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弧线 第48节
“那就用机枪!找个准的机枪手来!”
“最好的机枪手都牺牲了,少校!”
“开我的指挥车来!我要亲自撞死他!”
“少校你冷静啊!”
————
王忠奇怪的看了眼乱作一团的敌人,他也无心深究,毕竟目的已经达成,确定敌人损失惨重没有能力继续攻击了,可以闪了。
今天要不是布西发拉斯神勇,把敌兵踹飞了,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王忠认真的反省,以后还是要注意保命。
说起来,刚刚冲出去用烟雾掩护坦克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王忠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有个老太太来作学校作报告。
老太太是卫生员,以卫生员的身份立过三个大功(整编前不分几等功,只有大功小功),她自嘲的说:“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很不可思议,以前的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现在我在街上,看到个掏包的都会担心他会不会有刀,会不会有同伙。
“那时候那种勇气,好像已经永远离开我了。可能是当年的梦想已经实现了的缘故吧!”
说著老太太灿烂的笑了。
“那时候那种勇气”,现在王忠知道是“哪种”勇气了。
明明自己已经穿越了,却和原来时空的先辈们产生了联动,这种感觉真奇妙。
带著这样的感慨,王忠回到了67号坦克面前,看著正在包扎伤口的谢廖沙:“怎么样啊?”
谢廖沙笑了:“还活著。都活著。不过这伙计趴窝了。”
他拍了拍炮塔的顶甲。
王忠:“能修好吧?晚上八点我们要撤退了。”
谢廖沙却摇头:“修不好了,我们带的备件都被炸坏了,现在发动机还能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机也趴窝了,就只能手摇炮塔了。”
王忠胸腔突然一紧。
他隐约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谢廖沙开口了:“我们会在这里继续阻击敌人,打到最后一枪一弹。伱们就安心撤退吧。”
王忠嘴角颤抖著,憋了片刻他说:“不,我命令你们,趁夜修理坦克,如果到了晚上零点还没有修好坦克,就放弃坦克向后撤退,我们博格丹诺夫卡见。”
为了不让谢廖沙抗命,王忠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谢廖沙缓缓的摇摇头,夕阳在他脸上打了一层血色:“大人,我们不可能把坦克留给敌人,敌人修好了会拿来对付我们的。敌人打不穿的装甲,我们也很难打穿。想想看这辆老伙计落到敌人手里会死多少自己人。
“我们弃车就得炸掉它。现在敌人忌惮的就是它,一旦它被炸掉,敌人马上会开始追击的。相信我。”
王忠说不出话来。
谢廖沙继续说:“给我们一个炸药包。然后我们抵抗到最后一刻,还能用炸药包拉几个鬼子垫背。”
王忠注视著谢廖沙,发现他的眼睛里透著光。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很不可思议,以前的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王忠:“你的建议我采纳了。有信要我帮你们捎一下吗?”
“有的。”谢廖沙从左胸口袋里掏出信,交给王忠,“地址写在上面了,帮我们邮寄一下就好了。”
“我也有!”
“还有我的!”
很快,67号车组的所有信件都交到了王忠手里。
王忠捏著这一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钧重。
他看见谢廖沙和整个坦克车组,都无所畏惧的笑著。
他用尽了全力,才没有在这些勇敢的年轻人面前流泪。
他把信揣进口袋——那里面原先已经有一封带血的信了。
王忠骑在马上,向赴死者敬礼。
然后,他毅然决然的调转马头,向著东方走去。
————
晚上,八点整。
王忠放下手,看了看已经排列在街上的部队。
比起38小时前,部队的规模大大的缩减了,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带著伤。
但是,每个人——包括医院的那些轻伤员,全都精神抖擞。
王忠下了马,把一名伤员扶了上去,然后对全军下令:“全军都有,齐步走!”
部队在沉默中开拔了。
王忠也迈开步子。
他看见那些决定留下来的老乡都站在路边,用复杂的眼神看著他们。
王忠:“精神一点!让老乡们看到我们的志气!让他们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打回来的!”
然后,整齐的步伐声变得更加响亮了。
王忠觉得还不够,于是喊道:“苏芳!起个头,起一首欢快的歌!我们是胜利之师,要有胜利者的气质!”
苏芳的声音从队伍后面传来。
“我记得一个外省的小城
“安详、宁静而忧郁
“有教堂、车站和一条林荫道
“在人群中有时我能望见
“那熟悉的亲爱的身影……”
更多的人加入合唱。
“她戴著蓝色遮阳帽
“穿著蓝色短上衣
“深色的裙子少女的身姿
“啊,我转瞬即逝的爱情!”
副歌部分到来,全体齐唱,歌声的节拍和整齐的步伐结合在一起,枪刺的森林随著歌声摇曳,仿佛不可逾越的长城!
“塔尼亚!塔纽莎!我的塔基杨娜!
“你是否还记得那火热的夏天
“我难以忘却那段时光
“那段去热爱的时光!”
属于夏天的风吹过队伍,带来夏日的热情。
不知道谁吹起了俏皮的口哨,仿佛在蔑视战争和侵略者!
“塔尼亚!塔纽莎!我的塔基杨娜!
“你是否还记得那火热的夏天
“我难以忘却那段时光
“那段去热爱的时光!”
第53章 晨光洒落你身
柳德米拉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和野战医院的护士们在一起。
她一直盯著不远处驮著伤兵的白马。
苏芳好奇的问:“看著白马干什么?”
柳德米拉小声说:“他以前绝对不会把白马让给伤兵,绝对不会。”
“谁?”苏芳一下没反应过来,“哦,‘他’啊,成长了呗,那个词叫……对,蜕变!我看过一本讲昆虫的书,很多昆虫小时候是虫子,最后会结成茧,再破茧而出的时候就变成蝴蝶了。”
柳德米拉看向苏芳:“《昆虫记》?加洛林生物学家写的那本?”
“好像是。”
柳德米拉摇摇头,继续看著白马:“人会变得如此彻底吗?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我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从小就是个混蛋,长大了变成了好色的混蛋……可现在我觉得他换了个人一样。”
就在这时候,走在两人前面的护士大妈回头说:“这位小姐,你不知道了吧,男人打仗就会变的。
“这是我妈妈说的,我爸爸小时候也是个混蛋,后来参加了和安纳托利亚的战争,然后人就变了!
“我妈妈早就不记得战争时候的事情了,但我爸爸还记得,哪个部队是哪个将军指挥的,哪个将军是好汉哪个将军是脓包,他全记得。
“如果有别的老头来家里做客,他们能在客厅掰扯一天这些东西。
“战争对男人来说就像魔法一样,在战争中他们要么死掉,要么变成能独当一面的汉子。”
这位护士大婶显然是个话痨子,一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嘚啵嘚啵说了一堆。
最后她盖棺定论道:“伯爵应该也是这样。医院的伤兵都在聊伯爵骑著白马在炮火中驰骋的样子,他们要是姑娘家,可能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苏芳尴尬的看向旁边。
柳德米拉还是皱著眉头:“可是,刚刚开战的时候他还……呃……算了,当我没说。阿廖沙居然能把女孩迷得神魂颠倒,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大婶哈哈大笑。
————
“阿廖沙”王忠现在根本不关心女孩们在说什么,他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听到了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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