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428节
“记得到雍州衙门补办手续,还有耕种灌溉用水量大的时候,就把水碾停一停,不要跟百姓抢水。”怀玉特别交待。
“停一日就要少碾三百石米呢。”
水碾的收益太高了,武家身为大地主,自家的粮食可以用自家的碾,碾谷磨面,这样经过加工后,拿到市场上售卖,就能多赚一笔。再则给附近乡民们加工,就算仅收取糠麸这些做为加工费用,但好处也不少。
武家现在养猪养牛,这些糠麸可是很好的饲料。
“规范经营,不要为一些小利,而被乡民们骂。”
朝廷对于水碾的建造和使用,是有一套严格规定的,因为水碾会影响水渠,导致渠道淤堵,甚至在需要用水的灌溉期,抢夺水源。
为保证水量带动碾轮,水碾房都需要建堰坝、斗门,尤其是在一些天旱水枯的时候,许多贵族豪强可不会管百姓田里需水,他们只管保证自己碾房能够不停,所以拦水不放,冲突一直很激烈。
故此建水碾得朝廷审批,甚至使用的时候有一些规定,到了灌溉期,要求停用碾房。
但权贵高官们总能无视规定,违规建立,违规使用,特别是京畿地区,越发如此,八水绕长安,这八水上,有无数水碾,如怀玉家三原的郑白渠上,多达百座。
全是贵族勋戚家和寺院的,根本管不了。
武家现在也有十几座水碾了,但他还是希望另唯利是图,搞的跟乡亲们关系紧张。
搞的矛盾大了,皇帝下诏给你全拆了,损失的还是你,这事可不是没有,历朝都有过,对京畿的那些过滥的水碾,经常有大规模的拆除行动,拆拆建建,循环不止,此消彼涨。
“三原的庄园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樊玄符提到另一件事。
龙桥武氏老家,在樊玄符的建议下,修了一座坞堡,一个占地很大的院落,当初修的时候是觉得毕竟龙桥是老家。而樊玄符吃李三娘的醋,非要建个气派的庄园,跟李家的比比。
这庄园修建的事都是樊玄符在负责,武怀玉也没管过,这转眼都修好了,如今武氏一家子都在长安,永兴坊、宣阳坊的宅子都很大,甚至修德坊、怀远坊的别院也都不错。
“等天热些,咱们回龙桥新庄园避暑休闲,住段时间,”
“好,那我就让人把庄园再收拾一下,好好装饰装饰。”
龙桥武家如今发达了,甚至当初那个建在龙桥两边河岸坡上的小村子,也出了十几个军官了。
武家在清河乡也有三千多亩地,周边的白鹿塬、丰塬等还有两千多亩地,也算是三原的一方豪强,并不比李靖、韩仲良他们家差多少。
想当初他刚来的时候,连自己的一间窑洞都还没有,那时想的是在三原县衙兼个捉钱令史,然后自己打算在龙桥边修几孔窑洞,收点土产,进点百货,顺便跟过往商人卖点吃食提供住宿什么的,自己还能兼职做个乡村大夫。
还计划把三孔废弃窑洞修起来,当成自己的小院。
可这些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那三孔废窑也早修好,甚至还扩充成五孔,还填出了一个院坝,甚至还箍了石口。
如今连那坞堡庄园都已经修好了,可他却都好久没再回去过了,上次还是突厥入侵攻打龙桥,他带兵增援,跟尉迟老黑在那歼灭了五千突厥狼崽子,事后安抚赈济乡民。
当初的三原、池阳两县,也合并为一县。
“今年春雨水不错,估计今年会有个丰收。”
再过几月,夏收的糜子、谷子、小麦也要陆续成熟收获,经历去年关东大旱灾,今年百姓都份外的期盼能有个好收成。
陈润娘还在那里感叹年后,武家放走了那些关东饥民,接收他们在武家庄子上一个冬天,虽说也干了不少事,但如果能将他们留下来,成为武家的佃户,那就更好了。
可武怀玉最后还是放他们回关东老家,甚至临走还借给他们一笔钱粮做盘缠路费,虽然收获众多饥民们的万分感激,他们也承诺将来会还,但陈润娘她们都觉得这一走,以后可能都再不会见面了。
“嗯,也不知道这些饥民回乡后,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完成春耕,是否安定下来?”怀玉想到去年过的那么艰难的那群灾民,也不由的感叹。
