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刀 第450节

　　李大锤笑着挟了一块骨头在嘴里嗦着，心道一个萧长车，再加一个你，我已经要绞尽脑汁了，张轻云别看不会武道，整日里不声不响，不急不躁地，但骨子里那也是个厉害之极的女人，只看她不动声色地便将黑冰台的力量消化得干干净净，没有激起半点浪花便将其融入到了知秋院中，使得吴德自动退出了知秋院，转而专心在军中发展，便知道她的厉害了。

　　虽然她还是叫张丙，可周乙因为在北元被铁勒摆了一道之后，声望下跌，如今在知秋院中，张丙的影响力，早就越过了周乙了。

　　用钱甲的话来说，那就是后生可畏。

　　接下夹北庭都护府的力量基本上都会转向关内，争霸天下，张轻云的影响力会更进一步的凸显。

　　我是有么想不开，才会去招惹她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第640章 长安新贵

　　令狐野放下手里厚厚的卷宗，身子向后微仰，靠在椅背之上，脸上绽露出温润的笑容，看着面前略有些拘禁地坐在前方的中年男子，微笑道：“严指挥大才啊，短短时间内，便将楚国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大致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只有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的严肃微微欠身道：“首辅谬赞了，说起来还是首辅您威名赫赫，在让我在楚地能事半功倍！”

　　令狐野大笑：“不不不，你能在短时间内，整合在楚地的数方之间的力量，并且把他们捏合在一起，真得很了不起。有功当奖，有过当罚，你在我麾下做事时间再长一些，便会明白我的风格，我这个人，从来不随便夸人的。”

　　严肃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没有再谦虚。

　　作为前黑冰台的高级官员，他在楚地自然也有自己的力量。

　　在与张全义分道扬镳之后，投奔了令狐野的严肃，接替了令狐知书的职位，全面掌控了令狐野麾下的狼堡，然后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将几个方向上的情报力量融为一体，这一次李国华能在这么快地反应过来楚国发生的变故，并且在没有得到长安方面实质性的支持之下便悍然出兵南阳，便是得益于严肃的情报支持。

　　李国华原本只想在南阳获得几个支点，以便于下一步全面入侵南阳郡作准备，可没有想到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整个南阳。

　　“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南阳，你当记首功，回头你把下头有功人员的名单报上来，朝廷不吝赏赐！”令狐野道。

　　“是！”严华点点头道：“可惜了，对方反应太快了，如果能在南阳与我们僵持一段时间，打上几仗，那会更妙！”

　　“李大锤也好，江芊也罢，别看都年纪轻轻，但都是千里的狐狸成精了！“令狐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李大锤要是稍微贪心一点，他在南阳的力量就会成为李国华的囊中之物，李秀的这几千虎贲军一旦折在了南阳，那李国华乘势进军襄阳城，但有极大的可能一举拿下襄阳城。

　　那时候王导的水师正在大江之上与陈衍的水师对峙，可没有多少力量能够回援襄阳。

　　但李秀二话不说，转身便跑，五千虎贲军完完整整地回到了襄阳，李国华再想打襄阳，可就没有那么便宜了。

　　令狐野当然不相信李秀这个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家伙会有这样敏锐的战略思维和全局观，自然是李大锤和江芊下达的命令。

　　“这两人的确难缠！“严肃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从我们从楚地搜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一次楚国的丹阳政变，项鹰他们明明是与李大锤勾结在一起算计江芊的，怎么到了最后，江芊又与李大锤联手了呢？这里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变故，而在我搜集到的情报中，唯一的一大段空白，便是李大锤与江芊进入云雾山之后。“

　　“疑点的确在这里！”令狐野道：“从你搜集到的这些情报来分析，江芊应当是清楚项鹰与李大锤的勾结的，而且也做了相应的布置，江芊应当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项鹰熊绎他们一网打尽的，但在云雾山发生了令江芊意想不到的变故，最终功败垂成，一败涂地。”

　　“而且这两人到底是怎么离开云雾山的，也是不明不白！”严肃道：“项鹰与江充两人联袂去云雾山，就是想将这两人一举灭在那里的。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两个人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走了。首辅，我现在正在想法子寻找一些从云雾山逃走的魔教高层，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令狐野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作主就好，不必问我。你刚从楚地回来，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对待他们呢？”

