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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稳重点 第278节

  赵孝骞公然查起真定府公账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此事已断然无法转圜,彼此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

  直到现在,刘谦谅仍然想不通。

  为什么赵孝骞一定要对付自己,一定要掀翻整个真定府的官场?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不掀桌子,大家还能一起愉快地玩耍,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进账,每年各种所得,别管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四成入了赵孝骞个人的腰包,够客气了吧?

  钱啊,他跟钱有仇吗?

  刘谦谅此刻仍想不通赵孝骞掀翻整个官场的动机,贪官看任何人都是贪官,评判任何人也是以贪官的立场去揣度,天下没有不贪的官儿,所以赵孝骞非要掀桌子的举动,实在很迷。

  大概是久不为人,刘谦谅或许忘了,正常的人类,再坏也是有道德底线的,赵孝骞也是。

  动机?

  赵孝骞的动机很简单,他跟钱没仇,他甚至愿认钱当祖宗,但是从穷苦百姓身上刮下来的钱,他用不了,烫手,诛心。

  入夜掌灯时分,刘谦谅府内灯火通明。

  火把照映着他的面容,昏黄暗淡的光线下,刘谦谅的脸扭曲得可怕。

  他的旁边,坐着真定府推官王慎先,提举使周禳等人。

  正堂外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站着许多砻擅娴暮鹤樱┳牌胀ò傩盏囊律眩掷锶次兆牌拥陡缺鳌�

  这些人大约四五百名,是刘谦谅和张岚秘密召集而来的。

  他们有的是临时招募的民间技击高手,有的来自禁军,也有刘谦谅自家府邸的护院武师。

  周禳等人面色苍白,身子不停地颤抖。

  明知已无活路了,但事到临头,他们仍无法下定决心。

  这件事若做了,可就是泼天的大事,整个大宋的官场都会地震。

  赵孝骞的身份地位太重要,他若在真定府出了事,官家将是何等的震怒,在座的官员无论有无责任,一个都跑不了。

  “刘判官,真……真要杀了赵郡公?要不,再想想?兴许有别的活路呢。”周禳的手抖得厉害,像帕金森患者。

  刘谦谅却如同疯魔了一般,指了指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的人群,道:“人都已经集结起来了,你说呢?”

  看着一众慌乱的官员,刘谦谅眼中闪过冷芒,还有几许鄙夷。

  当断不断,一群成事不足的东西!

  “这个时候了,你们居然还对赵孝骞抱有幻想,是不是很可笑?人家的刀都已架在咱们脖子上了,最短不出两日,真定府的公账就会被他整理得明明白白,接下来他要做什么,还需要我明说吗?”

  “还有,莫忘了赵孝骞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皇城司勾当公事,麾下的密探眼线不知多少,这几日皇城司在真定府偷偷摸摸不知查到了多少证据,哈!又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这些年咱们干过的事,杀一百次头都不嫌多,你们就打算乖乖地伸长了脖子让他砍下去?”

  周禳颤声道:“杀了赵孝骞之后呢?上报朝廷说他死于意外,恐怕官家不会信吧?”

  刘谦谅冷冷道:“官家信不信还重要吗?”

  环视众人,刘谦谅缓缓道:“今夜之后,我决定弃官北去,携家眷转投辽国,我也曾是进士及第,辽国需要我这样的人才,大宋既不能容我,便莫怪我投敌自保。”

  “我无罪!是赵孝骞逼我的!”刘谦谅突然歇斯底里嘶吼。

  在座的众人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刘谦谅居然会选择投敌。

  为了求生,有必要这么努力吗?

第382章 罪臣底线

  外人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为了活下去,会有多努力。

  道德,节操,名利,荣誉……

  这些身外之物在生命面前是何其渺小,不堪一提。

  在座的官员都被刘谦谅的决定震惊得脑子嗡嗡作响。

  很显然,刘谦谅的这个决定不是临时做出的,想必在自知面临绝境的时候,便已做好了打算。

  此时此刻,众人对刘谦谅再次刷新了三观。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背叛了革命……

  所以为了求生,你打算悄悄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吗?

  不得不说,刘谦谅的这番话严重地挑战着众人的三观。

  在座的都是官员,官员都是熟读圣贤书的,再贪再黑,终究还是有一丝属于读书人的道德底线,投敌卖国这种事,他们实在无法接受。

  正堂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呆怔地看着刘谦谅。

  刘谦谅面目狰狞,此刻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眼神疯狂且挑衅地环视众人,仿佛在轻佻地告诉他们,没错,我就是要投敌了,你们能拿我怎样?

  许久之后,推官王慎先缓缓道:“刘判官,刚才说的是一时气话吧?”

  刘谦谅哈哈大笑:“气话?此时辽国的使臣就等在真定府北郊二十里外,此间事定,我便出城与他会合,他会接应我去辽国的折津府安顿,你们还觉得我说的是气话?”

  众人再次震惊。

  原来刘谦谅早已不声不响安排好了退路,难怪他今夜会如此疯狂,竟敢对赵孝骞动手。

  反正是最后一杆子买卖了,干完拍拍屁股就走,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然而众人心中却生出一股怒火。

  你特么倒是拍拍屁股走了,你干出这么大的事,我们留在真定府岂不是被你拖累死了?

  赵孝骞若死了,刘谦谅又跑了,官家和朝廷震怒,这股怒火朝谁发?

