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刀 第488节

　　周致哼了一声，走到跟前，还是抽了李大锤一鞭子，这一次李大锤没有躲，而是受了。

　　“跟我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时我的确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步一步演变到了最后这个地步！”李大锤简略地将江南之行跟周致讲了一个大概。

　　当然云雾山上那艘医疗船，还有清风和自己最深层的秘密，他并没有吐露。

　　“你居然将那江芊一身修为给吸光了？”周致愕然半晌。

　　“当年清风将乾坤一气分拆成了凤凰离火与月华弱水，只怕用意就在这个地方。”

　　“等到有人练成了她好吸取人的功力？“周致道：”可是当时清风的修为，早就超越先天，抵达神游，她还要吸取这些人的功力干什么？”

　　李大锤沉默半晌，想起清风最后的那些记录，叹了一口气。

　　“神游之上应当还有更高的层次，她大概是想抵达那样的地步，看看能不能回家吧？”

　　“神游之上还有？”周致愕然，“那会是什么？”

　　“清风也语焉不详，只是她最后的一些笔记中，说得是如果能更上一层楼，便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周致骇然：“原来清风不是我们这方世界的人吗？难怪乾坤一气如此厉害！即便是从内里分离出来的凤凰离火与月华若水，也是最顶级的武道。”

　　“她最终也没有成功！”李大锤叹息道：“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咱们连神游都摸不着边儿，就别想什么更高一层次了！”周致用力晃晃头，将这些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江芊以后到底怎么安置，你想好没有？这位可不是一件小事！凝雨的性子我知道，那江芊我虽然没有见着，但能做出如此大的事的女子，又岂是一般人物？你这说起来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但也埋下了极大的隐患啊！”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李大锤道：“他们两个，一南一北，一时之间也见不着面，走一步看一步吧！”

　　“凝雨这丫头怎么说？我看她好像不太在乎？”

　　“她要真在乎，这件事反而容易解决！”李大锤叹口气，将萧长车的话跟周致说了一遍：“可就是这种不争的态度，让我有些束手无策呢！”

　　周致点点头，“希望今天我给你这顿揍，能让她稍微出口气！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以后再说！”李大锤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做呢！这个冬天，咱们先将博陵郡拿下，免得误了明年的春耕！”

　　“李国华不会轻易放手博陵郡的，丢掉了博陵郡，上谷、渔阳这些地方说法就门户大开，很难守得滴水不漏，再退，可就到了河套地区了，李国华必然会在博陵与我们有一场恶战！这也是当年令狐野入关，仍然留下令狐知书经营博陵郡的原因所在。”

　　“博陵有崔家！”李大锤一笑：“接下来就看我埋的这颗种子，能不能生根发芽了！”

第709章 活着便好

　　城头之上，屠娇娇怀里抱着一叠文书，看着李大锤被周致举着棍子一路撵远，不由得有些担心。

　　“姐姐，李都护可是我们北庭都护府的最高首脑，这样会不会让大家觉得……”她看着身边的洛华问道。

　　洛华微微一笑：“娇娇，你以往对李都护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崇拜，敬畏！”屠娇娇毫不犹豫地道。“姐姐也知道我的过往，当年要不是李都护救了我和丁二狗，只怕我们早就死在北元了！”

　　洛华点点头：“那你现在呢？除了崇拜和敬畏之外，是不是多了一些别的感觉？”

　　屠娇娇怔了怔，思忖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的确还多了一些别的感觉，就是李都护其实也和咱们大家一样，有着普通人的烦恼呢！”

　　“就是这样了！”洛华道：“那你是觉得以前的首领更好，还是这个大呼小叫的被义父抽得到处跑的首领更好呢？”

　　“好像现在这个更真实，隔我们更近一些！”屠娇娇脸上略有恍然之色。

　　“你是这样的感觉，其实也是大家的感觉！”洛华笑道：“以前是敬畏、崇拜，现在是热爱，以前的都护离你远，现在离你近。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凝聚人心的手段呢！”

　　“原来如此，倒是我的格局小了一些！”屠娇娇连连点头：“还得是姐姐理能透彻人心。只是姐姐，萧骠骑当真一点儿也不在意李都护跟那个南楚太后的事情吗？”

　　洛华格格一笑：“你家丁二狗要是找了一个小的，你会怎么样？”

　　“可是李都护是不一样的！”屠娇娇摇头道：“那个江芊关系着南楚那边以后的天下布局呢！”

　　“你就说丁二狗找个小的，你会不会高兴吧？”

　　“我不会让他进家门！”屠娇娇眉毛一竖。

　　“那你觉得你家骠骑会高兴吗？”

