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313节
曾经在西夏时突入腹地,克破都城,也都是临时的遭遇战,小规模的伏击战突袭战,根本没有经历过数万人的对决。
此时此刻,一万龙卫营将士面对四万辽军,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宋军软弱的性格不可能在短短一两年内扭转。
可是尽管害怕,龙卫营将士仍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列好阵势。
害怕,但不能退,更不能逃。
不知何时开始,龙卫营将士已有了军人的荣誉感,他们只知道后退一步很丢人,以后不好意思待在龙卫营了。
说不清是谁赋予了他们这种荣誉感,至于原因,也分不清是赵孝骞个人的魅力,又或者是龙卫营前所未有的巨大利益所驱。
总之,这支一万人的兵马面对四万辽军时,竟没有一人逃跑后退。
张嵘和折可适互相对视一眼,凝重的表情突然闪过一抹笑意。
遇强而不溃,已够资格称得上“精锐”二字了。
“兄弟们不要慌,相信你们的将领,相信你们手中的燧发枪!”张嵘举起刀瞠目大喝道:“千军万马,燧发枪前皆成亡魂!”
一声鼓喝,仿佛给一万将士打上了一剂强心针,将士们原本有些颓然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杀——!”龙卫营将士齐喝。
一万人竟吼出了十万兵马的气势,战场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下来,一群燕雀惊慌地扑扇着翅膀四下飞散,初春的寒风中,杀意愈发凝实。
是啊,无论遇到任何强敌,只要相信手中的燧发枪就足够了。
龙卫营不仅能打顺风仗,眼前的逆风局照样拿捏!
前方辽军阵内,战鼓突然擂响,一声又一声,急促的节奏令敌我双方的心跳陡然加速。
与此同时,辽军前锋列好阵的近一万骑兵随着战鼓声缓缓动了。
骑兵先是缓慢前行,然后开始打马加速,令人称奇的是,无论快或慢,辽军骑兵的阵型丝毫未乱,从战场上方看去,一万骑兵如同一柄长长的利箭,迅猛地插向龙卫营的中军。
辽军骑兵发起冲锋的同时,张嵘也高举起了手,厉声道:“列阵准备!第一排听我号令!”
一万龙卫营最大的倚仗便是手中的燧发枪,此时也不摆什么花里胡哨的阵型,按照以前的操练典册迅速摆成了四横排,其中第一排已装药填弹蹲下,平端燧发枪,静静地瞄准了正在疾驰接近的辽军骑兵。
此时的辽骑距离龙卫营前阵只有一里,半里,八百步,五百步……
张嵘的眼睛死死盯着辽骑的距离,心中默默计算着燧发枪的射程。
直到三百步附近,张嵘果断地大吼:“第一排,放!”
一阵轰然巨响,策马飞驰的辽骑纷纷栽落马下,眨眼间被后面的袍泽战马践踏成肉泥,同时人和马的巨大体型,也给后面的辽骑造成了障碍,许多辽骑被绊倒,接着被踩成肉泥。
第一轮齐射,中弹的,绊倒的,冲锋的一万辽骑竟然损员三分之一。
辽骑忽视了地上被践踏的袍泽,仍然继续冲锋,然而紧接着,龙卫营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
随着一阵枪响,又有上千辽骑倒地,第三轮齐射又至……
辽军中军,耶律淳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辽骑的冲锋,宋军的齐射,以及己方骑兵惨烈的伤亡。
作为主帅,耶律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此刻他的心中却震惊万分,一双瞳孔陡然放大,又缩小如针。
这……就是宋军的火器么?
今日此刻,是耶律淳第一次亲眼见识宋军火器之威,果然如当初萧光敬等辽国使臣所奏述,名不虚传。
无敌于天下的辽军,在这种数百步内就能取人性命的火器面前,如同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一般。
一万骑兵派出去冲锋,牺牲已近半了,可还未冲进宋军前阵,剩下尚有一百多步的距离。
这短短的一百多步,足够宋军火器再齐射三轮了。
三轮齐射后,纵是辽骑冲进了宋军前阵,活下来的人还剩多少?纵是冲到宋军阵前还有什么意义?能改变什么结果?