　　严肃迟疑了一下，才道：“首辅，我觉得，我们应当与楚国联合起来，一定要先剿灭李大锤钉在这里的这颗钉子，即便楚国什么都不给我们，我们也要主动出手帮助他们。”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令狐野问道。

　　“是的！”严肃道：“相比起关外李大锤，如今的楚国，压根儿就不可能成为首辅您的对手了。那个那伟掌权之后，楚国朝廷现在一片混乱，上上下下不服气他的人大有人才，接下来的楚国，自顾不遐。但江南八镇就不一样了，李大锤已经握有了蜀郡，再将这块地盘也盘活的话，那对于首辅您的统一大业就大有阻碍了。”

　　“可我们的水师实在孱弱啊！”令狐野叹了一口气：“而对方的水师却又强悍的不像话，贸然开战，一旦不利，对手气焰会更加嚣张，而且楚地那些本来偏向我们的人，只怕又会三心二意了！”

　　“首辅，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万全之策，当初何其器与楚国大战之际，水师也是被人压着打，但凭借着强大的陆上军队，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能获胜了，如果不是内部出了问题，现在只怕大秦的军队，早就进了丹阳城了！”

　　说起这些事情，严肃还是有些痛心疾首。

　　那是何其苦几十年经营的最后挣扎，也是何氏一步跃向顶点的最关键一战，而寇准、卫政道是支持何其苦的，一个新顶贵的崛起，也能帮助他们完成清洗一批旧贵族的计划。

　　只可惜，顶级豪门之中也不乏厉害之极的人物，看穿了这场布局，然后便有了襄阳大败的事实。

　　这一场大败，加速了大秦垮台的速度，使得寇准和卫政道不得不使用更加激进的策略来清洗旧其中的一部分旧勋贵。

　　“呵呵！”令狐野笑了笑：“这世上就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也想打，可是呢，我麾下力量就这么多，打现在的江南八镇，力量不足，自取其辱，可要有充足的力量，别的方向上又会出现问题。相比起江南八镇，那些地方出问题的祸害会更大，我也难呢！”

　　严肃叹口气。

　　他知道这些事情。

　　江南八镇现在还有楚国这个大敌牵制，他们暂时要全力应对楚国，相对于长安来说，威胁自然不大。可这是一枚危险的种子，如果放任他自由成长的话，严肃不知道他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被楚人击败，

　　也许他们将成为长安的心腹大患。

　　谁说得准呢！

　　他站起身来，躬身道：“首辅，那属下告辞了！”

　　“休息几天吧！”令狐野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功，我听说你这一年来一天也没有休息，这可不行。”

　　“多谢首辅关心！“严肃笑道：”属下忙碌惯了，一天不做事，心里便空落落的。“

　　看着严肃离去的背影，令狐野笑得很是开心。

　　当年的襄阳之变，其中便有他令狐野的手笔，何其苦那老儿真要成功了，自己这一生，便只能被圈养在关外成为抵抗北元的棋子。

　　所以，怎么能让他成功呢！

　　如果严肃知道了当年之事自己也参与了此事，脸上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还会像现在这样竭尽全力为自己做事吗？

　　应当还是会的。

第641章 选择

　　黑色健骡的蹄子踩在青石板上，蹄音清脆，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由远而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不过能走在这条路上的马车，不管他是个什么样子的，都已经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因为这条道路之上，拢共也就只有一户人家。

　　过去是卫政道卫府。

　　现在嘛，他姓令狐。

　　而今天，日理万机的令狐野，竟然破天荒地站在大门前，身后常年也开不了几回的大门，赫然大开。

　　能让令狐野亲自出门迎接的人，实际上已经屈指可数了。

　　私下里，绝大多数人甚至认为，就算是皇帝来了，也要看令狐野的心情，心情好，出来迎一迎，心情不好，懒得理你！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先跳下车，从车辕之上拿下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这才撩开车帘子。

　　里头，一个须发皆白却脸色红润的老者弯腰从里头钻了出来。

　　令狐野看到这个老人，这才满脸笑容地下了一步台阶。

　　“见过首辅！”须发皆白的老者拱手为礼。

　　“崔老，可莫要折煞我了！”令狐野快步走下台阶，竟然伸手扶住了这老者的胳膊。“二十多年没来长安了，如今这长安可变化不小，回头令狐陪崔老四处走走！”