　　“可是也没法子啊！”屠娇娇叹口气：“萧骠骑那么骄傲的人，偏生在这种事情之上还不能表露太多自己的情绪，我看了茅长史给萧骠骑的信了，气得我一天没吃饭！”

　　“凝雨是个极骄傲的人，她不屑得去争！”洛华却是银牙一咬道：“但我们却得替她争是不是？咱们可不能让南边的那个女人占便宜！”

　　屠娇娇笑了起来：“所以这段时间里北庭治下突然多了好多讲这件事情的说书人，还有话本，想来都是姐姐的手笔了，我也去听了两场，这些东西要是传到那江芊耳朵里，只怕要把她气个半死！”

　　“我已经安排人把这些东西去散播天下了，哼哼！”洛华洋洋得意，“再说了，就算以后大家做了一家人，以她曾经南楚太后的经历，又怎么能越过凝雨去？再厉害，也得给凝雨行礼叫姐姐！”

　　“是这个理儿！“屠娇娇点头道：“等到都护一统天下，当上了皇帝，这皇后也不可能有她的份儿，别说我们不会同意了，天下那些个读书人，也都不会干。当个妃子大家可以捏着鼻子认了，真要争皇后母仪天下，那可不行！”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这位都护一向视天下这些礼仪为无物，甚至于哧之以鼻，要不是这样，咱们两个能当官儿？”洛华道：“咱们都护脾气不好，那个江芊肯定是个狐媚子，一通迷魂沁灌下来，李都护不见得撑得住，男人嘛！”

　　“我家男人就不这样！”屠娇娇有些骄傲。

　　洛华嘿嘿一笑：“是吗？等下次咱们回泰安城的时候，你去迎春楼问一问，看你家男人去过那里没有！”

　　屠娇娇看着洛华，先是愕然，然后一双柳眉慢慢地竖了起来。

　　洛华大笑着转身下城：“娇娇，莫生气，我看丁二狗就是被他们那帮子狐朋狗友给带坏了，他自己本身还是蛮好的！男人偶尔逢场作戏，也莫放在心上。走吧，你的萧骠骑进城啦！”

　　屠娇娇涨红了脸，牙齿咬得格格响，好你个丁二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等你回来了，有你好看！

　　此时，远在虎啸原的丁二狗正与一帮兄弟就着大火锅子刷着羊肉片，突然鼻子一痒，连接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丁校尉，还是你好啊，行军在外，有人惦记着，看这模样，必然是嫂子又在念你呢！”

　　伸筷子挟起一大片羊肉塞时嘴里，丁二狗洋洋得意：“那是，你们嫂子那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们这帮家伙，可羡慕不来哟！”

　　“嘿嘿，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好，校尉，迎春楼不久前在阳关新开了分楼，等回去了我们可以去逛一逛，要不要叫你啊？”

　　“为什么不叫？”丁二狗瞪着眼睛道。

　　“我们这不是怕嫂子吗？”

　　“你们嫂子回头就要跟着萧骠骑转回宝瓶城啦！”丁二狗笑着道：“兄弟们，接下来咱们拿下博陵郡后，便能好好歇一阵子罗，府兵们基本上要回家春耕，咱们这些人肯定就要在外驻扎的，有好事，可不能忘了哥哥我啊！”

　　“一定一定！”

　　屠娇娇急匆匆地跟着洛华下城，眼角余光却看见一个几个熟人。

　　大胖子吕友手城提着板斧，牵着马正与另一个胖子说话。

　　狐朋狗友！

　　刚刚洛华说得不就是这几个家伙吗？

　　吕友、金宝，还有那个最喜欢宿花眠柳的蔡明，二狗就是跟着这几个人学坏了。

　　屠娇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定了脚步，看着那边喊道：“吕友，金宝，你们给我过来！”

　　吕友和金宝两人走了过来，屠娇娇本想厉声喝斥他们，可一看吕友浑身血糊糊的模样，脸色也很不好看，对面金宝也是，不由得又觉得今天绝不是个好时候，还是过几天再找他们来问，先把金宝抓来，这个小胖子绝对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

　　“弟妹，蔡兄弟没了！”吕友低声道。

　　“你说什么？谁没了？”屠娇娇愕然。

　　金宝接着道：“我刚从火山堡那边回来，萧骠骑率三千铁骑跟关陇李家的武卒、还有弘农杨家的白羽恶战一场，三千铁骑损失了一千余人，蔡哥哥他没了！”