此时的耶律淳,眼神不觉已浮起了几分敬畏,以及几许不甘,几许失落。
那是对一个时代结束的缅怀和挣扎。
仅仅一次冲锋,耶律淳已深刻意识到,属于辽军无敌的时代已经悄然落幕了。
宋国,已有了崛起的实力和底气。
事前他久久不愿与宋军正面决战,总觉得没有把握,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前面对阵的仅只是宋军的一万兵马,辽军已有不敌之势。
耶律淳更清楚,宋军三万龙卫营将士全都装备了火器,如果四万辽军今日面对的是三万支火器,恐怕开战即已注定了败局。
若不是耶律延禧,耶律淳本来尚有几分把握的,从上京调来的援兵中,有他期待的克制宋军火器的杀手锏。
可惜……
一个人,改变了一场战争的结果。
第429章 短兵相接
四万辽军对阵一万宋军,第一轮骑兵冲锋已折损大半。
但战场上的情势依然很明朗,辽军其实是占了优势的。
只要全军压上去,左右侧翼包抄,宋军的战阵是可以冲破了,只要冲破了宋军的战阵,双方短兵相接,那么对方的火器反而失去了作用。
说到底,燧发枪是一种远程攻击武器,近战的话,大约只能充当烧火棍,尤其是装药填弹的过程很长,放过一枪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放第二枪。
耶律淳是位老将,眼光非常毒辣,亲眼见识了宋军的火器后,也很快判断出双方的优劣。
对面这一万宋军,他是有把握击破的,但耶律淳丝毫高兴不起来。
一万宋军,需要辽军用四万条人命去填,才堪堪能填出一场惨胜。
那么以后呢?以后会不会成为常例?
若两国交战,辽国需要经常用四换一,甚至五换一的战术去赢得胜利,这还能叫优势吗?
如果宋国皇帝一咬牙,装备训练出十万火器军队,北上攻伐辽国,胜数又该如何算?
此刻的耶律淳,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日薄西山的苍凉感。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在天下大势面前,一个国家的力量都显得如此渺小,无论多么努力,下场终究是被取代,被碾压,最终消亡。
“传令鸣金,前方骑兵撤回。”耶律淳面无表情地下令。
正在冲阵的一万辽骑,此时只剩了两千来人,而他们距离宋军前阵仍有百步的距离。宋军再来两抡齐射,这两千人也活不了,不如果断撤回,不做无谓的牺牲。
鸣金声在战场上悠悠回荡,两千辽骑早已士气尽失,咬着牙继续冲锋只因军令不敢违,听到后方中军鸣金,剩下的两千辽骑如蒙大赦,急忙掉转马头便朝中军狂奔回去。
宋军阵中,张嵘和折可适也是一脸喜色。
一万辽骑冲锋,都没碰到己方前阵,伤亡已有七八千,大宋何曾有过如此争气的战果?
仅仅刚才那一轮两军对阵,张嵘和折可适就已足够领一份沉甸甸的功劳了。
“全军原地休整,马上装药填弹,检查火枪,辎重补充弹药!”折可适策马在阵前大声下令。
龙卫营将士们立马盘腿坐了下来,人人兴奋地低声议论,一个个意气风发与袍泽吹嘘,刚才我亲手射杀了多少人,刚才我一枪打得多准云云。
张嵘和折可适在经过短暂的胜利喜悦后,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辽骑撤了,但对面剩下的三万余辽军还没撤,他们的阵型依旧未散,一副随时发起第二轮冲锋的架势。
张嵘和折可适不敢松懈,而且此刻二人心里也没底。
至此他们也看出了情势,麾下一万火器,面对一万人的冲锋或许能应付,但若对方三万余兵马同时攻来,并且侧翼包抄的话,老实说,麾下的一万支火器可能撑不住。
“赵郡公的援兵不知何时到,对面再来一轮的话,恐怕后果不妙。”张嵘忧心忡忡地道。
折可适大嘴一撇:“怕个屁!死便死矣,至少咱们宰了这么多辽狗,此战咱们这一万人马就算死光了,也算是平局,死了也不丢人,战败身死才没脸下去见祖宗!”
