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红楼生涯 第280节
良久……不知是谁率先笑出了声,就连原本气急败坏的贾母也被气乐了。
笑骂道:“你这不省心的孽障,跟那两个混球一样,成日的就会气我,你是巴不得老婆子被气死,便再也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
“老太太……还真让您给说着了。”
“嘿……我打死你这孽障!”
第318章 话本
被贾瑜这么一打岔,贾母的悲伤之情也淡了许多。
贾瑜环视了一圈后好奇的问道:“咦……宝玉哪去了?今儿个怎么没看到他的身影?”
众人听毕,神情都有些古怪起来。
贾母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到:“自打那天宝玉被大丫头训斥过后,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每日里看着你和玉儿写的那劳子什么《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的书,并嚷着你能写得,他也能写得,如今都写得有些魔怔了,怎么劝都不听,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贾瑜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事,他转头看向了元春,发现自己媳妇也是一脸的懵逼,感情她也不知道这件事。
莫不是因为自家媳妇的一顿打,把宝玉变成精神小伙了吧?
真要是这样,自己夫妇的罪过那可就大了。
毕竟是姐弟情深,元春一听因为自己一顿打,宝玉居然变得魔怔了,一时间也急了,赶紧站了起来,“老祖宗,我去看看宝玉。”
“等一下……我也去。”
贾瑜也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跟上元春出了二楼。
这两人一走,众人也没了心思听戏,贾母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大伙就一起过去瞅瞅吧。”
随着贾母的话音落下,凤姐、王夫人、尤氏、湘云、宝钗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不过贾母还是制止了探春和黛玉俩人,“你们俩人就别去了,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瑜哥儿非得拆了宁荣两府不可。”
天香楼距离荣国府还是有段距离的,贾瑜和元春来人紧赶慢赶,走了十多分钟这才来到了宝玉所在的怡红院。
这里要说一下,虽然这个时空因为贾瑜的出现,荣国府的大观园并没有建成,但在历史的惯性下,贾宝玉还是给自己的住所起了怡红院的名字。
贾瑜和元春来到怡红院后,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有些意外的一幕。
宝玉坐在窗口旁的桌子上不知埋头写着什么,旁边穿着一件有些破旧棉袄的邢岫烟则是坐在一旁一边替他研磨,一边查看着稿子。
这一幕居然让人意外的感到和谐。
“邢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瑜大哥、大姐姐,您两位来了?”
当贾瑜俩人出现在宝玉和邢岫烟俩人面前时,双方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此时,贾瑜也看清了宝玉的模样。
多日不见,原本面如满月的宝玉消瘦了许多,但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精神居然还不错。
没等贾瑜说话,元春便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看着瘦了一圈的宝玉眼圈立刻就红了,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手掌朝他的脸上摸了过去,颤声道:“宝玉……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大姐那天也是气急攻心,这才打你的,你现在还在怪大姐么?”
看到元春落泪,宝玉一动不动,任凭元春抚摸他的脸庞,过了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大姐……我不怪你,那天我的确是做错了事,丢了荣国府的脸,伱打我是应该的。
这些天我呆在院子里想了许多,我或许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但人生在世总得找点事情来做,否则就真成了混吃等死的废人了。
正巧前些日子岫烟姐姐过来看我,看到我这般颓废,便拿来了瑜大哥写的《射雕英雄传等几本书给我看,我越看越喜欢。
因此便想着既然瑜大哥写得,我为何写不得,因此便萌生了动笔写小说的念头。
而这件事也得到了岫烟姐姐的支持,所以便开始写作起来,这一写便停不下来了。
祖母和母亲大人也过来看了我几次,虽然她们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们心里并不想我写书,而是钻研四书五经。
但我这次真的是想好好做一件事情,她们看到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我了。
好在岫烟姐姐经常过来陪我,我也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宝玉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凭借着贾瑜和元春的识人之能,他们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这时,贾母等人也在宝玉说这番话的时候先后赶到怡红院,听着宝玉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贾瑜这才指了指桌上的那迭厚厚的稿子道:“宝玉……这些就是你写的稿子吧,能给我看看么?”
宝玉点点头,朝邢岫烟使了个眼色,后者拿起书稿递给了贾瑜。
虽然俩人只是一个简单的互动,但看在众人的眼中却显得意味深长。
湘云、宝钗、惜春等一众女孩面面相觑。
贾母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王夫人枯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容。
有心想发火,但看到长身玉立的贾瑜和面露欣慰之色的自家大女儿,到嘴的话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凤姐、李纨、邢氏、尤氏等一众妇人更是神情复杂,尤其是邢氏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没想到,暂居在自己这里的侄女居然有了和宝玉好上的迹象。
这可如何是好?
她可是非常清楚王夫人的秉性的,这位嫡系别看平日里总是拿着一串佛珠,动不动就口诵佛经,但心里狠着呢,真要让她误以为邢岫烟是自己派去勾引宝玉,绝对会出大事的。
一屋子的人心怀各异,谁也不敢出声,只有贾瑜翻阅稿子的声音不时响起。
贾瑜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这厚厚的一迭稿子看完。
看完之后,他闭上眼睛思索了好一会,这才说道:“宝玉……这些稿子真的是你自己写的?”
