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611节
赵似冷冷道:“你莫管了,事已不可成,你吩咐收拾王府行李吧,过不了多久,赵佶那野种登基,必然贬谪流放本王,不如趁早收拾,准备离京。”
沈韩满脸不甘,然而张了张嘴,实在不知如何劝说。
其实这时候种种迹象已表明,简王殿下确实与皇位无缘了。
哪怕沈韩作为赵似的幕宾,不停地鼓励劝说赵似,可沈韩自己清楚,这件事十有八九已没指望了。
一时间,沈韩亦不由心灰意冷,垂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沈韩走远,赵似的眼神却越来越阴鸷。
赵似性情暴戾,又仗着是赵煦的嫡亲兄弟,这些年在汴京向来是不怎么讲道理的,就连赵氏宗亲见了他也得躲着走。
今日赵孝骞算是把他得罪死了,不仅完全没有支持他即位的意思,还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皇帝当不上,满腹怨愤无处宣泄,赵孝骞那张讨厌的脸此刻不停在赵似的脑海里闪现。
…………
宫里的丧仪仍在举行,僧道各自在宫里做起了法事,按规矩,要做足七天的道场,然后再将赵煦的灵柩送往距离汴京三百多里的永泰陵。
这七天里,文武百官自然是每天都要守灵的,当然,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官员全都吃住在延福宫,宫里供应不了。
所以守灵和做道场也有空闲之时,百官可以自行安排,或是回家梳洗,或是回官署办公。
赵孝骞已在宫里待了两日,实在很疲惫了,于是出宫回了楚王府。
回家刚沐浴梳洗,换了一身干净的官服,便有下人来报,十几名朝臣递帖求见。
赵孝骞看着面前一摞厚厚的拜帖,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人为何求见自己,多半还是关于新君人选的事,要么是打听太后章惇和他比较属意何人,要么是为自己投靠的亲王送礼游说。
赵孝骞并不想见这些人。
尽管这些人里,官职最高的甚至是某部尚书,龙图阁学士,最小也是个通议大夫,或某寺卿。
来头都不小,都不好得罪,但赵孝骞实在不愿见。
莫看这些人官职都不小,可在新君人选问题上,他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是等通知然后执行的角色。
犹豫了一下,赵孝骞将拜帖递给下人,道:“告诉他们,我这几日在宫里守灵,几日没合眼,回府后就睡着了,恕不见外客。”
下人转身离去。
“慢着!”身后不远处,赵颢叫住了下人,走过来狠狠瞪了赵孝骞一眼,道:“这些人来头不小,你就算不愿见,也不能得罪人。”
赵孝骞挑眉:“父王帮孩儿应付一下?”
赵颢冷哼道:“老夫代你见他们便是,这些人作用不大,可他们能为你在朝堂挣声望,不见不行。”
说完赵颢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向银安殿。
赵孝骞苦笑摇摇头,这些表面的交道,他实在已懒得应酬。
身体疲惫是真的,赵孝骞转身回了房,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半夜,赵孝骞仍在沉睡,突然被王府后院的丫鬟摇醒。
赵孝骞睁眼,目光流露恼怒之色,正要训斥,丫鬟却急道:“世子速速起来,后院走水了,烧了几间屋子……”
赵孝骞大惊,赶紧起身,匆忙穿着衣裳问道:“为何会突然走水?”
“奴婢不知,这火起得蹊跷,王府巡夜的禁军正在追查。”
赵孝骞穿衣裳的动作一滞,眼睛眯了起来:“有人故意纵火?”
“奴婢是听王府李长史说的,他说火是从屋顶烧起来的,而且救火的禁军还闻到了火油味道。”
赵孝骞冷笑:“好,好得很!”
穿好衣裳,赵孝骞匆匆走到后院的空地上。
此时王府所有人都聚集在此,而后院的大火仍然未灭,赵孝骞放眼望去,见后院好几间屋子仍熊熊燃烧。
火势距离他刚才睡觉的屋子仅隔数丈,屋子周围还种满了树木,有几株树木都已经燃烧起来,若是再迟片刻,恐怕他也会葬身火海。
赵颢一脸惊魂未定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道:“骞儿没事吧?”
赵孝骞摇摇头:“孩儿没事。”
赵颢皱眉道:“长史李意忠说,今晚这火来得蹊跷,恐是人为,也不知是哪路的杀才竟然招惹到咱们楚王府头上……”
赵孝骞飞快思索着可能存在嫌疑的人,几张面孔一一从他脑海里闪过。
不过有个问题他实在想不通,如果别人真是存心要他的命,放火未免太儿戏了,这样的谋害方式成功率是非常低的,除非撞了大运,恰好把他烧死。
现在看来,今晚这把火更像是个人泄愤的因素比较多。
转身四顾,赵孝骞沉声问道:“报开封府了吗?”
陈守在身后道:“已派人报开封府了。”
赵孝骞停顿片刻,道:“再派个人去一趟皇城司,让魏节查一查。”
开封府的办案效率实在一言难尽,赵孝骞更愿意相信自己麾下的皇城司所属,自己的手下知根知底,他们还是有些斤两的。
此时王府禁军和后院的下人们仍忙着救火,只有赵颢和赵孝骞父子俩站在院子中间,冷静地看着渐渐颓弱的火势。
良久,赵颢突然道:“是你的仇人干的?”
