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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165节

  “不然,”丹初断然说道:“本藩志不在夺取广州,而在全歼鞑子。这次广州之战与肇庆之战一样,赤军铁桶围城,争取不使一个鞑子漏网。”

  肇庆之战还没完全结束,赤军短时间内也不能齐集广州。作战局估计,至少还需六天时间,第二镇、南洋舰队主力才能赶到广州,参与围城。

  “那么,我还是镇守惠州?”马雄问道,略感失望。

  “呃,”丹初略一沉吟,说道:“我让黄应杰守惠州,你率部进攻增城。”

  奉化伯黄应杰与新泰伯郝尚久一样,原都是东勋大将,先降于清军,再降于赤军。黄应杰所部战斗力一般,士卒多为人,不如马雄部精锐。

  至于增城县,属于广州府,与惠州接壤。粤东沿海多平原,有驿道贯穿全省,连通福建、广西。增城就位于驿道上,清军若要走陆路逃往福建,增城为必经之道。

  马雄若能攻下增城,就能进一步威胁广州清军。他见猎心喜,说道:“国主放心,某一定不辱使命。”

  他正要告辞,丹初挽留道:“先别急着走,中午我设宴招待你。”

  “军务紧急,某想立即赶回惠州,部署攻城事宜。”

  马雄久经战阵,早已默默盘算起来。广州距惠州二百多里,信使从广州骑快马赶回惠州,至少需要一昼夜。惠州离增城有一百二十里,部队至少要走两天。这样一算,他这镇兵马至少要三天后才能赶到增城城下。

  “不急,不急。”丹初笑道:“惠州当增城之后,有惠州在,增城就没那么重要了。”

  当着马雄的面,作战局长何肇基开始介绍广州城防情况。

  广州清军已经陷入绝境,尚可喜若想突围,选择并不多。

  水路这边不必想了,清军战船有限,装不了多少人马。清军水师共有四镇,即吴六奇、苏利、许龙、盖一鹏。吴六奇回援海丰老巢,苏利、许龙皆为海寇,反复无常,只有盖一鹏出身于平南藩,但部下多为新募,战斗力相当一般。

  陆路的话,只能从清远、从化、增城三个方向突围。楚师已经占领清远,为加固清远防线,丹初请焦琏坐镇清远。增城也无需多虑,真正可虑的是从化。

  随着赤军大举入广,各地反清义师更加活跃。仅潮州一地,就有澄海的黄海如、揭阳的刘公显,势力相当雄壮。尤其是刘公显,为客家人,麾下有九位大将,号称“九军”。有义师从旁相助,只等赤军主力赶到广州,就能发起总攻。

  掐指一算,赤军开战已近两个月,粮草已经消耗大半。攻下广州后,粤东各地必然争相反正,粮草问题将大为缓解。

  “是时候收网了,”丹初说道:“传令,派马宝往攻从化,绝断鞑子退路。”

第329章 二蹶名王

  赤军大军渐至,尚可喜在彷徨等待中丧失了良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四月初二,赤军发动民众挖掘堑壕,预备在广州城西、北、东三个方向挖掘两道堑壕,彻底封死清军退路。广州城南为珠江,由南洋舰队控制江面。

  尚可喜大为惶恐,担心祸起萧墙,以犒赏军士为名,在校场设宴招待范承恩的部属。

  范承恩十分戒备,令将士衣盔甲、执兵刃赴宴。试过毒后,范军放松下来,饮酒放纵。至深夜,尚可喜发动藩军包围校场,将范承恩所部屠戮殆尽。

  没了范承恩,赤军破城将更加困难。城内的绿营兵也受到震慑,不敢轻易言降。

  丹初闻讯大怒,传令三军:“尚可喜认贼作父,平南藩作恶多端,乃不赦之罪。破城之后,平南兵一个不留。”

  或曰:“赤军义不杀俘,统一战线更是美名远播。若不赦免平南藩,藩军势必据城顽抗,或为不妥。”

  丹初力排众议,曰:“敌军据城死守,向来有之。鞑子以暴,破城之后往往屠城,借以威慑其他。赤军以仁,破城之后往往赦免俘虏,借以感化其他。

  “范承恩有心反正,屡次通款。尚可喜心狠手辣,藩军助纣为虐。若不尽杀平南兵,就不足以威慑群小。将来绿营将领反正,也敢放心反正。”

  广州城内,尚可喜、李栖凤等人俨然已经黔驴技穷。原以来,杀了范承恩就能稳固城内局势。却没想到,赤军反应激烈,以屠杀平南兵相威胁。

  藩军士卒成群结队地开小差,军民争抢红布。盖因城内谣传,只要在家门口挂上红布,只要在额头缠以红布,就能得到赤军的赦免。

  赤军的封锁也给广州城内造成相当大的困难。广州城大,人口近百万,每天柴米消耗惊人。粮米尚有积蓄,搜刮搜刮还能撑一段时间。关键是柴薪,需到城外山上砍伐。清军封死城门,柴薪无从筹措,城内军民只得拆除门窗木料,烧火做饭。

  这天傍晚,广东巡抚李栖凤又来找尚可喜,求问战守之计。

  李栖凤,甘肃武威人,为明朝四川总兵李维新之子,以诸生降归皇太极,隶属汉军镶红旗。

  广州的得失事关系天下观瞻,李栖凤有守城之责,本该死守广州。但他贪生怕死,对坚守广州已经不抱希望,极力鼓动尚可喜突围。

  “王爷,赤匪云集,广州已成绝地。依某愚见,我军应当加紧突围。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依抚台高见,当向何处突围?”

