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643节
武怀玉刚坐下。
侍从石守信便从外面过来,递给武怀玉一封信,武怀玉看过后,脸色慢慢沉下来,李老员外一颗心也沉下来。
“李员外,这刚开始公示,便有人把老员外你检举告发了啊,说你隐匿人丁奴婢财产数量,故意瞒报田宅作坊等,不仅隐匿一些田产,还把一些良田说成旱地,把麦地说成枣园,
把二百四十步的大亩田,报成百步的小亩,甚至有把三百六十步计一亩,
还有人检举揭发说李员外家这些年一直放高利贷,还利滚利,借贷者还不起,就强牵牛马,甚至迫人典妻卖女,卖屋卖地,连朝廷明令禁止买卖的口分田都敢拿来抵债,”
“老员外,这些太惊人了,敢问可有此事?”
“定是有人故意诬陷,老朽愿意与他当堂对质。”李员外慌了。
“这是匿名检举,当堂对质却是没办法了。”
“都是诬陷,所以藏头摭面,武相公可千万莫要轻信。”
“老员外莫慌,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这检举信上所列的这些,件件都有所指,不如就一一核验一下,便真相大白,若是诬陷,也能立马还老员外一个清白。”
武怀玉话一落,李员外直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好歹是曾经做过不良帅,甚至干过两年万年县尉的人,那也是成精的老狐狸,这一番对话后,他已经醒悟过来,不管是不是真有人检举,但恰好在此时此地,太巧合了。
而这位武相公的话,更是让他彻底慌了。
明显,武相公是不信他的,更有意要直接查他,可他经不起查,若是跟胥吏勾结,欺上瞒下还可以,
可宰相亲自派人来查,谁还能替他隐瞒?
一下就露馅。
“武相,老朽绝不敢有半分期瞒,但这几年老病,家中事务都是交由管家帮忙打理,老朽这就派人去找管家询问,可有欺瞒。”
怀玉看他样子,知道这老家伙慌了,甚至想要找个台阶下,先推到管家头上,然后可能就是狠出点血。
果然接下来,老头开始演戏。
事情都是管家乱来,他并不是有意期瞒,但他还是愿意认错,愿意悔改。
他认错认罚。
愿意把脱漏的全都补上,还愿意马上主动把今年的租调按实亩上缴,义仓粮也一样。
另外愿意再给县衙捐上一千石粮,五百匹绢。
真正的大出血,
还暗示愿意把他家的那碾硙、油坊,都献给武怀玉,再加上那四百亩桑枣园。
其实那四百亩桑枣园,按四百八十步算一亩,其实就是二亩当成了一亩来算,所谓桑枣园四百亩,实际是有一千亩,他不仅二亩当一亩,还隐匿二百亩。
这一千亩地,都是能引清河水灌溉的良田,只种了四十亩桑枣,其余的都是种的麦,还是李家蓄奴耕种,还雇了几个长工,农忙时也雇些短工麦客。
李员外在三原清河乡以外,其它乡也还有好几个庄子,加起来也得有千亩地,在三原县以外其它县,也还有千亩地。
这老头真正的身家财产,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多的多,
长安有宅子有商铺,三原泾阳也都有。
家里更是长期经营放贷和做粮食买卖。
李员外愿意狠狠出血过关,可惜他并不老实,他对武怀玉交待的,也只是三原县西乡小李村的田宅奴仆这些实数,连西乡以李村以外的家业都没交待,更别说雍州其它县内的产业了。
“本相岂是那种人?”武怀玉不屑冷笑。
“我家那四百亩桑枣园,全献给相公。”
“四百亩桑枣园?”
“是我又糊涂了,那是一千亩地,全都献给相公,这就把地契取来,”
怀玉仍然摇头,
老员外还在犹豫不舍得出更多血之际,石守信又进来,再递上一封信。
武怀玉装模作样打开看了一遍,然后振怒,“李敬安,你好大的胆子,这又做如何解释?”
信扔在他面前,李员外赶紧捡起,看了一眼,便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第669章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2023-10-19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三木之下,求何不得?