希望今年朝廷的青苗贷,能够帮助到他们一点吧,至于说自己当初放他们回去,还借给他们每人一笔盘缠钱粮,这倒算不得什么了。本也没指望他们能还,到了武怀玉现在这种地位,做些善事也是必须的,那属于正常成本支出。
“对了,今后咱们家放贷借粮,利息要跟朝廷的常平社青苗贷一样,半年两分利,不计复利,息不过本。”
“那算来年息才四分,也太低了吧?如今长安的勋戚贵族,甚至寺院,哪家才止四分吧,不说两三倍利,但起码也是六分八分起啊。”
“按我说的做吧,朝廷已经开始整顿高利放贷这事了,我们没必要争那点利,”
反正武家的主要收入也不是靠放贷收息,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借着朝廷立法划线的机会,干脆降低点,这样也不算坏规矩,还能收些好名声。
九出十三归,也不及白糖、香料、茶酒的赢利,甚至养猪都不比这个差多少,更别说武家已经在跟豆卢怀让他们筹建钱庄,那个可比现在这种放贷强多了。
宰相放高利贷也不好听啊,尤其他还是计相。
(本章完)
第454章 大战场百贯千僧
2023-07-14
大早上,老杨来找怀玉。
本来难得旬休之日,也不让人清静,昨晚被樊玄符拉着交公粮,早上本想补个觉。
“安德公早啊。”
“都日上三竿不早了,咦,二郎怎么眼袋乌青,倒跟你家养的那三只食铁兽有些像,昨夜又操劳公事了?”
对于这位皇帝姐夫,武怀玉倒也没客气,叫侍女端来早点。
小笼包子、芋头粉蒸排骨、烧麦、虾饺、银鱼粥。
本来吃过早餐的杨师道看到武怀玉这精致的早点,还是忍不住推辞一番后也要了一份。
小笼包小小一个,里面包的是猪肉,但却汤汁鲜嫩,包子皮也是十分松软。
“这肉馅不似羊肉?”
“猪肉。”
听到猪肉两字,杨师道愣了下,堂堂弘农杨氏子、观德郡公,啥时吃过猪肉,他印象里猪肉下贱污秽,骚臭难吃,甚至会让人跟东司茅厕联系起来。
“二郎开玩笑吧。”
“这确实是猪肉,不过放心,我自家庄子养的,干干净净,只吃糠麸、猪草还有红薯藤苗这些,没吃过其它东西,半圈半放,养的白白胖胖的,”
“吃着不像啊。”
“那是因为我家庄子上养的猪,猪崽生下来七天就阉割了,所以不仅长的快,且长大后也没那股味道。”
杨师道名门子弟,最好风雅,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吟诗做赋,宴饮朋友,尤其喜欢结交名士,家里也养了许多文人门客。
对什么仔崽七天阉割,什么母猪产后护理、什么生熟饲料、如何配种这些他自然是不可能了解,也不会去了解的。
但这小笼包确实美味。
“里面应当还加了什么好东西吧,要不然这么鲜。”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葱姜泡温水,调馅料的时候分三次打葱姜水,也可以再放一点点的胡椒粉,肉馅要汤汁多且鲜美,还有个关键就是要二肥八瘦。”
“难怪都说翼国公好美食更懂烹饪,现在是真服了。”
试过小笼包,他又夹了虾饺,这饺子皮跟樱桃毕罗一样,皮是透明的,里面包着整个大虾仁,那虾仁也是出乎意料的大,但一口下去却很鲜很甜很嫩,饺子皮则很有韧性。
连吃几个,又试了粉蒸排骨,鲜、嫩还爽滑。
就连垫在下面的芋头,也粉粉糯糯是他从没吃过的种类。
“桂州特产的芋头。”
连包着糯米的烧麦也很好吃,特别是糯米里还有味道很好的肉丁。
杨师道最后硬是吃撑了。
都差点忘记了今天他早早来拜访武怀玉的原因了。
“三阶教的事,有些麻烦了,他们不肯把田庄交出来,甚至那些依附他们的部曲等,居然也不愿意入籍编户····而且现在其它寺也开始在活动,各种传言满天飞,许多士族也多有异议。”
武怀玉面带着微笑吃完最后一个虾饺。
他说的许多士族有异议,估计也包括他自己在内了。
对三阶教的行动,后续的影响力正在持续发酵,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就收场,无尽藏的那些轻货浮财已经收走,但田地、作坊、碾房、邸店、车店等还在清理中。
现在许多僧人不肯还俗,那些依附于寺庙的部曲、佃户,也还跟朝廷唱反调,想要继续维持以前的状态,这里面肯定有和尚在暗里煽动串连的。
“谁反对?”