张嵘点头,叹道:“告诉将士们,随身的刀都磨快一点,准备与辽军肉搏吧,估摸下一轮咱们的前阵会破了。”
折可适叹了口气,一脸的不甘:“老子奉朝廷调令,从西北直接来到真定府,赵郡公还答应我,说等凯旋回汴京时,请我玩遍汴京青楼的姑娘……”
“老子连姑娘的味儿都没闻着呢,今日搞不好就要栽在这儿了,可惜!”
张嵘却笑了:“我在龙卫营里待了多年,龙卫营当初就驻扎在汴京南城外,汴京城里的姑娘……哈哈!反正我这辈子够本了!”
折可适瞥了他一眼,心里更不平衡了,暗暗骂了句狗杂碎。
张嵘却仍不知死活地撩拨他:“老折你在西北驻军时,难道没尝过姑娘的味道?”
折可适冷冷道:“西北的姑娘,能跟汴京的比吗?汴京的姑娘轻轻碰她一下,她会娇嗔,会夹着嗓子说‘讨厌’,那小风情,那小妖娆,啧……”
“西北的姑娘呢?”张嵘忍着笑道。
“西北的姑娘轻轻碰她一下,她会给我一个抱摔,然后骑在我身上,大耳光狠狠扇我……”折可适黯然叹息。
张嵘惊愕:“这……是你家夫人?”
折可适沉默片刻,幽幽地道:“不,是西北青楼的花魁娘子……”
张嵘倒吸一口凉气:“西北的花魁娘子……是这个路数?”
“没错,是这个路数,雄鹰一般的女子。”折可适黯然叹道。
张嵘顿时不说话了,许久后,拍了拍折可适的肩,叹道:“折兄受苦了,我若是你,今日战死在这里,恐怕真会死不瞑目,一辈子没吃过细糠,啧!”
折可适愈发悲愤不甘,抬眼盯着远处的辽军中阵,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显然满腔悲愤已化为力量了。
“都怪这些辽狗,耽误老子睡温婉的女子!老子定要杀尽他们!”折可适咬牙道。
突然,对面辽军阵中,战鼓再次擂响。
张嵘和折可适神情一紧,分头朝己方阵中狂奔,边跑边传令。
“全军备战——!”
果然不出张嵘和折可适所料,这一轮的冲锋,辽军倾数而出。
两万辽军正面朝宋军发起进攻,另外侧翼各自分出五千兵马,战场上绕了一个半圆的圈儿,左右包抄而来。
折可适立马下令调整阵型,左右两侧各分出一千兵马,掉转方向列阵。
剩下的八千兵马,仍正面对着辽军的主力。
“等不到援兵了,袍泽兄弟们,一切只能靠自己!敌人若破阵,随时准备拿刀厮杀!”张嵘瞠目大喝道。
刚尝到初战胜利的喜悦滋味,龙卫营立马又陷入了即将死战的压抑氛围中,军阵内一片沉寂,每个人握着燧发枪的同时,都悄悄摸了一下腰侧的刀。
从汴京出发以来,龙卫营解决任何敌人向来都是靠燧发枪,敌人根本没有破阵近身的机会,没想到今日破例了。
眼看着辽军从正面和左右侧翼缓缓逼近,并且开始加速冲锋,一万龙卫营将士咬牙,等待着接下来的惨烈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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