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刀 第51节
而严珂那个笨蛋,在得到消息之后,居然想都没有想,便率部回转,想要夺回庄子。
其实这样做,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保护这些妇孺呢?
平白地使力量分散,给了野狼可趁之机。
或者说,逐出这些妇孺在冰天雪地之中跋涉本来就是野狼计划的一部分。
最终的结果就是,严珂全军覆灭。
吉庄被付之一矩。
严珂押送的那支上千年的老参,原本是准备献给铁勒的,现在也泡汤了。
关键是,野狼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肆无忌惮地杀人夺宝,显露的却是严氏对于整个宝瓶州的控制力的不足,以及严氏的实力到底如何还值得商榷的问题。
而这,都是他跟铁勒讨价还价的本钱。
实力越强,自然便能要到更好的卖身钱。
“给我查,查出这头恶狼现在在什么地方?”严圣怒吼道:“找到他,包围他,消灭他,我不想在明年,还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一拳下去,一张坚固的条案,顿时四分五裂。
族长暴怒,严氏族人自然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灯火通明的宝瓶城,本来是想显摆给铁勒看,让他知晓严氏的实力,现在倒是真成了一个不眠之夜。无数人的在忙碌了小半夜之后,天明之时,一队队的骑士迅速离开了宝瓶城。
严家的主力驻扎在宝瓶城,但这一次,严圣下达的命令,却是全州总动员,所有人都要动起来,探查然后包围,绝不能容许这个野狼再溜出去。
只要找到了他的位置,野狼就再也跑不了。
宝瓶州全部动员起来之后达到二万余人的兵力,可不是一个马匪能够应对的。
以往不想动伱,只不过是觉得不值得如此。
现在野狼明显地踩到了严圣的红线,触到了他的逆鳞,如果不以雷霆之势灭了这样的挑衅,岂不是显得他严圣实在是不值一提?
还没有真正加入北元呢,就已经让北元的权贵把自己看扁了。
一处白扬林中,谷小满站在一根树桩子上,在他的面前,七八个匪首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他们都是谷小满找来的同伙,这些马匪虽然每股人数都不多,但人均水平却还是相当高的,攻破吉庄,这些人可是出了大力,当然,谷小满也没有亏待他们,庄子破后,财物任由他们自取。
而跟着谷小满,这些人先破吉庄,再杀严珂,这一趟出来赚得可是盆满钵满,过一个肥年,那是一定的了。
“兄弟们,咱们就在这里别过了!”谷小满大笑道:“咱们这一次狠狠地打了严家的脸,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在四处找我们的踪迹,所以接下来呢,大家自然是化整为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下头匪首们哄堂大笑起来:“哥哥,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记得通知弟弟我啊。”
“跟着野狼老大干活就是痛快,不用费脑子,只需要挥刀子,风险小,收益大!哥哥,要不咱们再做一票吧!”
“知足常乐!”谷小满不满地拍拍手道:“严家可也不是好惹的,吉庄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这一次咱们破了吉庄,人家肯定要报复,还不跑?真想跟严家面对面的斗上一场吗?你觉得自己有这个份量?反正我觉得自己是不行!”
“哥哥不行,我们自然就更不行了!听哥哥的,散!”
众人闹轰轰的一一跟谷小满道别,片刻之后,大群的马匪们都做了鸟兽散,洁白的雪地之上,只留下了一行行马蹄印,而随着雪花的降落,这些踪迹也会很快消失。
“老大,你觉得这些人,能在严家的追杀之下,撑得过几天?”提着棍子的周焕走到了谷小满跟前,笑道。
“不超过十天,全都玩完!”谷小满道:“这一次可不比以往罗。以往严家追一追就算了,这一次,只怕是要玩命地跟我们死嗑了!”
“还是老大高明,有这些人吸引严家的注意力,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闪人了!”周焕笑嘻嘻地道。
“谁说我要闪人了?”谷小满瞟了对方一眼:“我发现你这家伙在吉庄干了一年多,身上的膘起码厚了两指!但脑浆子却少了,却都变成油了。”
“憨吃憨睡,岂有不横涨膘的!”周焕有些委屈,“是老大你让我来的,这一年多,可把我憋坏了!”
谷小满抬腿一脚把周焕踹到一边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次吧,我们的目标是把严家给端了。”
“啥?”周焕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咱们能有这本事?您没开玩笑吧?”
“跟着干活就好,那来这许多屁话!”谷小满道:“以后这宝瓶州就是我们的了,既然是我们的了,那里还能容这些恶贯满盈的家伙还横行乡里,自然是借严家的手,都灭了。”
“好嘞,多干活,少说话!”周焕提着棍子,颠颠地跟在谷小满身后。
第68章 围猎
孙六指宛如一只灵活之极的猿猴,在混乱的战场之上游刃有余的东冲西突,马匹对于他来说,是妨碍他使展功夫的阻碍,所以在第一波接战之后,他便舍弃了战马。
时而在下削马腿、捅马腹、戳马屁股,时而又跃上敌人的马背,两柄锋利的短刃准确无比地刺进甲胄的缝隙,削断颈部的血管,只要有微小的缝隙,他便能在里面闪转腾挪,那些身材高大全身披甲的精锐武士,拿着这个枯瘦的小个子毫无办法,除了愤怒地吼叫之外,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同伴倒在对方的刀下。
可是孙六指心中却充满了绝望之情,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倒不是怕死,当马匪这么多年,那一天不是提着脑袋过活呢!有钱了就去爽,没钱了再去抢,死了算球。
可是这一次他可是发了大财啊!
