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01节
“好!”刘黑鹰猛地站起身,急忙离开。
军帐内安静下来,只留陆云逸一人。
陆云逸神情晦暗,父亲曾与他说过,
大人物行事不会张扬,往往落子无声,变化无常,过程虽然曲折,但总能达到其目的。
陆云逸看着桌上的粮草账目以及军中名册,眼神愈发深邃。
这在以往都是一地绝密,除却三司长官任何人都不得查阅,
但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两个小卒子桌上
陆云逸忽然有种感觉,他们兄弟二人就如这庆州棋盘上的棋子,
被人随意拨弄,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看似是自发而为,但到了关键时刻,却有一双无形大手轻轻一拍.
而现在这双无形大手,是来自长兴侯业的一块腰牌。
有了这腰牌,郭铨才能查阅这等机密,他们二人也才能窥得此事一丝真相.
若说长兴侯预料不到事情发展,陆云逸自己都不会信。
陆云逸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烦闷,索性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但心绪却没有平静,反而愈发混乱。
过了一刻钟,陆云逸迟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便叹息一声,径直走出军帐,
招呼过一个正在巡逻的甲士吩咐道:
“我有事出营,刘黑鹰回来就让他在这里等候。”
“是!大人。”
吩咐完成一切,陆云逸骑上战马径直奔出营寨,朝家中赶去。
不多时,他出现在陆府门口。
听到马蹄声阵阵,门房老张也探出头来,见是两日不曾回来的少爷,脸色一喜,
但很快便见到了陆云逸脸色阴沉,动作毛躁,
门房老张眉头微皱,步子也加快了些,联盟来到近前牵住马缰,同时说道:
“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父亲在家吗?”
“在的,老爷刚刚返家,如今正在书房读书。”
“好。”
不多时陆云逸匆匆走进正房,见到了正在作案前神情怡然的陆当家。
陆当家听到脚步声循声望去,见他匆匆赶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毛毛躁躁的,这是作甚?”
“父亲,出事儿了?”陆云逸言简意赅。
陆当家将手中书本放下,坐直身体,神情平静沉声道:
“自古为将者不骄不躁,你现在是指挥佥事,手下有精兵千余,
虽说不至于为将,但也要时刻注意自身喜怒。
你看看你现在,慌慌张张,若让军卒看到了,怕不是会以为草原人打过来了,
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
如此手下之人才会心有底气,这是我在洪武十二年就教给你的道理。”
陆云逸也知道自己面对大事时,不能时刻静气凝神,被那庞大银两吓得有些惊惶。
如今见父亲这沉稳模样,他的心绪竟然慢慢平静下来,变得不那么慌张。
陆云逸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父亲,是孩儿错了。”
陆当家微微颔首,缓缓起身,走到桌案旁坐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泡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发生何事?”
陆云逸这才一五一十地将军族失踪一案详情都说了出来,
从陈景义到隔壁宁夫人,再到军中粮草以及账目,事无巨细。
过了不到一刻钟,陆云逸的声音停止,屋内只有那茶具碰撞的咔咔声。
陆当家拿出一只茶杯,在其中倒上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说完了?”
“事情就是如此。”
“嗯,你能意识到其中深意为父很欣慰,
更让为父欣慰的是你知道天高地厚,没有因为少年得官而心高气傲,
这很好,做民要踏实肯干,做官要谨言慎行,做军要戒骄戒躁,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你要时刻谨记。
至于这庆州之事,算不得大事,也不必如此惊慌失措,照例查案便是。”
陆云逸面露愕然,这.这事情还不大吗?
见到他这副样子,陆当家宽慰一笑,
用手指轻轻沾了一下茶水,在桌面上书写了一个‘飯’字,
轻笑一声说道:“你看这‘飯’字如何写,一个‘食’一个‘反’。”
陆云逸瞳孔骤然收缩。
但下一刻,陆当家随即单手一抹,将‘食’轻轻抹去:
“天下大事皆系于此,没了食就只剩下反,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不是说说,是真的会死人。
朝廷诸多大臣与今上起于微末,就是没了食,才造的反,
同样,这反也是天底下最大的事,谁触碰谁死。
且看着庆州城内,有何反迹?”
陆当家宽慰一笑,脸色依旧平静:
“不过是一些银钱罢了,莫说是陈粮,就算是糟糠,
只要军卒有得吃,那就不是大事,继续查案,
至于牵扯到谁,你我说了不算,要看军中两位侯爷如何想。”
陆云逸还是有些没想明白,面露凝重沉声开口:
“可这可是百万两银钱的大案啊,说不得会掀起波澜,震动朝廷,
到那时牵扯出其背后之人,孩儿怕波及自身。”
却见陆当家缓缓摇头:
“我大明之地家财百万者不计其数,他们雄踞各方,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也没见得朝堂震动。
一些事情会掀起波澜,震动朝廷,不过是背后有风在推波助澜。
只要两位侯爷不想震动朝廷,那这事便不会震动朝廷,很有可能会消弭得无声无息。
只是在皇宫大内又或者朝堂的某个册子上多记那么一笔罢了。
这些事大军在到来之时,想必早已探查清楚,
只是临阵不斩将,先放那丁先智一马。
如今你横插一脚,又牵扯到了郭铨,那此事对于两位侯爷来说,假你之手解决亦可。
这才是长兴侯给郭铨腰牌的真正用意,放心查,大胆查,
至于会不会牵扯其背后之人,你大可放心,
北疆面临战事,此事到丁先智就到此为止了,至于背后之人
若为父没有猜错,他恐怕如今已经受到惩处,如今尚处蛰伏,不会出手对付你们。”
啊?
陆云逸浑身充满愕然:“背背后之人?父亲,您知道?”
“不知,但能猜到。”
“是谁?”
陆当家面露凝重,叹了口气:
“洪武二十年,大军出征讨伐纳哈出,兵过庆州,在那时此事便已然事发。
而此事非勋贵所不能为,还要是领兵的勋贵,如此方可牢牢控制庆州指挥所。
那么在洪武二十年中,有哪位勋贵受到惩处,那么他很大可能就是背后之人。”
见父亲露出神秘笑容,陆云逸的心神像是被一柄重锤敲打,瞳孔骤然收缩,脱口而出:
“郑国公常茂,大将军的外甥?”
陆当家轻轻点了点头:
“征讨纳哈出时,带兵之人是宋国公冯胜,他是常茂的岳父,记得郑国公获罪的缘由吗?”
陆云逸脸色越发怪异:
“冯胜上奏常茂激变,在军中不听号令,目无尊上,
郑国公也同样弹劾宋国公.致使宋国公被收回总兵大印而郑国公则被贬龙州。”
陆当家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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