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154节
三千匹马一万只羊,搞的长安西门外就跟个牲畜大市场似的,十分热闹。
有皇帝特旨,负责这些羊马的太仆寺官员对两位千牛非常客气,一名吏员直接带两人去挑,随便挑,看上哪个挑哪个。
安元寿很会识马,挑了两匹骝马,他帮怀玉也挑了三匹。
至于羊倒没什么好挑的,挑个头膘肥的就是,怀玉则特意挑了几只奶羊,那吏员有意讨好怀玉和安元寿这两位皇帝跟前红人。本来奶羊是带着小羊的,因为有羊羔才有奶,那吏员便把小羊附赠,挑一送一。
于是怀玉最后带走了三匹马,二十六只羊。
城外,王公官员们的管事随从,都在排着队领马匹和羊,怀玉他们倒是享受了下特别待遇,直接进去挑了领走。
赶着几匹马,怀玉倒是有点发愁。
他现在家里马太多了,多的有些吃不消。
本来老武和怀义各有一匹马,怀玉终南山带来两头骡子,之后许洛仁、李三娘又送了他马,在陇右又得赏赐两匹马,在神机坊得赏一匹,上次战咸阳还赏赐两匹,今天又赏三匹。
十一匹马两头骡子,还没算上怀义后来添的两匹,润娘还带来一牛一骡。
马非常能吃,就算是牧民,其实养的马都比较少,主要还是以养牛、羊为主,马太能吃了。
战马就更金贵了,一马顶五个壮汉。
“你要卖马?”安元寿很意外,还以为怀玉有啥经济困难。
“家里现在十三匹马还有三头骡子两头驴,也用不上这么多,养着实在耗费不少。”怀玉笑道。
安元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安氏河西首富,根本不会想这些。
这好比后世,普通家庭买辆车没问题,可养车成本却不低,如果收入不高,那养车比养个孩子还费钱。
对安家来说,马是必不可少的,甚至他们还会有许多价值百千的名马,那还是身份的象征呢,他们一副马鞍可能都顶的上普通百姓家几头牛的价值。
“二郎家这么多马,可以搞支马球队啊,平时既可以郊外射猎,又可以在家打马球,还能约起来跟别家球队切磋切磋呢。”
怀玉呵呵一笑。
养马就挺耗费了,搞马球队?那就更耗费了。
不是豪门,谁家能养马球队,要养马、养球手,甚至还要建马球场,真正烧钱的爱好。
他摇了摇头,对此没什么兴趣。
而且眼下是武德九年啊,李世民已经登基即位,如今百废待兴,刚经历了渭水之盟的耻辱,这个时候皇帝要的是励精图治,而不是搞这些玩意。
就算你花自家钱,但也容易被人弹劾的。
“大郎有关系可以介绍下,我打算卖掉五六匹马,还有我家现在有十二口突厥奴隶,我有点嫌弃了,也想出手卖掉十口,到时换上獠奴羌奴。”
安家是河西粟特商团的首领,长安城也有很多产业,这点事不值一提。
“二郎真要卖掉,也不用费那个事,我明个叫个管事上府上去,都收了。”
怀玉便干脆把刚领来的三匹马,直接叫安元寿带走了,至于价钱嘛,他自然不会亏待怀玉的。
和几个仗身一路把二十六只羊赶回永兴坊。
路上跟他一样牵马赶羊的人不少。
永兴坊的宅子足够大,这群羊赶过来倒是不愁安置。
“这么多羊?”