　　小小马车里载着的，是来自博陵郡的崔氏家主，崔明。

　　崔明叹一口气，一边与令狐野并肩往内里走，一边叹道：“一把老骨头，隔天远，隔地近，本来只想呆在家里不动弹，好生享受这人生最后的时光，可儿孙们求到跟前，不出来不行啊，一大家子的总要求个活路，思来想去，便只能来求首辅您了！”

　　令狐野微笑道：“崔老言重了，一个小厮，一句口信，令狐难不成还会不给崔老面子不成？天气愈发冷了，您老实在不必跑这一趟的。”

　　“也跑不了几趟了！”崔明停下了脚步，“这一次来，也是做个交接，以后家里的事情，便都交给崔舒了。”

　　令狐野回头，那个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那个马车夫。

　　他叫崔成，崔明的长子。

　　崔成与崔舒是兄弟，崔成是长兄，两人一直在为这家主之位争斗，多少年了一直未分出胜负，这也是崔明一直没有彻底交权的原因所在，现在看起来，崔舒胜出了。

　　崔成微微欠身。

　　令狐野笑着点点头。

　　崔舒既然赢了，那崔成自然便要离开。

　　书房之中，暖意融融，三人盘膝对案而坐，令狐野亲自为对方享茶。

　　令狐氏与崔氏，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少瓜葛，但实际上这几十年里，双方的关系之密切，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博陵崔氏，是令狐野身后最大的支持者。

　　“一个月之前，舒儿成功晋级先天了！”崔明慢慢地啜着茶，看着令狐野，道。

　　令狐野恍然大悟，看一眼对面低眉顺眼的崔成，仍然卡在九品巅，难怪！

　　“崔氏一门双先天镇守，这可真是大喜！”令狐野道。

　　崔明摇摇头：“我天命已近，身体衰败，已经做不得数了。你也能看出来，如果不是舒儿晋级成功，我也不会出门！”

　　令狐野自然是明白崔明话里的意思。

　　“关外咄咄逼人，博陵现在危机重重！”崔明放下了茶杯，看着令狐野，道：“如今首辅已经平定了关内，什么时候增兵博陵，兵出关外呢？”

　　令狐野替崔明将茶杯续满，道：“崔老一向消息灵通，想来也知道了楚国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崔明冷冷地道：“项熊二氏，冢中枯骨耳，如今楚国内乱大起，正好是我们竭尽全力攻略关外的机会，否则等那小儿成长起来，那还得了。”

　　“崔老，正是如此，我才举棋不定啊！”令狐野道：“李大锤落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等回过味儿来，却是其势已成，眼下不管是在蜀郡，还是在江南八镇，都是咄咄逼人，一个应对不好，便是大败亏输的局面。眼下中原虽然平定，但仍然民生艰难，想要恢复，没个三五年只怕不成，贸然进攻，殊为不智啊！”

　　“你想先拿下江南八镇以及蜀郡？”崔明冷冷问道。

　　令狐野坦然道：“举棋不定。不过也不瞒崔老，我是想先下江南八镇以及汉中等地。”

　　“果然如此！”崔明冷哼了一声：“在你眼中，博陵郡，是远远比不上这些地方了！”

　　“博陵有崔老坐镇，再加上知书这孩子这几年的工作也做得着有成效！”令狐野道：“进攻略显不足，可防守却是绰绰有余！”

　　“防守？”崔明抬头看着令狐野，眼神凌厉。

　　令狐野这是想将博陵郡变成战场，而博陵郡，可是他崔氏的家，崔氏绝不会允许博陵郡处处生出烽烟。

　　“崔老，据我所知，北庭都护会在吃下元国之后，眼下正在努力消化，别看谷小满在阳关张牙舞爪，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崔明摇摇头，慢慢地道：“首辅，你可知道，十天之前，萧长车已经秘密抵达阳关！”

　　令狐野脸色微变，正在倒茶的手一凝，壶嘴儿里的水流却是断了，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萧长车刚生孩子不久，月子都没有出，就到了阳关？”

　　“所以你还觉得，谷小满是在虚张声势吗？”崔明盯着令狐野。“周致也到了阳关，长春谷的弟子也到了近百人，虽然是分期分批的抵达，到了之后也紧密封锁消息，可想要瞒住我崔氏，还是没有可能有的。首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以为李大锤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在北面发动攻势，可他真要反其道而行之呢？不是我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知书这孩子与谷小满放对，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要直面萧长车，他是对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