“京师十大德也都联名上书给陛下,希望陛下三思。”
京师十大德,这是武德朝时设立的僧官,统领长安诸寺僧众,这十大德有个特点,基本上都是南方义学派的高僧北上,不少是隋文帝时就北上的,有些则是杨广镇守扬州期间结识,后来他称帝后邀请到长安的。
南方义学派在长安僧人,尤其是高僧中占比很大。
李渊当初任命的十大德,基本上都是来自江南的义学高僧,而且都是在大兴善寺、大总持寺、大庄严寺这三大佛寺里。
武德九年李渊准备沙汰佛道,当时诏令中就明文规定,长安仅留寺三所,诸州各留寺一所,长安留的三寺就是这三座大寺。
他们的等级最高,属于皇家功德寺,比朝廷敕建寺高一等,比皇族宗室、勋戚贵族们捐建的寺庙更高,而那些普通修建的寺庙就更别说。
十大德个个在沙门德高望重,虽说隋唐的时候,诸多教别宗派学说兴起,但这三大寺、十大德的权威绝对是不用置疑的。
当然,三大寺占地最广,僧众最多,实力也极强,包括财力。
比如大兴善寺,在朱雀大街旁直接占了整整一坊之地。
十大德都站出来,要上书皇帝劝谏,这已经发酵到很严重的地步了。
杨师道从吏部尚书改为雍州别驾,继续清理三阶教那本是他的职责,但他现在跑来武怀玉,其实就是想撂挑子。
这家伙跟萧瑀一样,是崇佛的。
“走,去三大寺走走,拜访一下十大德。”
武怀玉拉着杨师道在长安转了一天。
三大寺都去拜访过,他跟十大德以及一些住持高僧们也都聊了许久,主要是听他们的诉说意见。
武怀玉并没有给什么直接答复。
次日早朝过后,武怀玉请求奏对。
怀玉跟皇帝单独谈了许久。
“你觉得该如何回应?”
“臣有个想法,隋末以来,天下乱战不休,许多战场曾经血流成河,至今仍还有许多枯骨没能收敛,臣请求在一些有名的大战场,派高僧组团前往举行盛大法事,超高阵亡将士灵魂,然后在这些大战场上各修建一所寺庙,里面建塔立碑,铭记战事,纪念英烈,度僧出家,划拔一些田地供给寺庙。”
武怀玉还提出了第一批的七个大战场,建七座寺庙,每寺度二十名僧人出家,每寺给一千亩地。
这让皇帝听的很意外,之前武怀玉虽说不是跟傅奕一样的灭佛派,但也是削弱限制派,现在却要新建七座佛寺,度一百多僧人,还给他们田地?
“陛下,大战场做法事、起寺庙、立佛像等一应花费,都在朝廷此前代管无尽藏里出,我们把那笔钱分成三笔专款,其中第一笔本就是维修天下的寺庙的。”
反正不用花朝廷一文钱,拿之前没收来的钱来做这个事,也正好缓解下如今沙门这来势汹汹的反扑。
一进一退,做事不能一味猛冲猛打,得有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