　　屠娇娇满腔的怒火瞬间便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了下来。

　　没了？

　　看着脸色惨白的屠娇娇，吕友叹息道：“咱们带兵打仗的，干得就是把脑壳拴在裤腰带上的勾当，说不定那天就战死在沙场之上，老蔡这一辈子不亏，谁也没有他过得潇洒。而且他也有后了，回头金宝会负责把老蔡的遗体给送到大定去，他在那里有个牧场，他老婆和儿子都在那里呢！”

　　屠娇娇脑子里一片空白，低声道：“金宝，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二狗跟老蔡兄弟一场，现在他不在家，我得替他尽兄弟之情！“

　　“好的！“金宝点头。

　　“我有事先走了！“

　　“弟妹你去忙！老蔡的后事，有金宝负责，差不了！”吕友赶紧道。

　　屠娇娇脚步有些踉跄，

　　突然觉得自家男人偶尔去花天酒地一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安然无恙，便比什么都好！

第710章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洛华看着脸色极差的屠娇娇走了进来，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多嘴多舌的。

　　人家小两口感情很好，丁二狗在外头最多也就喝喝花酒，并没有其它出格的举动，自己这一张嘴，只怕回头两口就要打起来，当然，肯定是丁二狗单方面挨揍。

　　“我看你跟那两个胖子在说话，我记得他们跟二狗关系不错，你不会真找他们去问了吧？这会让二狗没面子的！”

　　屠娇娇将怀里的文书放到大案之上，摇摇头道：“不是，他们的一个兄弟没了，那个人也是二狗的兄弟，在二狗武道修为还低的时候，一直护着他呢！”

　　“啊？”洛华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

　　“先前，我还在那里埋怨老蔡好色，把我家二狗带坏了，可听到他的死讯，我才突然想起来，如果没有老蔡过去的关照，我家二狗兴许早就倒在战场上了！”屠娇娇忍不住落下泪来。

　　“战场之上总是会死人的！”洛华说出这句话，又觉得不大合适，丁二狗不就经常上战场吗？“二狗兄弟年轻，武道修为又高，不会有事的！”

　　屠娇娇叹口气：“他也就一个玄元七品，今天那阵势你也看到了，玄元七品算什么，一刀就砍了！”

　　“这样的阵势，多久才能碰到一次啊！”洛华宽慰道：“你家二狗年轻，资质好，武道修为噌噌的长，我都听凝雨说过，二狗这样的资质，当真是少见呢！”

　　“关内人才济济，也不知有多少武道高手在前头等着我们呢！”屠娇娇又叹一口气：“想想这些，便又觉得二狗即便在外头乱来几次，也算不得什么！”

　　“喂喂喂，娇娇，你可别这么想啊！”洛华一听这味不对啊，立马道：“要说到真正的大高手，咱们北庭这几年才是最厉害的吧！我给你数数啊，咱就不说玄元级别的啊，咱就说先天高手，我们有周城主，李都护，凝雨，常建常公，益明老道，了然老道，另外端木妙妙也算吧，还有那个八思巴，迟早也要把他给弄回来做事，这一次过后，卢新也算是过了明路，另外在关内，还有洪占，对了，江充也已经投靠了我们，还有江芊！”

　　说到江芊，洛华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令狐野那边，才有几个？”

　　屠娇娇摇摇头道：“洛姐姐，可不能这么算哦。益明现在醉心于医药，根本就不会理会其它的事情，了然走的时候也说了不会再介入人间俗事了。端木妙妙这一次出手，是因为那个李正泰修的是血玉功，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铁勒死在我们手里，她才不会帮我们呢！八思巴更加的指望不上，江芊江充远在江南，对中原战事，起不了多大作用。”

　　“就算没有这几个，我们也很多了！”

　　“豪门世家的底蕴到底如何，现在我们也没底儿！”屠娇娇叹道：“以前我们便不知道李正泰，也不知道杨荣，但他们就突然蹦出来了，也不知还没有藏着的，这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才是最可怕的。现在先天高手上战场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你永远也想不到对面什么时候会蹦出来这么一个高手！”

　　看着屠娇娇忧心忡忡的样子，洛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兵凶战危，只要战争还在继续，那就谁也保证不了什么。

　　虽然说军队结阵之后，并不惧怕先天高手，可那是建立在士兵们牺牲们的基础上的，纯粹是以数量换质量，而真要碰到这样的事情，像丁二狗这样的玄元七品上的，便是军阵之中的中坚，而引领他们的则会是玄元九品以上的高手。

　　这种以军阵与先天高手的对抗，九品高手存活的可能性很大，但丁二狗这种级别的，战死的机率可比普通士兵还要高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