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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67节

  葛守礼面无表情道:“我只是代呈,不曾看过。”

  “既然是廷议,总归是要给诸位过目的,吕尚书莫急。”

  说著,他便要将奏疏递给身侧百官。

  “慢著!”

  冯保突然出声制止,葛守礼的动作也是一滞。

  待到百官都向自己看来,冯保才说道:“元辅这封奏疏,咱家事先可不知道。”

  廷议是有议程的,否则各部司怎么知道自己该遣谁来廷议?

  眼下突然插进来一事,就是说,这奏疏,是在议程之外,不合规矩。

  葛守礼针锋相对:“这是内阁的奏疏。”

  言外之意,就是内阁的奏疏,自己上奏自己拟票,只是廷议走个过场,是临时插进来的,并无不妥。

  冯保点点头:“这话是没错,不过……”

  “咱家事先不知道,自然也无法事先说与陛下知道。”

  “陛下既然来听政,岂能一无所知?”

  文华殿内突然一静。

  就连朱翊钧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冯保。

  什么叫你不知道,所以没跟我说?

  说得好像其他事你提前跟我说过一样。

  不过,冯保这话,是想拉自己进场吧?

  这封奏疏到底说了什么,让冯保这般忌惮,既然不惜让自己出面来顶?

  他又怎么笃定,自己一定会跟他站在一边?

  吕调阳也突然附和道:“正是如此,葛都御史理当将奏疏先呈与陛下阅览。”

  百官目光在葛守礼与御阶之上来回逡巡。

  都是人精,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如今高拱深陷风议,却一反往日常态。

  不仅没有串联九卿言官,上奏挽留,甚至昨日无论是门生,还是故旧的拜访,统统拒之门外。

  这位唯一进了高拱家门的都御史,又突然要代呈什么奏疏。

  这就罢了,那位司礼监掌印似乎知道什么,非要让皇帝介入。

  百官恨不得从这几人脸上看出花来。

  葛守礼还未表态。

  冯保便急切地推搡身旁的太监:“去!拿上来!”

  朱翊钧也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前倾,想透过屏风看个真切。

  葛守礼一言不发,让太监从他手里拿过了奏疏。

  小太监手里捏著奏疏,埋著头不敢多看一眼。

  当这差的,都明白如今局势凶险,若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不得就丢了性命。

  冯保急不可耐地从小太监手中夺过奏疏。

  他当然不能随便翻看奏疏的内容,但只是晃眼一瞥,《新政所急五事疏》几个字映入眼帘。

  冯保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跃跃欲出的心脏。

  高拱,真的堂而皇之地呈上了这封奏疏!

  冯保虽然不知道高拱的依仗是什么。

  但是……这封奏疏,必须扼杀在这廷议之上。

  他要将这封奏疏按回去!

  冯保自然没有资格拦下这封奏疏,不过……他看向身侧,坐在御案后沉思的皇帝。

  但凡皇帝看一眼奏疏,就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

  除非,皇帝蠢到看不懂什么叫“诏令必须经由内阁同意才能出紫禁城。”

  冯保恭恭敬敬将高拱的奏疏呈给皇帝:“陛下,这是元辅的奏疏。”

  皇帝伸出手,接了过去。

  外间的朝臣眼神交错,神色莫名。

  各自无论出于什么考虑,都默契地没有出声,静静看著这一幕发生。

  时间缓缓过去,只剩下皇帝翻动纸页的声音。

  良久。

  御阶上的屏风缓缓撤开。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百官也多少习惯了些。

  再加上高拱不在,也没人出声将皇帝挡回去。

  冯保也静静地看著,眼下为了按死高拱,也只有皇帝能出面了。

  朱翊钧眼前视野一宽。

  他合上奏疏,面无表情,朝葛守礼问道:“葛卿,这奏疏伱看过吗?”

  此时的面无表情,只说明他已经没心思再表情管理了。

  葛守礼默然片刻,躬身答道:“陛下,臣只是代呈,不敢僭越。”

  朱翊钧点了点头。

  温声道:“大伴,给葛卿看看吧。”

  冯保低眉顺眼,很是配合地接过了奏疏,走下御阶。

  将奏疏递给葛守礼。

  此时再蠢的人,都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已经有人开始四下张望,考虑要不要突发恶疾了。

  葛守礼沉默了片刻,还是接过了冯保手上的奏疏。

  他就这样静静地翻看起来。

  末了:“陛下,臣看完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大伴,给诸卿都看看。”

  ……

  奏疏在诸位大臣手中一位位传过。

  都御史、六部尚书、大理寺卿、通政司、侍郎、佥都御史、祭酒、给事中……

  一位位看过去,文华殿越发的安静。

  不时能听到有人喘著粗气的声音。

  一滴滴汗液,沾湿了内裳。

  某位年纪稍大的祭酒,忍不住双腿打颤。

  终于,有人受不了压力。

  御史唐炼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喊道:“陛下,那高拱丧心病狂!跟臣等绝无关系!”

  ——

  周一那二章的24h内追读冲三江,所以,今天的更新也早一点发。

  注1:隆庆六年二月,九卿诸大臣杨博等,及六科给事中雒遵等,十三道御史唐炼等,各上请留大学士拱,上俱是其言。——《明穆宗实录》

第41章 粉墨登场,豁然开朗

  御史唐炼是嘉靖四十一年进士,没入得了翰林院,被下派到地方,任了个宝坻知县。

  任上修城浚濠,因守城功,入了高拱的眼,这才擢升为工部主事、又改御史。

  这就是最典型的官场举主关系。

  每次高拱被弹劾,按例上疏致仕的时候,唐炼都会与其他高拱门生故旧一起,乞留元辅。

  就是这种角色,如今竟然跪地嚎啕,要与高拱撇清关系!

  乃至于能说出,高拱丧心病狂这种话。

  这是不惜做个反复小人,连士林清名都不要了啊!

  还未看过奏疏的朝官更是惊慌不已,高拱到底在奏何事,连这种死党都弃他而去!

  朱翊钧看向唐炼:“唐炼,朕是让诸卿议事,不是给你攻讦同僚的。”

  “元辅德高望重,乃是我皇考所留辅政大臣,岂容你随意贬损!”

  虽然高拱著实惊到他了。

  但还不至于让他失了理智。

  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只是一时心急,思虑不周全。

  往大了说,就是造反!

  要是他脑抽,非定性为后者,就是要掀桌子了,不到最后一刻,他怎么忍心让朱希忠举起屠刀?

  这事关朝局稳定,万万不能乱说。

  就像这口不择言的唐炼,要是高拱是丧心病狂,那重用他的先帝算什么?辅弼的新帝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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