“孩儿暂时没头绪。”
赵颢嗯了一声,道:“如果仇人用这种法子要你的命,未免有些愚蠢了,老夫只是奇怪,他们为何不选择精心谋划一场刺杀,反而用纵火这种蠢办法……”
“咱们王府占地不小,后院房屋院落众多,除非整座王府都晕死没有知觉,否则一旦火起被发现,你肯定会得救,纵火的人这个道理莫非不知?”
赵孝骞苦笑道:“大约只是想教训一下孩儿,又不敢把我得罪太死吧。”
“何人嫌疑最大?”
赵孝骞想了想,道:“……简王比较有可能,而且也符合他暴戾却不带脑子的性格。”
赵颢皱眉:“新君人选还没确定,简王敢干这事儿?”
“他大约已清楚,皇位与他无缘了,今日白天孩儿在宫里又教训了他一顿……”
赵颢点头:“以简王的德行,恐怕真是他干的。”
顿了顿,赵颢道:“骞儿,借此事闹点动静出来,尤其是这等关键时期,你更需要给汴京的文武百官立威。”
赵孝骞眸光闪动:“孩儿知道怎么做了,不过在此之前,先让皇城司查清楚,把这桩纵火案钉死了。”
半个时辰后,王府下人禀报,皇城司魏节求见。
赵孝骞看了一眼已经被扑灭的大火,这场火不算太大,后院的房屋烧毁了几间,由于北方冬天寒冷干燥,后院种植的树木也被烧得差不多了,模样看起来很惨淡,像末日的废墟。
来到前庭银安殿,魏节一脸关心地上前行礼:“下官刚刚才听说有人胆敢纵火,于是匆忙赶来,殿下无恙否?楚王殿下无恙否?”
赵孝骞笑了笑,道:“我和父王安然无恙,有劳挂心了。”
见赵孝骞客气又带着几分疏远淡漠,魏节神情黯然,苦笑道:“下官明白殿下的意思,刚才进王府之前,已吩咐皇城司属下严查,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赵孝骞不想让皇城司查案走弯路,于是很痛快地把白天跟简王的矛盾冲突述说了一遍,魏节闻言急忙告了一声罪,转身出了银安殿,叫来皇城司的人嘱咐了一番。
第787章 昔日兄弟
许久后,魏节回到银安殿,朝赵孝骞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
赵孝骞冷眼相看,很奇怪,当初刚认识魏节的时候,他也是这一模一样的笑容,同样的讨好逢迎。
那时的赵孝骞对他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作为下官,人家的笑容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态度是毫无瑕疵的。
如今仍然是这一脸讨好的笑,赵孝骞却再也没有好感了。
大半年未见,汴京已是物是人非,魏节也是。
翘着腿坐在银安殿,赵孝骞自顾啜着茶水,眼皮都没抬一下。
魏节站在殿内有点尴尬,仍然陪着笑脸。
良久,赵孝骞缓缓道:“魏节,你去忙吧,我这里已无事了。”
很直接的逐客,魏节的表情僵了一下,苦笑道:“殿下,您以前都叫下官‘老魏’的……”
赵孝骞惊讶地道:“是吗?我倒是没怎么注意,称呼不过是代号,怎么叫都一样。”
魏节叹道:“不一样。”
称呼不仅是代号,也代表了亲疏远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口的第一声称呼里,往往已表露了太多信息。
如今的赵孝骞,显然已不把魏节当自己人了。
“殿下,……为何会变成这样?”魏节面容苦涩地道。
赵孝骞挑眉:“变了么?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魏节垂头,咬了咬牙,道:“下官知道,殿下对我不满了,可下官还是想请殿下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孝骞不咸不淡地道:“你说话,没人拦着你。”
魏节苦笑道:“解释的话不多,只有一句……殿下,皇城司终归是直属官家的皇城司,下官也是。”
赵孝骞微笑道:“所以,为了官家你可以六亲不认,更不认你我多年同僚之情?”
魏节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赵孝骞缓缓道:“时至今日,我楚王府内外恐怕仍有不少皇城司的眼线吧?这些眼线都是你安排的吧?”
“不仅是楚王府,还包括我在真定城的府邸,以及燕云大营方圆,你应该都布下眼线了吧?我身边的人你是否也收买拉拢了?”
魏节脸色愈见苍白,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滑落。
“官家对我的一举一动完全掌握,都是你的功劳,包括我送母亲和妻儿从密州港出发,远赴日本,官家都知道,他只是没有阻拦而已……”
赵孝骞的眼神愈发凌厉,盯着魏节苍白的脸,道:“我的母亲妻儿能脱身,是因为官家仁义,不忍对我痛下杀手,但是,魏节,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官家真不打算放我母亲妻儿脱身,甚至拿她们的性命要挟我,或者干脆都杀了,魏节,那时我的仇人是官家,还是你?”
魏节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倒在赵孝骞面前。
赵孝骞平缓了一下情绪,道:“皇城司直属官家,包括我在内,咱们都是官家的鹰犬,魏节,你的立场我明白,也很理解,但是你站在官家那一边来针对我,从感情上,我无法接受。”
赵孝骞叹息道:“布下那么多眼线,我全家都在你的目光注视下,哪怕当时你看在咱们多年同僚的份上,悄悄的,含蓄的递给我一个眼神,我仍能拿你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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