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389节
身后的王府长史李意忠小心地道:“世子还在芳林园侍奉堂尊。”
“堂尊”就是亲妈的意思。
赵颢得意的表情顿时散去,露出一脸嫌恶甚至憎恨的表情,当然,这表情是针对冯氏的。
曾经恩爱的夫妻,如今几乎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婚姻给男人带来了什么,气抖冷……
“派人去一趟芳林园,告诉骞儿,差不多够了,让他赶紧回王府,亲娘已经探望过,亲爹他不要了?”赵颢不满地道。
李意忠匆匆而去,一名王府下人跑来。
“殿下,外面又聚集了数百名百姓……”
赵颢立马露出和煦温雅的表情,非常丝滑地转身,快步朝大门走去,人还没走出侧门,赵颢便夸张地道:“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啊!何德何能,我儿孝骞何德何能啊!诸位父老快快请起……”
…………
中午时分,赵孝骞终于回到了王府。
提前被王府下人告之,大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于是赵孝骞非常低调地从后门进来。
刚来到银安殿坐下,李意忠便一脸苦色捧着一堆拜帖走近。
“世子昨日回京,从昨晚开始,王府便不断收到拜帖,世子请过目。”
赵孝骞愕然接过这一摞拜帖,翻阅了几份,喃喃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当年在汴京时,我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李意忠一滞:“…………”
世子对自己的定位好清醒啊!
拜帖来自汴京的各路人马,大多是权贵和宗亲子弟,拜帖上的语气很恭谨,皆是某某日设宴,为子安兄接风。
有几个没文化的家伙,拜帖倒是很直白,索性打出了明牌,某月某日某青楼设宴,里面的花魁娘子波大腰细腿长,请子安兄赏脸睡上一睡。
这几个没文化的家伙的拜帖,深得赵孝骞欢喜,他喜欢耿直的人。
“盛情难却,这个面子一定要给,”赵孝骞挑出这几份拜帖,两眼大放光彩,喃喃道:“我总是太心软,不擅长拒绝……”
继续翻阅其余的拜帖时,一名下人匆匆赶来,手里又拿着一份名帖。
“世子,这份名帖您请过目。”
赵孝骞头都没抬:“后面排队去,没见前面已经这么多了吗?”
下人一脸难色:“世子,这份是章相公的名帖。”
赵孝骞赫然抬头,下意识便接过了名帖。
没办法,章相公身份不一样,理应享受VIP插队特权。
“章相公说,下午时分将登门,请世子拨冗一见。”
赵孝骞眼神闪过几分了然。
章惇不会无缘无故见自己,且不论官爵身份,单只说年龄,章惇是长辈,没有长辈主动拜访晚辈的道理,礼数不对。
能让宰相亲自登门,说明有正事,看来今日赵煦已帮他在章惇面前铺垫了,接下来赵孝骞要解决自己的麻烦,章惇得做点什么。
当然,不白做,赵孝骞知道活爹给章惇送了二十万两的重礼,非常隆重了。
“转告章相公,下午我在王府扫榻以待,恭候大驾。”赵孝骞道。
下午时分,章惇果然来了。
马车来到王府大门前,见无数百姓聚集,面朝王府跪拜,这盛况就跟寺庙道观上香拜神佛似的,搞得章惇一时有些茫然,还以为楚王府哪位家眷突然位列仙班了,这也没收到通知啊……
看着大门前诚心诚意感恩的百姓,章惇的眼神瞬间有些复杂。
他好像还是低估了赵孝骞如今在民间的威望。
抗击外侮,数败辽国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第518章 宰相拜访
招待宰相的礼数,自然不能太寒酸。
章惇派人提前送的名帖,说是“拜访”,你总不能真以为人家来“拜”吧?
于是接到名帖后,赵孝骞便吩咐王府下人打扫庭院和银安殿,后厨提前准备盛宴,李意忠还跑了一趟青楼,请来了如今汴京正当红的花魁娘子和歌舞乐班入王府,宴间助兴。
午时已过,章惇还没来,赵颢和赵孝骞父子坐在银安殿品茶等候。
“章惇今日登门,怕是官家给的暗示他听懂了……”赵颢啜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道。
此时的赵颢仍肥得像个肉球,但脸上却已没了惯有的不正经的模样,小绿豆眼里露出精明之色,像一只吃撑了的老狐狸。
赵孝骞也啜了口茶水,道:“这件事最终恐会引起一场朝争,那些圈地的汴京权贵,和章惇等当权者的朝争,当然,孩儿如今在朝堂上多少有几分斤两……”
赵颢眉目不抬,道:“章惇是只老狐狸,虽说官家给了暗示,他不一定肯尽力,毕竟与他的利益无关,他没必要为了你而平白树敌。”
赵孝骞眸光闪动,低笑道:“若是想想办法,让这件事里牵涉到与章惇有关的利益呢?”
赵颢一愣:“啥意思?”
赵孝骞平静地道:“韩维王垣等人问斩之前,孩儿令他们写下了供状,将那些躲在幕后圈地的汴京权贵名单都写了上去。”
“那些权贵里面,其中新党旧党各占一半,呵呵……”
话说到此打住,但赵颢听懂了,顿时笑了起来。
“这大半年来,章惇手握权柄,大杀四方,除了推行新政,就是打压旧党,在老夫看来,章惇打压旧党的心思,似乎比推行新政更重。”
“这份圈地的名单里若真占了一半旧党,可不就与章惇的利益扯上关系了吗?哈哈!”
