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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186节

  伺机而噬。

  自己年轻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刚中科试,以为天下兴亡尽系于自己一身。指点江山,评定奸忠,仿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天下大定。

  那时的自己,也是如此这般,目光炯炯地看着一位位身居高位的前辈们,盘算着哪位能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到了午门,以高拱的身份,肯定能先验牌进去。

  身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兼佥都御史的王遴也有这个资格。

  两人在左掖门遇到,只是互相拱拱手。

  验过腰牌,进到午门,沿着空地往朝房里走去,周围的人骤然变少,王遴这才轻声开口。

  “新郑公,今早有好戏可看。”

  高拱捋着长胡须,轻声问道:“此事是后溪谋定的?”

  王遴心头一颤。

  码得,什么都瞒不过你高大胡子,难道我们那伙人里出了一位叛徒!

  不过这很正常,高拱在朝中为官多年,又非常有手段,不知道暗地里笼络了多少人。自己身边的人,就不知哪位是他的暗桩。

  还徐门、太子一党,那些自诩孤臣清流里,说不定也有高拱的人。

  朝廷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根本分不清!

  王遴不动声色,轻声答道:“新郑公放心,这一次先让那些孤臣清流打头阵,惹恼了太子和皇上,我们再上。

  到时候陈逸甫就百口难辩,这罪名他不想背也得背!届时他被踢出阁,新郑公,伱就是众望所归了。”

  高拱的脸色稳如泰山,轻描淡写道:“辛苦继津和几位了。”

  王遴谦和地说道:“这些都是为了澄清朝政,让我大明正本清源!”

  有人从后面跟上来,拱着手打招呼:“新郑公!”

  高拱转头一看,马上满脸堆笑,拱手回应道:“镇山公!”

  王遴看着逐渐远去的高拱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高大胡子,你不要这么自傲,要不是我们中间,只有你最有资历、也最有把握入阁,大家会如此纵着你,让着你?

  跟高拱打招呼,现在一起肩并肩交谈的是南京工部尚书朱衡,字士南,号镇山。

  振武营兵变后,朱翊钧以隆庆帝名义下诏,把南京六部的尚书、右侍郎,都察院右都御史(南京都察院只有右都御史),翰林院,五寺卿全部召回北京。

  南京现在只留下六部的左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以及国子监。

  被召回北京的南京六部尚书,各归北京六部,挂着尚书的头衔,干左侍郎的活。

  朱衡如此,南京兵部尚书刘采也如此。

  两人说着话往朝房里走去,路上看到一群勋贵在轻声说笑着话。

  有英国公张溶、阳武侯薛翰、镇远侯顾寰、恭顺侯吴继爵、西宁侯宋世恩、固安伯陈景行等人,南京召过来的灵璧侯汤世隆站在其中,相处得不错。

  高拱不由地在陈景行的脸上扫了几眼。

  待会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开心。

  徐阶年纪大了,走路走得慢。

  验过腰牌后进了左掖门,提着前襟慢慢地往朝房里走去,一路上不断有朝臣从他身边越过,拱手叫了一声:“元辅早!”

  徐阶笑呵呵地答道:“早!”

  突然有人从后面赶上,扶住了他左臂,转头一看,原来是门生、光禄卿赵锦。

  “元朴啊。”

  “恩师,门生听说今早朝会,会有大风浪。”

  “大风浪,什么大风浪?”徐阶看了看暗蒙蒙的天色,呵呵地说道:“风定天平,会有什么大风浪?”

  赵锦一愣,不知道恩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迟疑一会又说道:“恩师,门生听说今早朝会会有御史弹劾外戚。”

  “元朴,那次朝会没有弹劾?不弹劾,那些御史靠什么过日子?还有外戚被弹劾,他们一月不被御史弹劾一两回,好意思叫外戚吗?”

  徐阶不慌不忙地答道。

  看着老师风高云淡的样子,赵锦心有所触,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出声说什么,专心扶着徐阶到了阁老们的专用朝房外,拱拱手,自去九卿们该待的朝房里。

  午门五凤楼上,朱翊钧站在暗处,双手笼在袖子里,看着下面的朝臣们,三三两两,轻声说着话往各自朝房走去。

  “这朝会,完全就是个形式主义。”朱翊钧嘀咕了一句,转头对身后的冯保说道:“走吧,马上要早朝了,我们过去了。”

  “是殿下。”

239.第239章 赤忱忠胆杨四知

  239.

