我的红楼生涯 第266节
一名喝得五迷三道的庄客有些担心的对乌进孝道:“庄头,咱们今年减得是不是太狠了?倘若引起那位新晋的东家不满,咱们可不好交代啊。”
另一名庄客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放入嘴里,咀嚼了几下后,体会着花生的香脆味道在嘴里回荡,满是皱纹的额头下,眼睛闪过一丝忌惮,“是啊庄头,咱们年年减少年货的进贡,去年又发卖了两处庄子,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啊?”
乌进孝放下酒杯,嘿嘿一声冷笑:“你们怕什么?
这些年,关外的建州女真闹得如此厉害,且年景不好,许多庄子都在闹饥荒。
咱们能给他上贡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位新东家纵然是再苛刻也不能不讲道理罢,这次进献,老夫可是费了不少劲,甚至还自掏腰包贴补了一些,倘若东家还不知足,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听到乌进孝这么说,其余的庄客们无不哈哈大笑。
关外的汉子原本就性情彪悍暴躁,他们对于京城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是既羡慕又鄙夷。
羡慕的是这些老爷们的醉生梦死和奢靡的生活,鄙夷的是这些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偏偏还能骑在他们头上,久而久之自然让他们心里很不爽。
一名年纪比较小的庄客嚷道:“就是就是……乌大爷这些年在关外替他们贾家做牛做马忙了大半辈子,要点好处怎么了?
咱们在关外累死累活的替这些老爷们打理庄子,能帮他们维持进项就已经很难得了,真要惹恼了老子,爷们撂挑子不干了,让那些老爷太太们自己种地去!”
“哈哈哈……”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好了……你们都小声点。”看到这些庄客们越说嘴里越没个把门的,乌进孝赶紧制止住了他们。
“大伙多吃菜,多喝酒,喝完酒就都给老子滚回去睡觉,明儿个咱们还得向东家辞行,说不定东家还会赐给咱们一些东西呢?”
“对对对……赶紧喝完了回去睡觉,明儿辞行后咱们还得赶路呢?可别在半路上过年,那才倒霉呢!”
看着这些喝高后满嘴胡言乱语的庄客,乌进孝不禁沉思起来。
打他爷爷那辈开始,他们乌家便是宁国府在关外的庄头,负责管理宁国府在关外的数十处庄子和产业。
这数十年来,他们乌家通过虚报受灾,甚至以放任不管等手段,致使使一些庄子良田开始荒废,进而入不敷出,不但没能给宁国府进贡,反而拖累宁府要自掏腰包对庄子不断的进行贴补。
从贾敬那时候开始,因为庄子的效益不好,便开始将庄田出售给当地的商贾大户。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商贾大户其实就是乌进孝找来的白手套,主打玩的就是一个左手进右手的把戏。
截至目前为止,乌进孝已经成功的将宁国府的出售的十九个庄子变成了自己的私产,他自己也成了关外的大地主。
用后世的话来说,乌进孝绝对属于侵吞国有资产的典型。
原本昨天他在觐见那位新东家时还有些担心,谁知道在见面后发现,这位新东家还不如贾珍那个蠢货呢。
原来的东家贾珍虽然蠢,但至少人家还会摆架子吓唬人,可这位新东家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对于如何经营关外的庄子更是一窍不懂。
有鉴于此,他对新东家更加轻视了,在言语中难免刺他几句。
虽然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但随后转念一想。
一个嘴上没毛的公子哥,刺了几句也就刺了,他还能拿自己怎么样?总不能真像这些庄客说的那样,自己去关外种地吧?
