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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稳重点 第399节

  那面鸣冤鼓,多年未曾被人敲响过,上面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今日骤闻鼓声,整个汴京城都地动山摇。

  开封府衙内,官吏差役被吓坏了,气急败坏地穿戴官服跑出来。

  鸣冤鼓响,衙内上下官吏人等,必须马上开堂问案,不得延误怠惰,这是朝廷铁打的法律。

  鸣冤鼓被闲汉们敲得起劲,开封府尹吕嘉问匆忙穿戴官服来到公堂,堂上已有两列差役静候。

  吕嘉问抬眼扫了扫堂外那群还在敲鸣冤鼓的闲汉,一看那些人的穿着就知,这是一群汴京城里的混子。

  但混子也是百姓,百姓鸣冤,府尹必须开堂。

  吕嘉问只好无奈地下令将鸣冤之人带上堂来,惊堂木一拍,喝问堂下何人,何事告官。

  三五名闲汉昂首挺胸站在公堂上,大声回道:“无他,只为河间郡王鸣不平,朝廷不公,朝堂有奸人蒙蔽圣听,残害忠良,我等虽市井屠狗之辈,亦当为郡王殿下叫一声冤屈。”

  吕嘉问重重叹气。

  百姓无知,却偏偏有一股莫名其妙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为赵孝骞出头,百姓有此胆魄,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可他这位开封府尹难道也无知?

  河间郡王这事儿,水深得很,莫说这几个百姓,就连他这个开封府尹也不敢轻易掺和,你们这几个货,饭都吃不饱,何德何能敢掺和这事儿?

  所以……

  百姓你好,百姓再见!

  吕嘉问连话都懒得回,猛地一拍惊堂木:“退堂!”

  鸣冤的闲汉们大怒:“是非不问,黑白不分,有案不审,有冤不伸,你这开封府尹也是坏人!”

  吕嘉问勃然大怒,本不想跟你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计较,结果你们还敢骂官,这就不能忍了!

  “来人,拿下,杖责二十,拘役十日!”

  此时的开封府衙外,已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而鸣冤的闲汉们显然也都是人来疯,见吕嘉问问罪,闲汉们不怒反喜,一副英勇不屈的模样,也毫不挣扎,任由差役们将他们反剪双臂押下。

  他们的脸上带着光荣就义的表情,一个个昂首挺胸走出府衙。

  外面围观的百姓突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喝彩声,都在为这些路见不平的闲汉们叫好。

  闲汉们一听,愈发觉得光荣,觉得自己的苦难和仗义都是有意义的,不说族谱单开一页吧,至少逢年过节家里的祠堂能烧头香。

  于是闲汉们激动得情难自已,眼眶通红地迎接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这时他们都没怂,出门就趴在府衙外备好的门板上,大大方方地脱了自己的裤子,扭头不屑且高傲地瞥着差役。

  “来吧,叫一声疼就不配称好汉!”

  这句话又迎来一阵喝彩,闲汉们激动得尿颤,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行刑时,哪怕疼死也不叫唤,否则这好汉的名头就蒙上污点了,将来在汴京市井里不好混。

  杖责二十,闲汉们伤痕累累被热心群众抬回去了,抬走时把他们高高举起,像过年祭祀待宰的三牲似的招摇过市。

  闲汉们却满面荣光,一脸得瑟,痛并快乐着。

  看着闲汉们甘之如饴地享受人生的高光时刻,市井里其他的闲汉们又嫉又羡。

  他们何德何能?不就敲几下鸣冤鼓,挨几十下棍子么?这就成英雄好汉了?

  这样的好汉,我也能当!