  “自当向北突围,与南雄、韶州,与靖南藩合兵一处。”

  “赤匪鏖集广州城外,清远、从化已失。若是突围,何以突破城外的重围,何以冲破清远、从化两地的赤匪?”

  马宝骁勇善战,已积功至副镇统,奉令攻取从化。

  “江西绿营久经战阵,连败李成栋、金声桓、王得仁数股渠首。王爷派精兵突围至从化,与江西绿营合力,必可打开一条通道。”

  为挽救败局,张存仁、尚可喜急调援军。但满清各地援军已是惊弓之鸟,大多观望不前。江西绿营自诩能战,进至从化争战。

  “晚了。”尚可喜颓然说道,递来一张塘报。上面字迹潦草,落款于前日,说赤军大将马宝在从化邀击江西绿营,阵斩南赣副总兵高进库。

  马宝原是李成栋的裨将,曾两次在赣州战败,对手即为江西绿营。援广之战中,马宝率精骑奇袭清远,又被高进库所败。这次阵斩高进库,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你看这塘报,还是前日的。昨日、今日的塘报都没到,抚台还想反攻从化吗?”

  军中规矩,塘报至少要每日一报。清军塘报断绝,足见赤军封锁严密。

  李栖凤颓然瘫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外面一阵喧哗,突见亲兵慌里慌张地闯进大堂,说道:“藩主,大事不好了!”

  尚可喜十分不悦,斥道:“慌什么!什么事?”

  “经略被砍去了手足,装于囚笼之中,被赤军送到了楼下。”

  “什么?”尚可喜惊得起身站立,问道:“还活着吗?”

  “看不清楚。”

  “走,去看看。”

  很快的,尚可喜、李栖凤等人登上大北门附近的镇海楼,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可怖的一幕:

  张存仁手足皆无,头皮亦被削去,赤身裸体地装在囚笼里。囚笼两旁,则竖着几根高脚牌,昭示着张存仁的官爵:“经略广东、广西、江西、福建、浙江等处地方,总督军务,兼理粮饷”、“太子太保”、“一等精奇尼哈番兼拖沙喇哈番”、“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

  不远处,高进库的尸首更加骇人。他的首级被缝在一匹死马上,马身人首,放置于囚车之上,囚车两旁同样立着几个高脚牌,上书高进库的官爵。

  清军士卒纷纷上墙围观,看后惊恐不已,战心全无。

  “呕……”李栖凤忍耐不住,把晚饭吐了出来。

  尚可喜却故作轻松,笑道:“抚台,吾辈受两朝国恩,封王封疆,开府广东,阅尽人间富贵。今日之事,不过一死而矣。吾死之后,必返殡辽东,魂魄有知,仍事先帝。”

  李栖凤深知尚可喜素来狡诈,不相信他会束手就擒,说道:“吾当与王爷同进退,为国殉节,死后仍事先帝。”

  “晚喽,晚喽。”一个儒生打扮的人苦笑道,正是尚可喜的谋主金光。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粤东已成死局,任谁来也无能为力了。”

  尚可喜阅尽世间险恶,真要面临生死,还是有些犯怵。更要命的是,赤军已经放下狠话,决不赦免任何一个平南兵。他身为平南藩主,几无生还的可能,死后连个全尸都奢望不了。

  “事在人为,”尚可喜犹自嘴硬,说道:“本藩散尽家财,必有士卒死战。”

  四月初三,清军组织死士出城偷袭,大败而回。

  赤军围困日严。

  二十四日,堑壕掘成。

  二十八日,赤军用红夷大炮轰破城墙,冲入城内。

  清军战败,尚可喜自焚。李栖凤被擒,仿张存仁例,先写自白书,尔后斩杀不留。

第330章 顺治要跑路

  暮春,紫禁城乾清宫内,草木繁茂,鸟雀呱噪。

  当今的紫禁城已经过多年的修葺,相比明朝崇祯年间,显得更加辉煌壮观。琉璃崭新夺目,窗几明净,梁柱坚实,俨然一派新朝气象。

  乾清宫内的杨柳、柏树、银杏等巨树,有的是明朝遗留下来的,有的是清廷从各地移植而来的。

  与后人印象中不同的是,紫禁城内一直是广种草木的。直到满清嘉庆年间,天理教徒攻入紫禁城,颇得巨树的掩护。嘉庆干脆下令砍伐草木,只有御花园保留了少许草木。

  地上扔了好几个奏折,年轻的爱新觉罗.福临怒气未消,正在批阅新的奏折,不时喃喃自语:“我朝用兵,从无此失。自国家开创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辱者也……”