宝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带你头,随即又摇头道:“也不全是,在写的时候岫烟姐姐也帮着我拾缺补漏,并检检错字漏字,可以说这本书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岫烟姐姐也功不可没。”
“唔……”
贾瑜看向了宝玉,眼中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拍了拍宝玉的肩膀,“不错……不错……要我说,不止是我,就连元春也小看你了。
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或许在科举上没什么天赋,但在这件事上却颇有天赋,这本《江湖侠客虽然文笔稍显幼稚,但胜在情节波折,内容跌宕起伏。
倘若你真的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咱们贾家说不定就要出一位名传后世的小说家了!”
这句话倒不是贾瑜为了安慰宝玉胡说,而是他翻看了宝玉写的小说后,虽然在他这位老书虫的眼里,这本小说虽然有着很重的模仿《射雕的痕迹,但瑕不掩疵,这本小说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第一次写书就能写成这样,看来宝玉还真是做码字工的潜力呢。
倘若贾宝玉真的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还真能蹚出一条路来。
王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喊了起来:“疯了……我看你们都疯了,居然怂恿宝玉写什么话本、小说,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下九流的人才会做的事吗?”
“下九流?”
贾瑜快皱了皱眉:“岳母大人此言差矣,写话本而已,怎么就是下九流了呢?就算是我不也写了好几本话本了吗,也没听谁说我是下九流啊?
宝玉不喜科举,不能武事,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个自己喜欢的行当,岳母大人不支持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肆意诋毁他呢。
真逼着宝玉念书难道就好了么,您莫要忘了,当年珠大哥便是太过劳累才英年早逝的,您莫非也想让宝玉走上珠大哥的老路不成?”
一说到贾珠,李纨瞬间便落泪了,天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贾兰有多辛苦,无数个夜里,孤枕难眠的她又是多么的难熬。
看到贾瑜和自己的岳母硬扛,贾母也生怕俩人真的吵起来,赶紧打圆场道:“宝玉他娘,难得宝玉喜欢做一件事,你做母亲的就不要阻拦了。
况且还有岫烟姑娘帮着拾缺补漏,想必宝玉也会轻松不少,倘若我们家宝玉真的写出了流传千古的话本,那咱们贾家也面上有光不是。”
听到贾母出言劝说,王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毛脚女婿可跟旁人不同,自己真要摆出岳母的架子以势压人,人家真不买自己的帐,他也拿人家没辙。
“哼……既然宝玉喜欢写那就写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名堂来?”说完,王夫人气冲冲的走了。
等到王夫人离开后,贾瑜继续对贾母道:“老太太,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贾家神京八房,如今开枝散叶至今已有近百年,族中子弟少说也有数百人。
虽然也有不成器的,但我想着挑一挑总能找出几个好的,所以我打算过完年后,从贾家子弟里挑选出一批人出来,族中的年轻子弟大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如今送到军营,不管如何,总算有个出路。
三年五载的,总能挑选出一些人才出来,您以为如何?”
贾母点点头:“你能有这个心是好的,老婆子又怎么会阻止呢。
这样好了,过完年后你尽管去挑人,谁要有意见让他来跟老婆子说。”
元春也赞同道:“我贾家原本就以军功起家,后辈子弟世受皇恩,原也该进京营为国效力呢。”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道:“瑜哥儿说的对,这才是绵延宗族,光大门楣的正途。”
只是话是这么说吗,但贾母的心绪却格外复杂,嫡脉眼见着一个个都不大成器,反而庶支却有渐渐昌盛之象,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贾瑜说得也没错,这时代,友爱宗族,教化子弟,本来就是政治正确之事。
薛姨妈看到贾瑜居然开始在贾家挑选人手了,也看着贾母笑道:“老太太,人常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也是您老平时没少作着善事,子孙辈儿各个都成材了。”
贾母笑道:“也是亏得贾家出了个瑜哥儿,否则焉能入如今的好日子?
以往,老婆子就从来没想过这种事,若非瑜哥儿提起,恐怕就真的给忘了。”
宝钗听着众人的议论之声,玉容温宁,缄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那顾盼神飞、举重若轻的少年,水润盈盈的杏眸闪了闪,心中则有些黯然。
“这个家伙,这些日子也不来找人家,莫不是将我给忘了?”
众人又在怡红院呆了一会,贾母这才率先离去。
“夫君……”
出了怡红院后,元春扯了扯贾瑜的袖子,低声问道:“那邢岫烟姑娘真的和宝玉好上了?难不成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谁知道呢?”贾瑜耸了耸肩膀,“不过从刚才的情形看来,二人互有情愫这是肯定的了,接下来只要你娘不棒打鸳鸯,我看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出了怡红院后,众女重新到天香楼听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宝钗和贾瑜俩人走在了最后。
等到众人慢慢走远后,贾瑜冲着宝钗的背影唤道:“宝钗妹子请留步。”
宝钗步伐微顿,转眸看向那面容沉静的少年,梨芯脸蛋儿不见丝毫异样,语气客气道:“瑜大哥有事?”
贾瑜看着对面的少女,沉吟道:“刚才突然想起来,有些关于薛家买卖之事,想和宝钗妹子说说。
宝钗闻言,抿了抿樱唇,思索了下,看向一旁的莺儿,叮嘱道:“莺儿,你先回去,等会儿我就过去。”
莺儿看了看来人,迟疑了一会后终于道:“姑娘,天色不早了,姑娘等会儿早点儿回去,不然,太太该着急了。”
“去罢,我和瑜大哥说两句话,等下就回去。”宝钗玉容恬然,轻笑道。
莺儿应了一声,提着灯笼向着天香楼去了。
一时间廊檐下就剩下二人,相对而望,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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