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6节
“可洪武六年的举人也是极有分量,依旧能登上高位。”
对于父亲,陆云逸是极为佩服,至少那些四书五经他是背不下来。
“为父之师一辈子致力愚民开智,为父既然中不得进士,教书育人亦是极好。”
陆当家摆了摆手,打量了一番陆云逸,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为父已经听说了,此行你在北疆立了功,晋为百户,
算得上是少年英杰,日后之成就,定会超越为父。
起初送你从军,是看你无从文之心,又心直口快,
行商贾一事又不合适,所以便送你去从军,如今看来,为父没有做错。”
陆当家声音沉稳,不疾不徐,但陆云逸依旧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满意与骄傲。
陆云逸有些不服气,认为自己的脑袋还够用,便说道:
“父亲,军中之人都说孩儿聪慧过人,异常机敏。”
“嗯,你自然是聪明的,为父只是说你心直口快,
都说不当之语会得罪人,
但有时候啊,得罪人不是因为你说错了,而是你说对了,所以你要谨言慎行,要多想。”
陆云逸眉头紧皱,面露深思,这老学究今日的话格外多。
陆当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继续开口:
“另外,你的性子不能为官,在军中却恰到好处,能有所作为,
我大明立国二十年,国朝愈发强盛,军中也没有那般弯弯绕绕,正是从军的好时候,
只是你要谨记,若在军中立下功勋则可继续为之,
若到你垂垂老矣,还无那世袭军职,那便早些脱身,以免连累子孙,跟着你从军受累,
没得好处不说,还要世世代代做那军户,这不是个好营生。”
“父亲觉得,我大明军制会如前朝那般糜烂?”
陆云逸面露诧异,再一次确认了,古人不是蠢笨如猪,相反十分聪明。
父亲是举人,尚且能看到军户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朝堂大臣,那些进士自然也能看到。
陆当家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些:“此言乃大逆不道,只能你我父子所说,不可与外人道。”
“孩儿知道。”
陆当家面露思索:
“这庆州卫平日屯田,战时从军,
为父虽不懂军事,但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如今两样兼顾,就怕最后落得地没种好,仗也打不好,
如今参军之人要么是老卒,征战多年颇有家底,
要么是你这般良家子,军中没有吃的,大不了回家吃,去年大雪粮食收成不好,许多军卒就是如此。”
陆云逸面露凝重,点了点头。
“如今国朝新立,百废待兴,今上雄才伟略,鲸吞四海,
朝廷有余粮,吏治亦清明,这才能维持北征局面,
就怕陛下百年之后,吏治糜烂,军制腐败,
仗打不赢,粮食也不够吃,
那这军户可就成了想甩都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如今你从军只是权宜之计,我等不能只为自己,还要考虑子子孙孙,
为父在时尚好,若为父不在了,
陆家想要绵延传承,就要靠你了,要么立下大功,谋一个世袭职位,
若是不成,就让子孙重走科举,谋一个举人,摆脱军户桎梏,如此方可长久。
当然为父也会留下家学,凭借为父养望多年,在这庆州考举人不难。”
陆云逸有些呆滞,他如今年不过十七,居然要考虑百年之后的事了。
第5章 命就该觉
“孩儿谨记。”陆云逸只得面露恭敬,同时心中暗暗佩服,
大明军制的确愈发崩坏,最后不得不采取募兵制,
至于那些卫所的军户,都成了只会拿锄头的农户。
“此事你记得就好,不要与外人诉说,会有麻烦。”陆当家面容沉稳,告诫陆云逸。
“孩儿知道。”
“嗯,既然你回来了,那便随为父去赴宴,刘知州宴请城内豪绅商贾,要为大军北行而行劳军之举。”
“此事定下了?”陆云逸瞪大眼睛,怎么大军从庆州出关一事,搞得尽人皆知。
“你知道?”陆当家有些诧异地盯着陆云逸,“阎三与你说的?”
“呃这是孩儿猜测,孩儿今日在军帐中见到了蓝大将军,
若是大军不从庆州而行,蓝大将军何必来此。”
陆云逸将下午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还将那封信件递了过去,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脑袋似乎不如父亲好用。
陆当家看过信件,面露思索,眉头微皱,在屋内轻轻踱步,最后长叹一声:
“是为父疏忽了,这段日子刘知州总是不露面,
为父多次去见他,想要与其商讨大婚一事,但他都以政务繁忙推辞不见,
本以为是刘知州看不上你,如今想想可能是他在为大军出征做筹备,的确政务繁忙。”
“永昌侯与你印象如何?”陆当家忽然问道。
“他怀疑孩儿是北元细作,不过孩儿自报家门之后,他便没说什么,想来是玩笑话。”
陆云逸有些尴尬,不知该从何说起,难不成说他刚见到蓝玉便抖若筛糠?
陆当家面露思索,没过多久眉头渐渐舒缓,微微侧头,深深看了眼陆云逸,一字一顿道:“你发现元庭踪迹了?”
原本低着头的陆云逸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父亲从何而知?此事可是机密!”
“你被封赏百户,如六品官,享百石俸禄,这庆州内不过十余人,
你上了,旁人就要下,
那阎三虽好说话,但从不得罪人,
能让你做百户,定是功劳大到不能推诿,否则给点赏钱也就罢了。
加之今日刘知州今日对我异常热情,三番五次让我带你赴宴,便只有这个可能。”
陆云逸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脑袋都考不上进士??
进士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你不用吃惊,北征一事去年便已定下,永昌侯能见你,亦是说明你立下功勋。只是.”
说着,陆当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叹了口气:
“这漠北,你是非去不可了,此行定然艰辛,你要多加小心。”
陆云逸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模样,心中有些感动,想了想问道:
“父亲,孩儿心中有一忧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父子,有何不能讲?”
陆云逸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组织好语言:
“父亲,此行北征,孩儿与庆州千户所都要归为前军斥候,
此行孩儿应当有立功机会,只是孩儿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个出头鸟。”
“出头鸟?”
“就是出风头。”
陆当家点点头,表示理解,缓缓说道:
“木秀于陆,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但你在怕什么?阎三会迫害于你?那你是多虑了。”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陆云逸在犹豫如何旁敲侧击,过了几息的功夫,他打好腹稿,压低声音说道:
“孩儿觉得,当今圣上年纪大了,国朝有些不平静,若是与永昌侯牵扯过深,可能反受其害。”
屋内原本平和的氛围为之一肃,陆当家眉头微皱,打量了一番陆云逸:
“你知道些什么?”
“孩儿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永昌侯行事乖张,又与郑国公交往甚密,可能会出乱子。”陆云逸恭敬说道。
陆当家皱眉深思,手指轻扣椅背,想到了永昌侯、郑国公与太子的关系,眉头渐渐舒缓:
“你多虑了,太子类父,
心有沟壑,目有山川,永昌侯与郑国公乃太子亲族,不会有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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