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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明君 第84节

  这位少帝,她已经分不清几分虚情,几分真意了。

  甚至于,她现在隐隐开始惧怕自己这儿子——这份洞见人心的手段,当真不似人。

  这是怕她寻短见,影响他的皇位呢?

  还是单纯见自己孤苦无依,替自己寻个女儿养著呢?

  她伸手抱过朱尧姬,心不在焉问道:“皇帝今夜,究竟所为何来?”

  朱翊钧迎上她的目光,恭谨道:“母后,确系没别的事,只为解开娘亲心结。”

  “不过,既然来了,孩儿正好想起一事,明日宣治门封赏,出了些纰漏,不得已重新拟旨。”

  “如今只差娘亲加名了。”

  陈太后恍然大悟:“你要罢免高拱!?”

  她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正因为她支持高拱,高拱才能压制内外。

  这才没过几日,皇帝就夜闯慈庆宫,恐怕,就是为此而来。

  但,朱翊钧却摇了摇头:“元辅总归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厥功甚伟,孩儿岂会罢他。”

  他语气幽深,意味难寻:“朕,要好好封赏他。”

  陈太后心中讶然,却也没细问。

  如今对这些事,她已然都没了兴致过问。

  随意地点了点头:“旨意给我吧。”

  这就是同意要加名了。

  朱翊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顿了顿,才缓缓道:“不必劳烦娘亲了……孩儿已让人去取印玺了。”

  陈太后默然。

  二人无言良久。

  朱翊钧才恭谨告退:“娘亲,孩儿先告退了。”

  陈太后只哄抱著朱尧姬,一言不发。

  等到皇帝退了出去,她才扫了一眼皇帝的背影,自嘲一笑。

  笑著笑著,莫名地哭了出来。

  ……

  朱翊钧偏著头,听著殿内的动静。

  闻见丝丝缕缕的哭声,这才放下心来。

  哭了好,哭了情绪也发泄了,不会轻易寻短见。

  他一边往外走,心中却也有些感慨,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在两宫面前如此装嫩了。

  如今,张居正与他有默契。

  李太后只能依仗他。

  高仪待他为真主。

  日讲官视他如天才。

  再等明日驱逐高拱,重组内阁。

  他便是两宫、朝臣、勋贵、内臣眼中,堂堂正正的天子!

  帝君,就是帝君!

  朱希孝默默跟在皇帝身后,突然看到皇帝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而后似乎摸空了,便将双手负在身后,安步当车,洒然从容。

  这幅体态,他莫名感觉皇帝似乎气势陡变。

  不像什么少年天子,倒像一位执掌大权多年的高位者!

  还在疑惑著,突然听到皇帝朝他说话:“朱卿,打扫一下再走。”

  朱希孝的思绪戛然而止,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朱翊钧又吩咐张宏:“去,寻两只狸奴,给母后送来,再让陈家女眷多进宫陪陪母后。”

  张宏忙道:“奴婢明日便去办。”

  朱翊钧一边往外走,似乎又想起什么:“这段时间你亲自来伺候我母后,她没个使唤的人,容易被欺负。”

  “人手不够就去问李进要。”

  张宏闻弦知意:“奴婢不会让太后受委屈,也不会让人来打扰太后清净。”

  朱翊钧点了点头。

  方一走出慈庆宫,就看到蒋克谦捧著旨意等候在外。

  朱翊钧拿过,扫了两眼,已然加盖好了皇帝与两宫印玺,又交回蒋克谦手里。

  吩咐道:“走吧,回去休息休息。”

  他仰头看著渐渐消散的白色虹光,喃喃道:“明日,还有的忙。”

  ——

  应该是周日三江,下周上架。

第48章 赦赏天下,云行雨洽

  六月十九。

  高拱身著素服,从家里推门走了出来。

  今日皇帝宣治门祀卜,也是大行皇帝入葬的礼仪一环,自然需著素服。

  高拱刚迈出家门,一抬头,就看到张居正站在道旁候著他。

  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居正已然走了上来:“元辅。”

  高拱皱眉看著他:“这是作甚?”

  张居正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示意边走边说。

  “有些事想跟元辅打个商量。”

  二人联袂往皇城而去。

  高拱警惕看著张居正:“有什么事不妨到内阁商讨。”

  张居正这二日也没少给他添麻烦。

  又是拖著礼部,半天没定下给两宫上尊号的仪注。

  又是要启用徐阶,想让这位前首辅掣肘于他。

  可以说,在政敌面前,些许交情,已经不再能占据主导地位了。

  但张居正却没接这话,反而自顾自说道:“此前两宫下旨,要贬黜都给事中宋之韩、御史张守约等人。”

  “本说是贬到苦寒之地去,但如今我有些新的说法。”

  宋之韩是高拱的弟子,张守约是高拱的门徒,二人此前冲锋陷阵,被枪打出头鸟。

  如今高拱虽然得势,却也不好朝令夕改。

  说到这事,高拱也不免升起一丝惊讶与好奇。

  他面无表情问道:“说说。”

  他倒要看看张居正又要跟他搞些什么。

  张居正点了点头:“道州那地方有些太过了,我的意思是,贬到松江府如何?”

  高拱一愣,松江府?那更是百官避之不及的地方。

  为何?那是徐阶的地盘!

  惹不惹得起且不说。

  光是良田数十万亩都在人家手上,你去任主官,怎么收税?

  刑狱难断,税赋难收,自然出不了成绩,所以但凡有些追求的,都不想去任官。

  但高拱却立马悟出张居正话里有话。

  他探寻道:“你是想……再启徐阶投献案?”

  徐阶投献案,说白了,就是要把徐阶那几十万亩田地翻出来,再好好审一审来历。

  当初海瑞去就是为这事,可惜最后不了了之。

  高拱跟徐阶积怨颇深,如今把门人弟子都扔过去,除了找麻烦,也没有第二个理由了。

  张居正光明正大承认道:“要度田,就得从我那老师开始,否则,难服天下人。”

  说归这样说。

  但这话还真不是他的意思,毕竟是自家老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把人往死里逼——毕竟当初海瑞去,徐阶好歹已经象征性地还了六万亩的。

  要拿徐阶开刀,是那位圣君的意思。

  皇帝只说贪腐都往上头集中,不办徐阶,下面岂能服气?

  上头包庇中间,中间包庇下面,届时都负隅顽抗,才是有害新政。

  要论起道理,张居正也不是不能狡辩一番,问题是皇帝拿出支持度田的态度,他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而且又被生生跟高拱是否有篡逆之心挂钩上了。

  他便干脆应了这事,只是在时间做了争取。

  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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