想到这里,乌进孝原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心中大定后,乌进孝又开始寻思起来。
既然知道了这位新东家是个十足的蠢货,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加快进度了。
现在还剩下十七个庄子,等回去后,明年自己再将灾情上报得严重一些,想办法再让东家卖掉三到四个庄子,争取五到八年之内,将关外的所有庄子都弄到自己手里。
第305章 以奴欺主
第二天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上了年纪,睡眠比较浅,每天早上天刚亮一会就得起床,洗漱完毕后时间也就到了辰时左右,所以这也就使得荣国府的女眷们每天不得不早起向她请安。
今天,贾母坐在云床上一边喝茶,一边和刚贵哦来向她请安的王夫人、邢夫人以及迎春、湘云以及宝钗等众女叙话,就看到林之孝家的气喘吁吁小跑着进来。
“老太太,不好啦……瑜大爷去宁国府了。”
这句话也让所有人一怔,王夫人不悦的训斥道:“胡闹,怎么一惊一乍的。瑜哥儿去宁国府怎么就不好了,难不成你还想拦着不成?”
“不是的二太太。”林之孝家的急道:“瑜大爷是带着兵去的,还有不少中车府的番子,足有上百人呢。”
“带兵去的,还有中车府的番子?”
一听到这里,众女的脸色就变了。
众所周知,大夏有两大情报机构,一是锦衣卫,另一个是中车府。
前者是大夏传统的暴力机构,后者则是昌平帝还在潜邸时自己组建的情报机构,经过十年多的建设,如今的中车府的规模已经超过了锦衣卫,成为大夏第一暴力构。
乌进孝和十多名庄客垂着头跟着一名管事走在一条走廊上,十一月的神京已经颇为寒冷,正好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一路上不时遇到正在扫雪的仆役和婆子。
感情您对瑜哥儿的要求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
“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看到后便匆匆来禀报了。
听到凤姐这么一说,一众女人们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一个個都看向了她。
凤姐问道:“老祖宗,您说的大事是指……”
贾母突然一拍大腿,“不好……莫非瑜哥儿那孽障又要大动干戈不成?
快……赶紧派人去看看瑜哥儿,可莫要弄出什么大事出来。”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让瑜哥儿少杀些人啦。”贾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宁国府
再者说,瑜大爷是什么脾气,奴婢哪敢上前询问啊!奴婢但凡敢多说一句,弄不好就得被拖下去打军棍了。”
众人:“…………”
只是听秦大奶奶说,蓉哥儿在接见了那些庄头后很不开心,嚷嚷着要那些人好看之类的话,莫非蓉哥儿是去找瑜哥儿替他做主啦?”
“这是怎么回事,瑜哥儿怎么就带着中车府的番子去宁国府了?”贾母急问道。
看着林之孝家那张苦瓜脸,贾母一阵哑然,她说得没错啊,贾瑜那是什么人?
尤其是近年来,在戴权的带领下,中车府更是频频出击,成了百官的噩梦,小儿夜啼的存在。
当初贾瑜只是一个六品的东城指挥使,刚来荣国府的时候,就敢当着一众贾家人的面当众杀人,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林之孝几人匆匆离去的身影,贾母叹息道:“只盼着瑜哥儿莫要弄出什么大事才好。”
虽然时值冬季,但一路过来,那琳琅满目的亭台楼阁依然将乌进孝身后的那些庄客们看得目瞪口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关外生活的人来说,这些大夏顶级勋贵的居住的府邸奢华程度是他们无法想像的。
伴随着一阵兵荒马乱,林之孝带着几名仆役朝着宁国府赶去。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贾母环顾四周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林之孝家的但凡敢多说两句,绝对是被拖下去打军棍的下场。
众人面面相窥,谁都没有做声,只有凤姐想了想突然喊了起来:“对了……昨儿个我听说关外那边的庄子派人过来了,还送来了一些诸如活鹿、兔子等东西。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来到了正厅,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贾蓉。
看着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贾蓉,通过昨天的接触,乌进孝知道这就是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鲜其实里面塞的全都是草包。
虽然心生鄙夷,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礼,“门下庄头乌进孝见过东家。”
“小人等见过东家。”乌进孝身后的庄客们也呼啦啦的拜了一地。
“起来吧。”贾蓉淡淡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人。
直到这时,乌进孝这才注意到距离贾蓉不远处还坐着一名面容俊朗,正在喝茶的男子。