  看着众人隐忍不发的怒容,刘谦谅却眯着眼睛笑了。

  “诸位同僚,你我曾有共事之谊,也算是故人情分,今夜之后,谁若愿意跟我一同赴辽国为官者,我可与同行矣,到了辽国,无非是对辽人低眉顺目而已,富贵荣华照旧。”

  “诸位,谁愿与我同往?”

  话音落,提举使周禳却站起来,面色苍白但仍摇头道:“刘判官,恕我不敢苟同,我纵罪恶滔天,但我也是大宋的犯官,受大宋的王法惩处,我无怨言,但……我不能投辽国。”

  “真的,我若投敌,死后连祖宗祠堂都不能容我,会将我除名的,抱歉,我这就去赵孝骞面前自承其罪,任杀任剐。”

  说着周禳身躯颤抖着朝堂外走去,每一步都迈得缓慢,步履间都能看出他的恐惧,可他仍一步步向前走,没有迟疑。

  堂内众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周禳,心情五味杂陈。

  大家都是大宋的犯官,都是罪不容赦的罪人,我们在民间不知造了多少孽,这个时候你装什么伟大?

  可是,周禳迈出的每一步,却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沉闷轰响,如惊雷。

  家国情怀,列祖列宗,大约是周禳的最后一道底线了吧。

  终究还是有一丝廉耻心,罪大恶极也罢,身败名裂也罢,最后这道底线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

  大宋读书人的风骨,竟然在一个作恶多端的犯官身上体现出来,也不知该敬佩还是该惋惜。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周禳缓步走出堂外,刘谦谅的眼神渐渐阴鸷,表情也愈发扭曲。

  我们都是罪人啊,这个时候显着你伟大了是吧?

  盯着周禳颤抖的背影,刘谦谅突然朝堂外做了个手势。

  堂外静立的五百名汉子,为首一人突然扬刀,狠狠朝周禳的脖子劈落。

  猝不及防间,周禳连哼一声都来不及,骤然便倒地,脖子上的鲜血汩汩流出,身子剧烈颤抖,眼见已不活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刘谦谅。

  刘谦谅却疯狂地大笑起来:“虚伪之极,呸!咱们明明已是罪不容赦,在我面前装什么风骨呢?”

  说着眼神阴恻恻地环视众人,刘谦谅冷着脸道:“尔等愿不愿随我投辽,我不勉强,但此时还未对赵孝骞动手,谁敢走出去,走漏了风声,莫怪我不顾多年同僚之情。”

  堂内鸦雀无声,刘谦谅的精神状态分明已疯癫了,此时的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他只想自己活着。

  没人敢吱声,周禳的尸首就倒在院子里,地上的鲜血染红了白雪,看起来特别刺眼。

  而刘谦谅心狠手辣的举动,也深深地震慑了所有人。

  然而,沉寂许久之后,一直未出声的真定府推官王慎先却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

  刘谦谅眯起了眼,阴沉地道:“王推官,尔欲何为?”

  王慎先朝刘谦谅礼貌地笑了笑,道:“事已至此,绝无翻身的可能了,你我若被拿问,皆是死罪。”

  刘谦谅冷笑:“所以呢?”

  王慎先叹道:“我也是神宗元丰六年的进士及第,考取功名之前,熟读圣贤经史子集,虽是为了应付科考,但也记住了圣贤的许多话。”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投辽的事,我做不到,跟周禳一样,我怕列祖列宗不认我,死后都只能是孤魂野鬼。”

  “这辈子我做了许多错事,至少我没有投敌,死后九泉之下,祖宗纵责骂我这个不肖子孙,想必最终还是认我的,既然已无生路,我只能多想想死后的事了。”

  说着王慎先看向刘谦谅,笑道:“虚伪的人,再加我一个又何妨?”

  “我这人面子薄,被赵孝骞拿问后,审问,用刑,定罪,明正典刑处决等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拉不下脸,受不了这份屈辱。”

  “不如今夜死在同伙的刀下,勉强也算给自己留了一丝体面……”

  王慎先看着刘谦谅的眼神充满了不假掩饰的鄙夷,冷笑道:“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可以对我下刀了,最后,我还想说一句……”

  “刘谦谅,你是个杂碎!”

  说完王慎先大步走到院子里,站在周禳的尸首旁,突然面朝汴京方向双膝跪拜下去,慨然道:“罪臣王慎先,愧对官家,愧对黎民,今夜赴死请罪!”

  刘谦谅双眼布满血丝,咬牙道:“好,王慎先,我成全你!”

  手势落下,雪亮的刀也落下,王慎先一声不吭倒地气绝。

  血红的双眸恶狠狠地扫视堂内众人,刘谦谅疯癫般笑道:“还有谁愿赴死?快站出来,我成全他!”

  堂内众人垂头不语。

  不是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的,尤其他们还是作恶多端的坏人。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谦谅冷冷道:“今夜之后,尔等死活与我无关,只要此时莫坏我的大事!”

  说着刘谦谅望向院子里静立的五百汉子,沉声喝道:“尔等今夜做得利落,我带你们投奔富贵前程!现在,所有人出府,直奔府衙,击杀赵孝骞!”

  …………

  真定城内,距离府衙两条街之隔的一间简陋破败的民居院子里,赵孝骞身披大氅斗篷,一手搂着一个姑娘,仰头安静地欣赏大雪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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