宰相一声喝问,曾做过不良帅的致仕员外也吓晕过去,是真吓晕了。在武怀玉这位得宠权相面前,别说李敬安只是个致仕员外县尉,就是现任县尉也承受不住。
在县里,别说县令能轻易破家,就是县尉也有这本事。而当朝宰相,要弄死个小豪强,同样跟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李家大乱。
不过武怀玉今天来,当然不是简单的要灭李员外,否则根本用不着他出马,三原县的录事赵立春出面就足够了。
好一阵后,
老员外李敬安醒来,
武怀玉悠闲的在喝着茶,刚才那会功夫,李员外的几个儿子已经惊慌之下,啥都招了。
老员外一听,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怀玉又泡了壶茶,跟他的儿子们继续聊。
老员外再醒来后,已经如丧考妣,精神全无,十分颓废,这个老江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武怀玉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
“我愿将三原脱漏未报之田地,全都献给相公,还有清河上的碾硙和旁边的油坊,”
武怀玉没理他。
“泾阳县还有一千亩地,也献给相公。”
李敬安心在滴血,三原县隐瞒的田产,主要是清河乡的‘桑枣园’千亩,以及其它乡的几块地千亩,
这一下子就被迫拿出三千亩地,
抿口茶,放下茶杯。
“李员外,你当我武怀玉是那衙中贪婪胥吏?特意冲你那点田地财产来的?”
“到现在了,还不知错在哪?”
“请相公教训,我都改。”
“坦白从宽,你还是先如实坦白,”怀玉叫来范志恒,“你跟范司户佐重新报一下你家人丁奴婢牲畜田宅店铺钱粮,不要再有一丝隐瞒,”
“我坦白,我通通坦白,绝对真实。”
李敬安此时如被抽了脊梁一样,赶紧应诺。
怀玉在旁喝茶,李员外在老实上报,范志恒亲自登记,
很快,重新登记完成,
小李村李员外原来户下那七百亩地,多是登记的中下田,而现在他主动报出来有八百亩,清一色水浇良田。
四百亩桑枣园,则实有一千零四十亩,四十亩的桑园,其余一千亩也是水浇良田。
在东乡、清河乡、荆乡等也还各有几块地,加起来也有千亩,
这还仅是三原县内的地,其它县还有约三千亩地。
一项一项,不敢隐瞒。
实在是范志恒先给他看了几分检举材料,上面把他家产业田宅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想瞒也瞒不住了。
“钱帛粮布呢?放的贷呢?”
范志恒又问。
李敬安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看到范志恒拿出的那些东西,就知道今天武相公有备而来,此时他除了跟那土狗一样的主动躺下露出肚皮求饶,别无他法。
“里正之任,掌案比户口,收手实,造籍书。”武怀玉目光如电,“清河乡里正何在?”
李厚文双股战战的走出,扑通跪在武怀玉面前,
面如土色。
平时仗着李员外做靠山,这家伙在乡里也是横行霸道惯了,各种吃拿卡要甚至是敲诈勒索百姓商户的事没少干,
手实计账是户籍的底稿,朝廷对此事很重视,里正若是失职,脱漏者最高能处三年徒刑,而如果故意弄虚做假,那还要罪加一等。
要是有其它贪污等不法行为,更是要数罪并罚。
李厚文不断磕头求饶。
“赵录事,李厚文该当何罪?”
“大唐律规定,诸脱户者,家长徒一年,脱口及增长年状,一口徒一年,罪止徒三年。诸里正不觉脱漏增减者,一口笞四十,罪止徒三年,若知情,各同家长法。”
“李厚文身为三原县清河乡西里里正,手实弄虚作减,情节恶劣,后果严重,当徒三年。”
唐代的徒刑是五刑中的一种,处徒刑主要就是劳改。
京畿地区的男徒刑犯,一般是送到长安的东西徒坊,然后送将作监作工或是司农寺种菜,或从事修筑建造等工作。女犯一般是在少府监做缝纫染织或佣于厨膳,
徒三年还算好,但不能按表面上的来看。
但这仅是李厚文做为里正对李员外家手实不实的处罚,而实际上整个西里的手实,大部份有问题,这就严重了。
再则,现在让百姓自丈田亩上报,里正也负有监督核实之责,李厚文这里又犯有严重失职。
诸罪并罚,情节又特别严重,那就不仅仅是徒三年这么简单了。
徒刑五等,三年最高。
“先将李厚文革除里正,杖一百,然后收监下狱,”
当众杖一百,
收监而不是马上判处徒刑,是因为要继续收集他的罪证。
对于李员外,先下狱,他是户主,本来仅手实脱漏这块就要徒三年了,何况还有隐匿田产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