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970节
武怀玉有钱,但他会嫌钱多吗?
否则的话,武家那么多财富了,为何却还一直在扩大规模,甚至都跑到海外去开拓?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党仁弘觉得自己看透武怀玉。
所以只要他豁的出去,肯把这些交出来,那武怀玉没有不动心的道理,而他认为自己这次栽了,看似是豆卢家下的手,但实则关键人物还是武怀玉。
解铃还须系铃人,
把在广州攒下的这财富送给武怀玉,换来他不再继续下死手。党仁弘认为自己毕竟是秦王府旧将,两个儿子三个兄弟五个侄子为朝廷,为秦王战死,他那满身伤疤总还能在皇帝那里有几分旧情面。
壮士断腕,这是百战沙场余生武人的狠劲。
就算岭南的一切失去了,哪怕他的官爵也失去了,可只要党家撑过这次,那就还有机会再起,
毕竟党家除了岭南这里的财富,中原也还有不少家业。
可武怀玉拒绝了。
“武公,这册子上面写的每一笔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你知道那究竟价值多少。”
可武怀玉却仍仅仅是摇了摇头。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党公,你现在这样子可是很危险的,我还是很敬重你曾经为大唐一统恢复天下太平立下那些汗马功劳的,不要一误再误,及早回头是岸吧。”
“你不该拿的,不该吞的那些,你都要吐出来,”
“当然,你自己另外投到岭南的这些钱财,置办的这些产业,我也会如实向陛下说明,或许还能保全一些。”
武怀玉对他不客气的端茶送客。
几十万贯的产业,确实还是挺让人惊叹的,但这些绝大多数是赃钱赃产,朝廷和皇帝都早盯上了,武怀玉又何必火中取栗,不值得。
这大部份的财产,还是要从哪来回来去的,还有部份当然免不得是要进衙门和朝廷的口袋,连那些经手的各级官吏衙役们,那都是要手过留油的。
武怀玉要是收了,这不犯众怒了吗?
党仁弘站起来,嘴唇颤抖着,他死死的盯着武怀玉,他万万没想到武怀玉能够拒绝几十万贯的产业。
还都是很赚钱的产业,优质资产。
他直接拒绝了。
他伸出手,想要把那册子拿回来,武怀玉不要,长安的那些贵人肯定愿意要。
长孙无忌还是杨师道,或是其它人?
没有人能够拒绝的了这么大一笔财富送上门。
武怀玉却把册子收了起来。
“党公,我已经跟你说的明白了,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这本册子,我会马上递送长安圣人御前,放心,我说话算话,会跟圣人说是你主动上交退赃,
连你自家投的那份,我也会注明的。”
党仁弘咽了咽喉咙,
他心中极其愤怒,他不仅拒绝了他,现在还不肯把这笔财富还给他,这是一点活路不给他留了。
他现在后悔了,
他算错了武怀玉,他就不该轻易的把这册子递给他。
可没有后悔药,本想着真诚的认输投降,
没料到现在全搞砸了。
“武公,给我一个机会,放我一条活路,我党仁弘,还有党氏家族都永远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党公,我这是在救你,你坦白交待积极退赃,那么圣人念在你以往的功绩上,你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流放罢了,”
“可你如果一直自误下去,那不但你性命不保,你的妻妾儿女,甚至是你的族人都要不保,”
“你自己看看这册子上到底记录了多少钱财产业,而这些又是怎么来的?你说你藏着这些,圣人查明后会对你是怎样的失误,你又将承担多大的怒火?”
“醒醒吧,别想着再拿这册子找某位贵人,你这样只会害人害已。”
党仁弘双眼通红,“武公,给一条活路。”
“这就是最好的路,信我。”
眼看着党仁弘将要暴走,武怀玉伸手拍了一下桌上的铃铛。
铛铛几声清脆声音响起。
门外立即进来四位牙兵。
“廉帅,”
“把党公请到经略牙军营暂住。”武怀玉坐在那冷声道。
四位骁健的牙兵上前,“党公,请。”
党仁弘不甘的瞪着武怀玉,最后几乎是被四位牙兵架出去的,直接拉到军营,实际就是软禁起来了。
等刘德威那边理清,就可以派兵把党仁弘押送回京。
怀玉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册子,
他叫来自己幕府掌书记等幕僚,将册子递给他们,
“先把这册子抄录几份,一份送到都督府衙给刘公。”
“拿一份给经略牙军,让他们按着这册子,把上面所有产业、钱财查抄封存,涉及人员都先控制住,等候审查。”
(本章完)
第994章 罪已诏
都督府。
刘德威看着儿子呈上的那份东西,不由的深吸了口气。
“几十万贯?”
刘审礼对父亲点头,“确实让人惊叹,原以为党仁弘贪污不过数百万,谁知道是数亿。”
“难以置信,党仁弘在岭南才多久?”