此人的年纪看起来跟贾蓉相差无几,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袍子,袍子上还绣着一些仿佛蟒蛇一般的图案,此人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不怒自威。
此人虽然没说话,但光是坐在那里,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便迎面而来,让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乌进孝心头便是一颤。
“敢问东家,这位老爷如何称呼?”强忍着心头的慌张,乌进孝大着胆子问。
就在乌进孝询问的时候,贾瑜也放下茶蛊,看了看这位关外来的庄头。
今天的乌进孝穿着一件丝绸长衫,外面罩着一件羊皮袄子,脚上穿着羊皮靴子,头上还戴着一顶棉帽,长得身形魁梧、高颧深目,看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关外汉子。
贾蓉刚想介绍,贾瑜摆了摆手,“本官贾瑜,今受蓉哥儿所托,特来向你询问一些关外的事情,还望你如实告知本官。”
乌进孝一听就明白了,自己东家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自己又没那本事,所以这位应该是他搬来的救兵了。
想到这里,心中对贾蓉愈发的鄙夷起来,自己搞不定也就罢了,居然还摇人,还真是一个废物。
只是他也清楚,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自己即便是条龙也得盘着,可不能冲撞了人家。
他垂手而立,毕恭毕敬道:“大人尽管询问,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瑜先是寒暄了一句:“乌庄头迢迢而来,路上辛苦。”
“本分而已,不敢言辛苦。”乌进孝拱手说着,偷瞧了一眼对面的男子,见其脸上看不喜怒,知道这位可不是贾蓉那个废物能比拟的,举止不由愈发恭敬几分,小心应对着。
贾瑜默然了一会儿,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沓清单,淡淡问道:“乌庄头,这里是今年的礼单,怎么比前两年要少了许多,且每年都急剧减少?”
乌进孝忙回道:“东家容禀,这两年关外十地九灾,就说今年,从三月下雨,直到八月,一连没有晴过几天,九月一场碗大的雹子,连人带房、牲畜砸伤了不少,今年庄子产出只有这么多。”
贾瑜听着乌进孝这些和原著几乎相同的辩解之言,目中冷意涌动:“乌庄头,纵是天灾,可也不该仅仅这么多才是,而且我看礼单名目,近五年来急剧减少,年初折卖了两个庄子,这怎么解释?”
乌进孝急声道:“东家,这两个庄子是珍大爷在时,考虑着入不敷出,折卖给当地的商贾大户,银子可全都进了宁府公账的,小人决计没有从中拿半分好处啊。”
“没拿好处么?”贾瑜嘿嘿冷笑了两声,望向了乌进孝:“有没有拿好处,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既然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是清白的,那本官这就派人去查一查,等到查清楚账目后,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乌进孝一听要查账目,心中立刻就是一沉。
想他乌家从他爷爷一辈起便替宁国府掌管着关外的庄子,数十年来往自己口袋里捞了多少好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一屁股的屎如何经得起查?
别的不说,光是落在他名下的那二十多个原属于宁国府的庄子就是铁打的证据,都不用仔细查,只要打听一下那些庄子现在的归属,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而对于贾瑜、贾蓉等大户人家来说,从来不兴不教而诛之事,哪怕是查乌进孝的底细,也要说清这番主张的用意,更何况主子要查自家庄子的情况,本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一想到被查账的后果,乌进孝再也按耐不住,看向了贾蓉大声道:“东家……东家,小人为您操持庄子,这些年从无差池啊,您让外人介入,这是信不过我等吗?”
而跟着乌进孝一起来的十多名庄客们,看到自己的庄头被人如此“刁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开始鼓噪起来。
“东家,我等世世代代为东家操持庄子,耕种土地,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您却让一外人来查我等,实在是令人心寒,倘若没有我等为东家种地,您在关外的庄子如何是好?”
十多名庄客一起鼓噪,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一团,一些庄客甚至站了起来朝着贾蓉逼了过去。
看到此情此景,贾蓉面色顿时变得发白起来。
以前,贾珍还在的时候,不是没怀疑过乌进孝等人,但一来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勋贵,对于千里之外的关外实在是鞭长莫及。
二来担心闹将起来,庄头鼓噪庄客捣乱,田庄产出愈发减少,所以明知乌进孝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也瞻前顾后,选择了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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