“陛下赏赐的,还赏赐了三匹马,我卖给安元寿了,家里的这些马,我打算再卖掉几匹,我和阿爷阿兄一人留两匹就好了,没必要养那些,如今粮贵着。”
武柳氏便道,“卖了好,你那两头骡子也卖了吧,又不舍得拉去耕地,也不拉车驮物,天天闲养着,好吃好喝的纯粹就是浪费。”
“那两匹骡子不要卖,那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做个念想。”
武柳氏听到这,也就不再提卖骡子的事了。
“这些羊,也都赶去卖了。”
“羊就留着自己吃。”
“如今羊多贵呀,自己吃,多不划算,卖了卖了。”武柳氏如今虽然居住在长安的大宅子里,却还停留在过去,讲究省吃俭用,甚至现在天天在家还要织布。
“那六只奶羊留只,小羊也留下。”
奶羊的奶一半喂小羊,留一半可以挤了家里人吃,补充下营养,或是平时做点奶酪、酪浆之类的也方便。
武柳氏直言养太多,以前武家养羊,可是都舍不得自己吃都是养了卖补贴家用的。
“娘,我让安大郎给我把家里的突厥奴隶发卖了,到时换些听话的奴仆,一半男一半女,女的到后院洗衣煮饭端茶倒水,也让阿娘伱轻省些。”
“哪还要专门买洗手做饭洒扫的仆妇丫头,你们爷三的妾侍加起来都八个了,洗衣做饭洒扫足够了,用不着买。”柳氏这当家大娘子划算的非常好。
“娘,你就听我的安排吧。”怀玉笑着道:“这买来男奴,再买上女的,到时正好还可以婚配,生下儿女不也是家生子嘛,有了妻儿,奴仆们也更听话更好管的。”
“那倒也是,买就买吧,不过买来了就安排到外面去干活,你现在不是有很多田地吗,都打发到庄子上去种地,咱家里用不着那些闲人。”
(本章完)
第184章 一摞借条
2023-04-01
战争结束了。
生活仍在继续。
清晨,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怀玉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润娘服侍穿衣,看着他那宽阔的胸膛,雄健的身躯,浑身贲起的肌肉,眼神都看拉丝了。
怀玉制止了她的念头。
“今天可是旬休日,”
润娘有点扫兴,娇羞的拿起小拳拳在他胸口锤了几拳,怀玉怀疑她是在趁机揩油。
九月初十。
突厥已经撤出了萧关,经盐夏回塞北去了。
今天难得大家都有空,一家子也总算能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家庭温馨。老武居住的正院前厅,案上摆着梨、葡萄、枣等果子。
“总算太平了。”老武道。
永兴坊的这个宅子住进来有段时间,大家也都很满意,因为地方较大,是原来怀远坊宅的好几倍大,虽然大部份地都做了园林池子,可仍然还有好几个院,老武、怀义、怀玉各有自己的院子,倒也并不显挤。
“抽个空,得回龙桥一趟,带上些粮食,救济下乡亲们。”
最近这些天,总有龙桥的乡亲们来长安投武家,经历那场大劫,不少村民如今都很艰难,庄稼几乎都被糟蹋,家里也被抢,甚至还有的家里男人死人,也有女人被掳走的。
如今冬天来了,却没有粮。
朝廷放粮赈济,但杯水车薪,大家也只能自救,去投亲靠友,或干脆去要饭。有不少关中百姓,已经拖家带口的出了关中,往河南或是山南去乞粮要饭了。
地方官府并不希望治下百姓做流民,但没有足够的粮,总不能把人关起来饿死,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武家和千金堂都还有点余粮。
此时长安粮价虽然没有之前突厥人在的时候高,可粮价降了,但供应量仍不足,两市粮店每天都只有中午个把时辰有粮卖,每天队伍排的很长,仍只有前面少数人能买到。
南城地下黑市的粮依然贵的惊人。
而各大豪门勋戚,甚至那些寺庙,也是趁机借粮放贷,秋借春还,借一还三,已经成了普遍,甚至这样的粮还很难借到,还得有抵押担保,得拿自家地自家房做抵押,一旦还不上,到时就得收房收田。
明知这是陷阱,但为了活命,也得往里跳。
龙桥堡村民来了一拔又一拔,自从第一家孤儿寡母的上门来,向老武借钱安葬死去的家人,借粮果腹,老武夫妻俩二话不说的就借了,之后就陆续又有人来。
对他们,向来抠门的老武居然来者不拒。