怀里揣着数万两银票,还有几样珍贵的珠宝,原本他是准备去泰安城的,这些钱,足够他在泰安城潇洒地过上一年的。
迎春楼那个清倌人,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嫌他不够高,不够壮,不够俊,不就是银子不到位吗?这一回,他是准备拿银子去将对方直接砸躺下的。
但这个愿望,看来是实现不了啦。
他被严家的精锐给围上了。
而且还是由严圣的儿子严冬率领的最为精锐的部队。
此刻,他已经听不到伙伴们战斗的声音,或者说是惨叫的声音了。
大概全都死翘翘了。
他们这样的马匪,乱战还是很在行的,可是碰上了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基本上就玩完。
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哨音,围着他的严家士卒立即便向四周逸去,孙六指这才缓过来了这口气,站在原地,大张着嘴,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
环顾四周,自己的同伴们果不其然全都躺在了地上。
无数的骑兵游戈在周边,以他的经验,粗粗估计一下,怕不是有两三千。
妈的,不过是捣了严氏一个庄子,杀了一个严氏旁枝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怎么这一回,就像是戳了严圣那个老王八的命根子了呢?居然是严冬亲自带队来围杀了?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自己这些人在吉庄干了些什么,想必严冬那家伙现在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能快点回口气,到时候多宰两个严家的人,也算是不亏本。
几名严家士卒从被杀死的马匪身上取下鼓鼓囊囊的包裹,打开之后递给了严冬。
里头全部都是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严冬伸手在这些东西里头抓出几面金牌,看着带着血迹的金牌上面刻着的名字,眼睛慢慢地变得血红。
那里面有他熟悉的人。
闭上眼,那个淘气的小家伙的面容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到十岁的孩子啊,也被这些天杀的给砍了。
吉庄被破,只要是姓严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能活。
提枪,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孙六指。
“严将军,我投降了!”看着步步逼近的严冬,孙六指大声道:“我功夫也还算不错,以后为你做事,比杀了我强!”
严冬呵呵一笑:“可以啊,想活命,就给我跪下,喊爷爷!要是喊得声音足够响亮,让你在我手下当个校尉也不是不行。”
孙六指眼前一亮,在无数人鄙视的眼神之中,竟然当真卟嗵一声就跪了下去,一个头重重地叩下去:“爷爷在上,孙儿给您叩头了!”
严冬哈哈大笑,脚步不停,“好孙子,爷爷先来给你洗洗身上的罪孽。”
红樱乍起,碗大的红花便在空中乍现,花影当中,寒芒隐现。
孙六指扑地便倒,倒地的同时,耸肩躬背,嗖嗖两声,两枚弩箭竟然破衣而出,而匍匐在地的他,身子扭动,宛如灵蛇,奇快无比地向着严冬滑去。
他一身功夫,本来就在地上。
刚刚的呕心作态,不过是想麻痹一下严冬,
如果对方得意忘形,那他便能在暴起发难之中控制住严冬,今日想要活命,除非能抓住严冬作为人质。
虽然这个希望极为渺茫,但不等于没有。
对于孙六指这样的亡命徒来说,只要还没有死,只要还能动弹,自然就要试着反抗一下子。
他的算计很好,只不过两人的武道修为相差太大。
孙六指的功夫很有特色,但是不过六品上,酒色财气样样不差的他,这些年来,功夫更是不进反退。
反观严冬,刚及四旬,正值壮年,作为严氏下一代的掌舵人,自律甚严,武道修为已达八品的他,比起他的父亲来说,前途更为远大。
孙六指一切都算计得很好,如果对手武道修为与他相若或者高上一筹,这一番策划,说不定便能生出奇效,但当绝对力量相差太多的话,一切的算计便都成了浮影。
弩箭闪电般飞来,严冬脚步丝毫没有减慢半分,左手持枪,右手屈指两弹,铮铮两声,两枚弩箭便骤然反转,掉头向着蛇一般蜿蜒而来的孙六指扑去。
孙六指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向前势头受阻,他半仰起身子,两柄短刀挥舞,将弩箭格飞,可就是这么略一停滞,眼前便已经满是枪影。
身子突然拔高,却不是他自行跃起,而是一柄长枪破中直入,从他的前胸直刺进去,然后将他挑了起来。
枪影敛去,剧痛方自传来,孙六指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再看看仍然只是左手持枪满脸杀气的严冬,嗥叫一声,脱手将手里的两配短刀掷向严冬。
这是亡命徒最后的尊严。
徒劳的攻击自然不会产生任何的结果,严冬一抖手,将孙六指抛起,重重地坠落在地。
“剁成肉泥喂狗!”
严冬翻身上马,策马远去,身后,士卒们一涌而上,乱刀齐下。
他们可是恨透了这个矮子,刚刚好几个兄弟便栽在这个人手里。
宝瓶城。
严圣将一副沙盘之中的一面棋子拔去,随手扔到了一边的废纸篓中,笑着对身边的铁勒道:“孙六指,关内华州地趟门的最后一个传人,横行关外十余载,今天除名了,可惜了地趟门的武道就此失传,说起来他们的武道还是颇有特色的。”
一边的废纸篓内,已经被扔了三四面旗子。
“宝瓶州内,这么多土匪吗?”铁勒看着沙盘之上还插着的七八面旗子,觉得有些奇怪。
“自然不是!”严圣道:“宝瓶州在我严家的治理之下,一向井然有序,富裕安乐,可在关外,这也是原罪,那些土匪去别的地方抢劫,所得十分有限,但在我宝瓶州,只要得手便会收获颇丰,每年秋季至凛冬,那些土匪便成群结队地跑来我这里,早就见怪不怪了,杀不胜杀啊,特别是这两年,土匪当真是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来。”
看着严圣连连摇头,铁勒笑道:“看起来令狐大帅这两年的手段实在是过于凌厉了一些,也苛刻了一些,逼得很多人不得不去当土匪,倒是连累了严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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