刘德威长期在大理寺、刑部任职,审理过许多贪污的官吏,这党仁弘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贪这么多还是头一个。
“阿耶,党仁弘贪墨的也就数百万钱吧,更多的是他巧取豪夺抢来的,”
刘德威叹气,“党仁弘这么痛快的就把这几十万贯都交出来了?”
“党仁弘到使府见武公,他们一番谈话后,党仁弘被武公关进经略军营,然后武公给我们一本册子让按册查查,”
刘德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莫不是党弘仁给武公的册子,想断尾求生,结果武公没收?”
刘审礼望着那册子,他们经略后营也是参与了查抄,整个查抄都还没结束,亲眼看着一处处产业,一笔笔钱财被抄查登记,那是无数的财富。
“阿耶,这可是几十万贯的钱财产业啊,假如党仁弘真要送给武公,武公真会不收?”
刘德威又抿了口茶,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他对儿子道,“你在长安时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个关于武公财富的坊间传言,说是以武公家绢帛系终南山之树,终南山树系满而武公家绢还有剩余。
几十万贯的财富,确实是很大一笔,就是放在长安,那也是能够远超许多世家豪门的,但武公却是那不缺钱的人。”
“党仁弘在岭南百般巧取豪夺各种抢掠,置下这惊人的几十万贯钱财,可武公理财的手段比抢钱还快,十几年来说句富可敌过都不为过,”
“党仁弘这笔钱,其实也并不那么好拿的,武公又何必为此陷入麻烦?”
年轻的刘审礼还是为那数字而震惊中,他们家除了几个田庄,别无其它产业,主要收入就是靠俸禄,他从入仕起,俸禄也都上交给继母,帮着补贴家用,家里养着二百多口人呢,还要经常接济亲朋。
到现在,刘审礼都保持着简朴的生活习惯,他是真难想象,有人可以巧取豪夺那么多钱财。
“长安人都说岭南蛮荒,可实际上啊,岭南却遍地金银,韶州铜场每年浸炼的铜占天下之八九分,韶州钱监每年铸的铜币占朝廷新铸钱的八九分,一年三百余万贯新钱啊。
还有,广州港每年进进出出多少番舶胡商,有些大海船,一船的货物就值数十万贯,”
刘审礼还是很惊叹于武怀玉能够拒绝几十万贯送到手的钱,“武公真非常人也,岭南能够在贞观朝如此巨变,皆赖武公也。”
他心中对于那位武公升起无比的崇拜之情。
刘德威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如今来到岭南,还在武公麾下,那就好好学,他值得我和我学习。”
武怀玉派人查抄党仁弘的财产,还把册子送来都督府一份,这就没有想要贪这份的意思,还让他参与并监督。
“党仁弘啊,也是堂堂开国郡公,却晚节不保啊。”刘德威心中感叹。
“阿耶,党仁弘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刘德威捧着茶杯,“武公给党仁弘留了条活路呢,算他主动积极交待退赃,陛下又是個念旧情的,最后结果估计是个夺去官爵流放安南吧,大概不会牵连他的家人。”
“阿耶,我一个从七品,一年俸禄七十石,每月俸一千七百五十钱,食料杂用三百五,一年俸钱才两万五,年禄七十石,职田三顷半,一亩租不过六斗。
我得不吃不喝多少年,能攒到万贯?”
刘德威对儿子道,“小官俸禄勉强养家,靠俸禄是发不了财的。”
“其实党仁弘如果不是这般肆无忌惮的坏规矩惹众怒,以他的官职爵位,他在岭南也学武公那般经营理财,就算不贪不抢,一年弄个百万钱还是没问题的。可惜就是太贪太狠,这么短时间抢了这么多,可知惹了多少人,落的如此下场也就不奇怪了。”
刘审礼忍不住道,“阿耶,你现在是广州都督了,那咱们如果守规矩,能不能在岭南置份产业,”
家里养的人太多,就靠爷俩那点俸禄,加上继母平寿县主的嫁妆,实在是有些辛苦,来了岭南看到党仁弘武怀玉他们这种赚钱的手段和速度后,年轻的刘审礼有些坐不住了。
刘德威有些愧疚的看着儿子,
“你的俸禄以后就不用交给家里了,你自己留在手中,”
他话中之意其实还是不太赞成儿子想赚钱的念头的。
“阿耶,我想试试,”
“你有本钱?”刘德威道。
······
党仁弘的产业都被查抄了,一一清点登记造册,武怀玉并没有拿半分。
他让使府的幕僚们组了一个清查组,把党仁弘这些产业来龙去脉调查个清清楚楚,是贪来的归公,是抢来的还给苦主,
他还从使府库中拨了一笔钱粮,给负责清查的官吏衙役和士兵们发放补贴。
观察使府,
排起了长队,都是被党仁弘抢掠勒索、强行入股的那些苦主,他们听了公告前来登记,只要使府这边审核验证通过,就能进入退还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