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572节
想想也是,如今这个敏感时期,朝廷不知多少眼线盯着赵颢,他想出城钓鱼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为了避嫌,为了自证清白,活爹怕是只能待在王府里一动也不敢动吧。
该来的人没来,倒是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行人过了广济河上的石桥,赵孝骞正要从景阳门入城,却赫然发现景阳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绛紫官袍的宦官,腚眼一看,竟是郑春和。
看到赵孝骞走近,郑春和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却是老泪纵横。
赵孝骞急忙下马,握住了郑春和的手。
“郑内侍,久违了,别来无恙乎?”赵孝骞诚挚地道,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郑春和泣不成声:“欣见殿下,奴婢喜不自胜,……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悬着心,怕殿下不回京,又怕殿下回京,心里七上八下的,太纠结了。”
赵孝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微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回来了。”
郑春和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道:“是啊,殿下回来了,回来也好,至少一生富贵,殿下又有御赐丹书铁券,更不怕被后人清算,祸及子孙。”
赵孝骞仍然微笑,也不解释。
丹书铁券?
真要靠这玩意儿世代保命,是不是太天真了?
上一个拥有丹书铁券的人,还是他亲手弄死的,它真能保世代子孙富贵?
每个人的见识阅历有他的局限性,赵孝骞又不是杠精,自然不可能跟郑春和争辩丹书铁券的保质期。
只能说,至少赵煦在世时,丹书铁券或许有点用处,赵煦一旦去世,换了赵佶登基,第一个就要弄死他,丹书铁券也保不了他全家的命。
“除谋逆,皆可赦”,丹书铁券上的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坑。
柴家是怎么灭亡的?赵孝骞就是利用这个坑干掉柴家的。
赵孝骞能干的事,赵佶难道不能干?
“郑内侍知道我回来,所以提前在城门外等候?”赵孝骞好奇问道。
郑春和吸了吸鼻子,这时似乎才想起了正事,急忙道:“奉官家之令,奴婢提前等殿下回京,特来宣旨。”
赵孝骞不敢怠慢,于是急忙整了整衣冠,面朝延福宫方向跪拜下去。
身后陈守等数百禁军也跟着跪拜。
“臣,赵孝骞接旨。”
郑春和捧出一卷黄绢,徐徐展开,语调顿挫地宣念起来。
“……制曰:自周以降,离乱失治,河北沦缺,中原涤荡,朕膺期御宇,静难齐民……”
“……河间郡王赵孝骞者,宗室砥臣,孝谦宏德,率师奋往,北涤契丹,收复燕云,畴咨文武,咸所推戴。”
“……功兹盖世,务从奖擢。可晋赵孝骞‘成王’,此擢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郑春和抑扬顿挫念完,缓缓卷起圣旨,双手捧到赵孝骞面前,含笑道:“成王殿下,请接旨。”
赵孝骞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脸不敢置信。
没想到自己还没进城,就赫然被晋了爵,而且是一字亲王爵。
按理说,这道晋爵旨意于礼不合。
除非皇帝的嫡亲兄弟或长辈,其他宗亲子弟是没有资格封王的,尤其是一字亲王。
这道旨意若传到朝堂上,朝臣们还不得炸锅了?
木然接过圣旨,赵孝骞不解地看着郑春和,道:“郑内侍,这道封赏怕是……官家与朝臣们商议过吗?”
郑春和含笑道:“官家早与章相公,曾相公等商议过了,官家说,只要殿下肯回京,再高的封赏也不过分,所以奴婢才会在城门外等候,殿下踏入汴京城门,便是名正言顺的成王殿下。”
“以殿下的盖世之功,这道封赏丝毫不过分,此为官家破例开恩擢赏,殿下安心接受便是。”
第739章 父子团聚
爵封成王,荣极至巅。
赵孝骞大约明白了赵煦的心思,正如郑春和所说,只要他肯回京,赵煦愿给他任何封赏。
相比之下,丹书铁券或许只是一道开胃小菜。
一字亲王才是赵煦真正的封赏,而且这是一道迟到的封赏。
当初与辽国签下盟书,收复燕云,事后赵煦不仅对赵孝骞没有任何表示,就连赵孝骞和许将报上去给将士们请功的奏疏,也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那时的赵煦,大抵已对赵孝骞和燕云驻军的忌惮到达了顶点,根本不敢再给任何形式的赏赐,反而在军中安插了钟承这些钉子。
一切的源头,都是赵孝骞已功高盖主,并且拥兵过甚,赵煦和朝廷都有些不安了。
直到今日赵孝骞回到汴京,身边只带了数百名禁军护卫,赵煦才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赵孝骞肯回京,那么一切都好说,该给的都要给,而且是超规格的给。
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功臣,是不会对皇权产生威胁的,多给一点恩赐算什么?