  于是,一批闲汉挨了杖责后,另一批闲汉前赴后继,开封府衙外的鸣冤鼓再次被敲响……

  府尹吕嘉问快疯了,治下的汴京百姓原本多么的朴实善良,今日方知,原来这些刁民竟如此作死。

  …………

  开封府今日注定很忙碌,闲汉们一批又一批,不要命似的敲鼓,吕嘉问不断将刑罚加重,从最初的责杖二十,到后来加码到三十,四十,最后索性不开堂了,有人敲鼓就直接拿下,关进大狱冷静。

  因为这件事,关于赵孝骞的种种事迹再次被汴京百姓熟知,民间的议论声更大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堂,另一场相关的审讯也开始了。

  审讯的规模非常隆重,主审官竟是当朝宰相章惇,其余的陪审官员是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三人。

  宰相与三法司的首官,组成了大宋的梦幻审案组合。

  大宋立国至今,无人得此殊荣。

  能被宰相和三法司首官亲自审讯,斩首都是一件光荣的事了。

  受审的人规模也很庞大,共计三十余人,为首者刘贤真,陈涣,乔荣之。

  天亮时分,章惇便来到大理寺内堂,下令提神刘贤真等人。

  审讯的过程已持续了一上午,然而却进展不大,刘贤真昨日朝会上亲耳听到赵孝骞承认擅杀韩维等官员,情知此案已死无对证,于是打死不认罪,坚称是赵孝骞伪造证据,炮制构陷官员。

  进展如此艰难,令章惇感到很没面子。

  我堂堂宰相,一分钟几十万上下,那么多朝政国事都放下了,亲自跑来审案,结果你却不招供,吾是不是给你脸了?

  主审官脸色不好看,旁边几位陪审的自然也很尴尬。

  刑部尚书邢恕悄悄凑了过来。

  没错,邢恕,当初的刑部侍郎,在赵孝骞赴任真定府戍边时,他已被升任为刑部尚书了。

  不是因为业务能力出色,而是紧紧抱住了章惇的大腿。

  被赵孝骞打脸了那么多次,居然还能升官,跟谁说理去?

  凑到章惇耳边,邢恕皱眉道:“章公,刘贤真等人打死不认,今日审问怕是难以继续,不如先关进大狱,从三法司调集高手,慢慢跟他们磨,三五日内,总会拿到供状的。”

  章惇沉着脸摇头。

  三五日,时间不长,但章惇等不了,对宰相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案子,他也没耐心等。

  再说,官家昨日单独召见他,已有过旨意,三日内要让赵孝骞出狱,时间这么紧,谁有功夫跟这群犯官慢慢磨?

  更重要的是,此案还涉及到一批旧党官员,章惇更着急了,旧党一日不除,本相一日不得安寝,慢慢磨?没空!

  冷淡地瞥了邢恕一眼,章惇没出声。

  但邢恕却后背一凉,抱大腿多日,邢恕对章惇也算比较了解了,此刻章惇投来的这一记眼神,里面的含义邢恕立马读懂了。

  章相公对他的建议表示很不爽,并且还想朝他脸上吐唾沫。

  识时务的邢恕顿时决定纠正自己的错误,于是马上道:“如若要拿到刘贤真等人的供状,下官以为,可能要用点手段了。”

  章惇听懂了他的意思,“用点手段”的意思,就是用刑。

  章惇顿时有些意动。

  他对审案并无兴趣,不过这是官家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不得不执行,既然官家已有授意,或许……就不必太讲规矩了吧。

  用刑,不是不可以,章惇现在只想赶快完成任务,尽快结束这桩案子,回到工作岗位继续为大宋发光发热,继续对旧党穷追猛打。

  于是章惇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嗯”的一声。

  这一声嗯,别人都没听见,唯独邢恕听见了,心中不由一定。

  作为铁杆心腹,章相公,我懂你!