  江西、浙江相继发来军报,验证了张存仁、尚可喜、李栖凤等大员皆已战死。被清廷倚为粤东柱石的平南藩,伤亡最惨,几乎被全歼,上自平南王尚可喜、左翼总兵班志福、右翼总兵许尔显,下自普通士卒,只要是滞留在广州城内的,几乎无一幸免。

  朝廷大动干戈,筹集大军十余万,糜饷上百万计,竟然大部败亡,不仅没收复粤西,反而丢了粤东,损失了巴山、尚可喜等名将,张存仁、李栖凤等名臣。

  顺治大为光火。他才亲政不久,正想一展拳脚,在群臣面前,特别是在多尔衮党羽面前树立威信。这下可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监们垂首肃立,战战兢兢,生怕惹上祸端。大太监吴良辅小心窥伺着福临的神色,亲自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说道:“主子息怒,犯不着生气伤肝。”

  吴良辅是明朝崇祯年间的宦官,胆大心细,很得顺治的欢心。顺治年轻时,备受多尔衮、孝庄太后的压制,心情颇为抑郁。吴良辅见惯明朝宫廷政治,陪着顺治长大,不时向他灌输宫廷秘诀。因此,他既是顺治的奴才,又是顺治的大伴。

  去年,多尔衮去世,顺治三下五除二,对多尔衮及其党羽进行了彻底的清算,其中颇得吴良辅的指点。为消除多尔衮的影响,顺治重用了一大批曾遭到多尔衮排挤和迫害的官员,包括济尔哈朗、索尼、鳌拜、遏必隆等人。

  吴良辅是他的大伴,亦深得宠信。为掌控内廷权力,特别是摆脱孝庄太后对自己的束缚,顺治选择重用吴良辅。

  最典型的事件,是顺治依吴良辅所请,依照明朝内廷“二十四监”,设立“十三衙门”,即司礼监、御用监、御马监、内官监、尚衣监、尚膳监、尚宝监、司设监、尚方监、惜薪司、钟鼓司、兵杖局、织染局。

  “十三衙门”才建立不到三个月,已经架空了内务府,也极大地削弱了孝庄太后的影响力。围绕着吴良辅,紫禁城内渐渐形成了一股宦官集团。古老的紫禁城内,似乎又要重演明朝宦官专政的弊政。

  对于吴良辅这个大伴,顺治还是信赖的。他不顾皇家体面,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说道:“吴良辅,你派人传口谕给亲军营、前锋营、火器营,要他们预作准备,朕不日就要巡幸盛京。”

  “啊?”吴良辅大吃一惊,赶紧跪倒在地,谏道:“皇上,前线失利,京城人心不安。若此时巡幸盛京,军民必然惶恐啊。”

  说是巡幸盛京,其实就是跑路。吴良辅心里犯怵,皇上这也太冒失了。前线才稍有失利,他就沉不住气了,就想逃到东北老家,传出去岂不教人笑话?

  “不然,盛京乃大清龙兴之地。朕巡幸盛京,必能振奋士气,鼓舞军心。”

  “亲军营、前锋营、火器营皆为京营八旗精锐,规制最严。若无手谕,恐怕无法调动。”

  亲军营、前锋营由来已久,火器营则是新创设的部队,编制满蒙八旗兵近八千人。

  创设火器营亦是吴良辅的提议,用意有二;一可以削弱各旗,加强京营,巩固皇室权力;二可以加强火器,为八旗作标率。

  吴良辅还撺掇顺治,派太监到火器营监督操练,如明朝监军制度,遭到满蒙八旗的激烈反对。顺治亦深知监军之弊,没有听吴良辅的馊主意。

  郑亲王济尔哈朗明辨是非,极力支持创设火器营。他曾率军在全州与赤军激战,对赤军的火器印象深刻。

  顺治认为济尔哈朗老成持重,没有政治野心,特请济尔哈朗主持创设火器营。济尔哈朗已经年迈,精力不济,奏请鳌拜帮办,得到顺治的准许。

  鳌拜,瓜尔佳氏,满洲镶黄旗人。此人战功赫赫,是皇太极生前的心腹。皇太极死后,鳌拜拥立豪格,与多尔衮不和。

  多尔衮摄政时,打击异己,对鳌拜深为忌惮,曾两次找茬,论鳌拜罪当死。终因他战功赫赫,朝臣争相保护,多尔衮没能杀死鳌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顺治重用鳌拜,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鳌拜确有才具,不仅战功赫赫,还颇有见识。他精力充沛,主持创设火器营,短短时间内就制定出了章程,得到廷臣交相赞誉。

  八旗火旗营,专选八旗满洲、蒙古习火器之兵,设鸟枪护军、炮甲两种新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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