  巡城御史杨四知背着手,在朝房外面来回踱步,心里激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才不过七品监察御史,是没有资格进朝房里坐着候着,只能在外面喝着和熙的春风,披着星星月亮,沐浴着朝霞的第一缕阳光,候着早朝时间的到来

  杨四知时不时按了按怀里,衣衫里揣着他亲笔所书的一封奏章。

  这封奏章仿佛在着火,差点跟他胸膛里那颗滚烫的心内应外合,燃起熊熊大火。

  我杨四知,今天要做一件大事!

  我要在这朔望大朝会上,一鸣惊人,一鸣天下知!

  当初杨四知在五城兵马司坐班时,突然遇到有人投书。

  来人自称是顺天府顺义县人士,叫张大雄,出首说其弟张二雄,被人胁迫,不得已躲在报恩寺里,等到贤妃娘娘携三皇子烧香礼佛时,手持木棍,意欲棒击三皇子。

  而自白书里招供出,胁迫其弟张二雄的幕后主使者,正是固安伯次子,锦衣卫指挥使陈善言。

  然后张大雄还煞有其事地呈上张二雄留在家里的亲笔“自白书”,以及陈善言收买张二雄的金花银一百两。

  人证物证皆在!

  杨四知听完后,又看完那封自白书,激动地浑身颤抖。

  老天开眼,居然让我撞到这么大好良机!

  皇后二哥,根正苗红的外戚,上疏弹劾他在大明朝文官体系中,属于再正确不过的政治正确!

  又涉及到外戚后宫内斗,属于文官们喜闻乐见的“狗咬狗”。还有摆在眼前的人证物证,这属于老天爷追着送功劳啊!

  不弹劾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不弹劾对得起寒窗苦读二十年吗?

  不弹劾对得起在地方京城数年间清苦煎熬的日子吗?

  不弹劾对得起自己位极人臣、满门富贵、青史留名的理想吗?

  冷静之余,杨四知稍微用心琢磨了一下这个案子,觉得案情确实有些荒谬。

  陈善言为什么要叫人去打三皇子?

  京城那么多人不找,京营那么多孔武有力、一身武艺的人不找,偏偏找一位地痞混子。

  张二雄被“胁迫”去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居然还能施施然写下自白书留在家里。

  他一个没读过多少书,字写得横七竖八的人,居然在自白书里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得无比详细。

  可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大明御史就是风闻弹劾。

  闻到味了就上疏弹劾,这是御史的天职。

  至于查清案件真相,那不是本御史的职权范围。

  本御史只管弹劾,只管刷名声。

  今天早朝,就是我杨四知打响第一炮,扬名立万,飞黄腾达的第一步。

  听到大汉将军在金水桥啪啪地抽响净街鞭,杨四知心里一振,属于我的时刻即将到来。

  走出朝房,杨四知迎接着众人雪花一般飞来的赞许和恭维。

  “五良兄,好样的!”

  “五良兄,吾等楷模!”

  “五良兄,此疏一上,你是大明良心,海刚峰第二。”

  听着这些连绵不绝的夸赞,杨四知飘飘欲仙。

  在写完这封上疏后,他按照御史清流们的传统,遍邀亲朋好友到家里来,向他们虚心“请教”。

  兄弟们,我写了份上疏,弹劾外戚的,你们各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帮我看看,有什么字词不当,哪些需要修改的,还请多多指正!

  亲朋好友们传阅一看,我靠!

  弹劾外戚,还是皇后的二哥,太子殿下的嫡亲二国舅,你牛笔!

  我们好崇拜伱啊!

  请教聚会一散,第二天京城士林清流们都知道杨四知的大名。

  不这样,哪位御史愿意冒着被廷杖、被贬斥的风险上疏弹劾!

  不就是为了刷名声吗!

  名声刷好了,青云直上!

  这叫做搏一搏,御史变学士!

  没法子,师门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杨四知的座师陈以勤勤勉任事,不结党不揽权,师生之情淡如水。

  陈以勤出自四川。

  他所属的蜀党在朝中势力,不要说跟太子党、浙党、晋党、楚党比,就连随着严嵩倒台而败落的江西党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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