用老武的话说,都是同村的左邻右舍乡里乡亲,这个时候能拉就拉一把。
也有两家这次遭大难,家里顶梁柱没了,甚至当家女人也被掳走,剩下孤儿老人天都塌了,既无钱安葬,也无粮渡日,寻到老武这里来,花白头发的老人跟孩子都饿的有气无力。
见面就跪下,直接就提出把地卖给武家,换钱安葬了儿子,甚至希望武家能够收下家里三个年幼的孩子做个仆从或是伙计。
实在是没活路了,想去关东乞讨,可孤儿老弱只怕要死在半道,老人伤心无比,一个没牙的老太婆,路都走不稳,如何拉扯三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三孔破窑洞和二十亩地了。
这家不是禁军,而是武德初战后安置到龙桥的原关中流民,国初分到二十亩地,然后佃种老武家和另两户禁军家的几十亩地,以前老人的丈夫也还在,加上年轻力壮的儿子儿媳,这家子还算日子过的可以。
儿子被突厥人杀死,一个乡勇,连点抚恤都没有,虽然后来寻到了尸首,可一时间连棺材都没钱买,只得先拿个席卷了挖个浅坑埋着,老人的儿媳被掳走也没回来。
老人丈夫气急攻心,本来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挨冻受饿又气又急,直接就中了风,战时在三原城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又哪还有钱寻医问药,只能硬挺了几天,然后死了。
同样也只能一张破席先埋在乱葬岗子,等以后有机会再重新买棺材安葬。
您就积德行善,买了这地,收下这三孩子吧。
老人给老武夫妻下跪,磕头。
武士恪扶起老人,最终还是只能答应,虽然怀玉认为可以暂时借他们钱粮渡过难关,但老人拒绝了。
因为她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偿还,借债只会利滚利,现在把地卖了,让武家念个旧情收了三孩子,留在家里使唤,起码还能有个自由之身,等将来长大了,也还有一点翻身机会。
这都是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老武最终买下了这二十亩地,连带着老人一家那破窑洞和那些剩下的破烂家什等,如今的地也并不是很值钱,朝廷均田制下,限制田地买卖,买地有政策风险。
不过老武明显对土地有些执着。
其实这桩买卖,如果仅以交易来看,老武是亏本了的,那地价给的高于市价,甚至那破烂窑洞家什也很照顾的多给了钱,至于还得留下老少四个,那干不了什么活,纯粹就是四个负担。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怀玉在一边看的心情复杂,不过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这个时代的债务,真是催命的,连朝廷衙门的公廨钱,年息几乎都是百分百了,民间的利息只会更高,越是饥荒战争的时候,这债利息就越高。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债务,就是这个时代那些权贵甚至寺庙收割百姓的最好工具,一旦借债,就会利滚利,轻易难以脱身,不死都要脱层皮,而对这邻居来说,她们如今的情况,一般人也不会借给他们债,肯借的,那也必然是盯上他们的地还盯上他们的人,要不了几年,他们一家就会连人带地,彻底成了别人的。
倒不如主动些把地卖了,还能算个人情,看着乡亲份上,乞求给孩子们个活路。
老武最后出了钱买了二十亩地,收下三间破窑洞,还收下了老少四个,他们身份算是武家雇佣的,但没有工钱,只提供吃穿住宿。
老人在厨房帮厨,一个姑娘也跟着,两个男孩子,大点的九岁了,安排到千金堂做学徒,小的才七岁,便让做了老三怀良的书童。
这家子刚安顿好,另一家差不多情况的也寻上门来,最终也是买下地收下屋,连孤儿寡母一家子也收下了。
其它村民们不是万不得已,也还是想再咬牙扛一扛,找上武家,希望借点粮暂过难关。
对此老武也是很豪爽应承,秋借春还,借一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