第530章 借调问案

  当案子产生的影响力和舆情越来越严重时,汴京朝堂君臣都有些坐不住了。

  赵煦着急,章惇也着急。

  或许章惇心理上不一定站在赵孝骞这边,但他更不愿站在刘贤真这些人一边,他知道刘贤真这些人干了什么事,作为宰相尤要爱惜羽毛,当然不可能偏袒刘贤真。

  相反,章惇打算快刀斩乱麻,不择手段结束这桩案子,让舆情平息,让一切回到正轨,不然这桩丑闻闹到天下皆知,对官家和宰相来说,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作为被赵孝骞曾经频频打脸的邢恕,从心理上说,他更不愿站在赵孝骞这边,准确的说,邢恕与赵孝骞之间的仇怨,比跟刘贤真他们大多了。

  然而此刻亲眼见到章惇的态度,邢恕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一次,纵是再不情愿,恐怕也不得不帮赵孝骞一次了,因为邢恕看出来了,章惇要帮赵孝骞。

  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个人私怨而跟自己的大腿对着干吧?章惇的态度便已决定了邢恕的态度。

  他只是很奇怪,章惇跟赵孝骞以前也不对付,这次为何要帮赵孝骞?

  那副迫不及待定刘贤真之罪的模样,实在很罕见,就好像章相公收了楚王府的贿赂似的……

  “章公,欲拿到刘贤真等人的供状,要用非常手段,这些手段不宜见光,三法司里擅用这些手段的高手不多……”

  邢恕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下官建议,从别的官署借调高手来问案。”

  章惇皱眉:“从何处借调?”

  “下官知道一位高手,名叫‘刘单’,是皇城司冰井务的内侍都知,河间郡王赵孝骞的麾下,此人极擅用刑,犯人到了他手里,没有不招供的,让他认什么罪,就认什么罪……”

  章惇突然板起脸怒道:“胡说什么!你是刑部尚书,怎能说出如此罔顾王法的话来?什么叫‘让认什么罪,就认什么罪’?我等为官,只凭一身浩然正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怎可屈打成招,欲加人罪?”

  一番话四平八稳,邢恕吃了一惊,急忙躬身赔罪,连道失言。

  谁知章惇顿了顿,又缓缓道:“不过皇城司直属官家,三法司力所不逮之时,向皇城司借调人手,也算是合情合理……”

  “此案所涉甚深,多一家官署参与,终归不是坏事,这叫‘兼听则明’,也能堵了天下悠悠之口,莫说我三法司关上门自断其案,不清不白。”

  说到这里,章惇不再出声,只是淡淡地瞥了邢恕一眼。

  邢恕立马会意,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不说人家能当上宰相呢,说人话是你,说鬼话还是你,明明是同样的意思,从他嘴里打个转儿出来,竟无比的正确且磊落。

  语言的艺术啊!

  “下官这就以三法司的名义,紧急向皇城司勾当公事魏节下函,借调刘单。”接着邢恕非常懂事地补充道:“当然,一切都是堂堂正正,不落口实。”

  章惇神情微微一缓,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一身绛色官袍的刘单,迈着宦官独具特色的小碎步,轻手轻脚来到大理寺内堂。

  见面就行礼,刘单一脸笑吟吟,像一尊慈悲为怀的弥勒佛,见谁都是一副恭敬的笑脸。

  然而这副笑脸却令邢恕等官员心头发寒,就连章惇也皱起了眉,明明这货笑得如此和煦灿烂,可章惇就是打心底里感到强烈的不适。

  就像被一条蟒蛇缠上身,猩红的信子不断地舔舐着全身,那种感觉简直浑身发毛。

  刘单的大名,可是名震朝堂,皇城司冰井务臭名昭著,大半功劳都在刘单这人身上。

  落到他手里的犯官,别说自求多福了,能留具全尸都算祖宗在九泉之下托尽了人脉。

  走进内堂,刘单分别朝章惇和三法司的首官们行礼,仍是那副谄媚逢迎的模样。

  章惇端着宰相架子没吱声,邢恕成了嘴替,指了指堂下跪着的刘贤真陈涣乔荣之等人,叹了口气道:“劳动刘都知亲自跑一趟,实在是嫌犯顽固,死不肯开口,案子定不下来,官家也着急……”

  顿了顿,邢恕加重了语气补充道:“河间郡王如今也还在大理寺监牢里关着呢,这些嫌犯若不认罪,郡王殿下怕是要多受几日牢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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