赵孝骞也笑了:“不知当年的旧党是不是刨了章惇的祖坟,为何章相公对旧党如此深恶痛绝,但对我眼前的麻烦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赵颢笑得老奸巨猾:“章相公纵是不愿尽力,怕是由不得他了,他不愿入局,咱们偏拉他入局,看着那些旧党的名字,老夫就不信他会忍住不动手。”
说着赵颢突然深深地看着赵孝骞,欣慰地道:“老夫就知道,你做事一定稳妥,事还未做,已想好了应付之策,或者说,你决定杀韩维等人,就是看到了名单上那些旧党在列,有了对策,故而不惧,对吧?”
赵孝骞却摇了摇头:“父王猜错了,不管名单上有没有旧党,我都要杀韩维他们,名单上有旧党,不过是意外的收获而已。”
赵颢沉默半晌,忍不住道:“老夫一直没问过你,你为何非要杀韩维他们?这件事本来不必做得如此激烈的。”
赵孝骞叹了口气,道:“做人,还是要有点人味儿,两个字,‘良心’而已。”
赵颢皱眉,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一生富贵的他,从未体察过民间疾苦,很难站在贫苦百姓的立场上想问题。
赵孝骞不一样,他上辈子就是贫苦的百姓,他很清楚被人欺凌残害的滋味,对那些加害者自然不会容情。
四十二名犯官的头颅,或许其中也夹杂了一部分赵孝骞个人的情绪,他也想安抚和祭奠前世那个贫弱无依的自己。
下午时分,章惇登门。
章惇也是从后门进来的,没办法,前门太热闹了,章惇也不想太高调。
赵颢父子将章惇迎进了银安殿,寒暄几句后,赵颢便吩咐设宴,从青楼请来的花魁和歌舞乐班也盈盈入殿,歌舞娱客。
悦耳的丝竹声里,舞伎们在殿内翩翩起舞,一个个撩人的舞姿展现在宾主面前,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花魁也好,舞伎也好,她们的目光都纷纷盯着赵孝骞,眼神热烈且爱慕,无论琵琶弹唱还是起舞,目光都一瞬不瞬,仿佛一群母狼盯住了鲜美可口的猎物。
赵孝骞浑若不觉,郡王殿下如今的口味早已变得无比挑剔,寻常的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有幸与他共度春宵的,至少也是倾城绝色的美人,而且,赵孝骞不会动,美人全自动。
酒过三巡,算是走完了流程。
章惇搁下酒盏,笑吟吟地望向赵孝骞。
“去年离京时还是郡公,今年归来已是郡王,老夫也该称‘殿下’了,可是了不得。”
赵孝骞谦逊地道:“章相公是一国宰相,小子怎敢僭越,您叫我‘小赵’就是,听着亲切。”
章惇面色一僵。
赵颢也有点坐不住了:“你……不要胡说,成何体统!”
章惇也指了指他,苦笑道:“大半年不见,你这家伙说话为何还是这么不正经,边疆的战火就没能让你这张嘴变老实点么?”
赵孝骞认真地科普道:“战火是烧不进嘴里的,我的嘴只会上火。”
章惇面色又是一僵,随即非常果决地道:“换个话题,赶紧的。”
久违的心塞的回忆涌上心头,章惇这时才惊觉,与这小子聊天从来就称不上愉快,每次都被他那张嘴怼得难受。
考虑了一下,章惇觉得还是直接称呼表字比较妥当,这样的私人场合里,称呼不必太正式,免得生出疏离之感。
“子安昨日突然回京,汴京万人空巷,盛况非凡,子安数败辽军的威望,老夫昨日算是亲眼领教了。”
章惇捋须笑了笑,道:“莫说民间百姓,老夫这个宰相亦是受恩之人,来,此杯敬子安,多谢子安率王师败敌,大宋终见太平,老夫也能放开手推行新政。”
赵孝骞忙道不敢,端杯饮尽。
章惇看着他的脸,含笑道:“子安昨日回京,老夫未闻朝廷调令,突然回京莫非有事?”
赵孝骞也微笑。
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知啥事,今日登门作甚?
赵孝骞眨了眨眼:“听说今早官家召您和几位相公使相入宫,想必章相公心里有数吧?”
章惇微笑道:“官家今早确实召见我等,但没说何事,老夫是真不知道,还望子安明言。”
懒得跟老狐狸耍心眼了,你一把年纪时日无多,我还年轻着呢,没空跟你耗费光阴。
于是赵孝骞索性敞开了道:“有事,我在真定府闯祸了。”
章惇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老夫愿闻其翔。”
“两个月前,政事堂所遣河北西路都转运使韩维,户部侍郎王垣等四十二名官员赴真定府,署理朝廷设立新县,丈量耕地,迁徙农户流民等事宜,在下不才,把这四十二名官员全杀了!”
哐当一声,章惇手中的酒盏摔落在地,地上晕开一片酒渍,章惇两眼睁大,惊骇地看着赵孝骞,半晌一动不动,仿佛被人定住了。
许久之后,章惇回过神,迅速扭头看了看一旁赵颢的表情,然后盯着赵孝骞沉声道:“子安,……你莫玩笑!”
赵孝骞直视他的眼睛:“我没有玩笑,是真的,四十二名犯官的首级我也带回了汴京,用石灰腌制好了,仍颇为新鲜。”
章惇腾地站起了身,一脸惊骇地指着他:“你,你你……”
赵颢这时也起身,朝殿内的花魁和舞伎一挥袍袖,沉声道:“歌舞且退!”
见殿内气氛不对,众女慌忙行礼纷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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