君臣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种亲密无间,毫无猜疑的蜜月关系里。
可赵孝骞心里清楚,有的关系一旦出现了裂缝,外表看着再光鲜,也很难恢复如初了。
赵孝骞肯回京,是为了当年的君臣情义,而不是现在这种产生裂缝的关系。
接了圣旨,赵孝骞从此便是大宋的成王殿下,理论上说,他的王爵可以与活爹平起平坐了。
将圣旨小心地收入怀中,赵孝骞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郑内侍,官家的身体如今……”
话没说完,郑春和的脸上露出黯然之色,摇头叹道:“官家的身体快不行了,太医多番会诊,期间也请过民间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如今只是倒数着日子,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赵孝骞心头一沉,道:“怎会如此严重?上次我离京时官家的身体还算不错,如今不过大半年,怎么就……”
郑春和露出愤恨之色,咬牙道:“那些术士炼的丹药……官家终究有些糊涂了,药石无医时,竟寄希望于术士的丹药,谁知丹药越服越严重,本来可以多活几年的,被丹药一害,已是这般结果……”
赵孝骞皱眉:“那些术士呢?”
郑春和叹道:“被太后驱逐出宫了,官家大约也明白了术士其实是害人,并未反对驱逐术士。”
“没有问罪?”赵孝骞不敢置信道。
郑春和苦笑道:“官家仍崇信道术,不肯对这些术士痛下杀手,说是怕折了福,造了恶业,官家说今生不想再欠下因果了。”
赵孝骞无语以对。
好吧,古代人有古代人的信仰方式,赵孝骞不理解,但尊重。
郑春和看着他,道:“官家知道殿下今日回京,嘱咐奴婢转告殿下,回京之后殿下可先行回王府拜见双亲,下午时分还请殿下进宫,官家很想您,想见您。”
赵孝骞点头:“好的,下午的时候我会进宫觐见官家。”
二人在城门外聊了一阵后,郑春和这才告辞离去。
赵孝骞也跟着进城,直奔御街的楚王府。
进城后很低调,赵孝骞下令收起仪仗,而他本人则垂头默默行进,汴京街上的百姓倒也没人认出他来。
低调走在汴京街上,身后的陈守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快步走到赵孝骞身边,低声道:“世子,末将总感觉有人盯着咱们,后背凉飕飕的……”
赵孝骞神情坦然淡定:“这不很正常吗,咱们回京后,朝廷的眼线便一刻不停地盯着咱们,如若脱出官家的掌控,他该不放心了。”
陈守沉默半晌,叹道:“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时也,势也,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赵孝骞神情有些黯然地叹息。
不过是成长的结果罢了,赵煦变得成熟了,这才是帝王的基本操作。
一路默默前行,直到御街边的楚王府。
楚王府门楣依旧如故,跟当初离开时没有太多不同,门楣上的牌匾似乎重新涂了一道清漆,字体也重新描了金,看起来愈发肃穆庄严。
门口值守的禁军仍是老熟人,见赵孝骞一行人走来,禁军都头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然后一声惊喜高呼:“世子回府了!世子回府了!快去禀报王爷!”
瞬间,楚王府内外都沸腾起来。
没过多久,一道肥胖的身影匆匆跑出来,地面都仿佛被震动得一颤一颤的,一个人的奔跑能媲美千军万马冲锋的气势你敢信?
赵颢跑出门外,看到门外含笑而立的赵孝骞,见儿子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样子,赵颢顿时红了眼眶。
“我儿啊!”赵颢飞身扑了过去。
赵孝骞大惊:“父王且慢,孩儿接不住……”
话音刚落,赵颢整个人像颗肉球射门似的,重重地扑在他身上。
赵孝骞被撞得一个趔趄,只觉腹内灼痛,本来快痊愈的伤势又复发了。
赵颢去势甚急,还是旁边的陈守眼疾手快,用力拽住了赵颢,随即托着赵颢的胳膊原地转了个圈儿,卸去了力道,赵孝骞才没被撞倒。
赵颢莫名转了个圈,脑子有点懵,站在原地发呆。
陈守惶恐地躬身赔罪:“殿下恕罪,世子在燕云受了重伤,实在受不了力,末将情急之下故而无礼冒犯……”
赵颢这才醒过神来,露出懊悔之色:“哎呀,是本王冲动了,我儿回来,本王高兴得有些忘形了,陈守,你没错,干得好,下次见本王这么冲动,你一脚把我踹飞也不怪你。”
说着赵颢上前打量着赵孝骞,父子俩目光对视,同时露出了笑容。
“回来了?”
“嗯,回来了。”
“伤好些了吗?”
“快好了。”
“走,回家。”
父子俩没有太煽情的对话,仿佛闲聊家常似的,然而几句话里,久抑的感情却已找到了发泄口,顷刻间似已道尽,又似未尽。
王府银安殿,赵颢牵着赵孝骞的手走进来,丫鬟们一脸喜意地奉上茶水点心。
赵颢下令王府设宴,为赵孝骞接风,然后屏退了殿内的下人。
当银安殿只剩父子俩时,赵颢勃然变色,指着赵孝骞立马翻脸了。
“竖子!混账东西,老夫叫你不要回京!不要回京!你听不懂老夫的话吗?你难道不知这是自投罗网?”
赵孝骞突然被骂,脑子有点懵:“不是……父王,说好的父子情深呢?孩儿才刚进门就挨骂……”
“你活该挨骂!”赵颢气得不行:“大好的局面,被你全毁了!老夫问你,你回了汴京,燕云的兵权怎么办?”
赵孝骞正色道:“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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