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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稳重点 第662节

  现在机会来了,下放到民间乡村,现场第一时间感受民间疾苦,并把百姓的疾苦报上朝廷。

  你若不干,那就是“道德败类”,平日里高喊的每一句义正严词的口号,都是此刻扇在自己脸上的耳光。

  赵孝骞又补充道:“对了,此事政事堂要带头,诸位宰相轮班下放,朕授予‘按察使’之职,宰相下放地方有权处置地方官员,豪强,地主不法,为百姓声张正义。”

  “同时,御史台,皇城司等官署,朕也会安排人乔装秘密走访,下放的官员到了地方上可要守规矩,一旦发现有鱼肉横行乡里的举动,马上会被拿问汴京治罪。”

  “新政推行数十年,期间废复多次,一项明明是对国对民有利的善政,为何如此反复?咱们先从新政自身找原因。”

  “此举,就是要朝堂的官员们亲身感受,亲身经历新政在地方上的实施情况,看清楚新政里的哪些条款看似利民,实则祸民,那些条款被地方官员钻了空子,饱囊肥己。”

  群臣的表情愈发复杂。

  这位官家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果真比先帝强势太多了,不愧是领过兵的主帅,委实杀伐果断,不留一丝情面。

  殿内不仅新党官员表情复杂,旧党官员同样也是心情复杂。

  新政被旧党们不容,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首要的原因当然是士商集团的利益,这本就是一场集团阵营之间的战争,新政太多方面触动了曾经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所以朝堂上才会出现新旧两个阵营,不死不休。

  现在赵孝骞的这番说辞,态度已经很明显。

  继续推行新政是主基调,这一点不会变。

  但新政的很多具体条款将会改善修正,而改善修正的基础,就是这些下放到地方的官员,从他们亲身经历的民间疾苦上,做出适当的修改。

  自古变法者,很难不触碰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蛋糕就这么大,你吃得太多,占了太多,让别人没得吃,这可不行。

  但你不能一上来就把别人吃进嘴里的蛋糕用手指抠出来,这就很冒昧。

  王安石当年的变法,神宗先帝曾经那么支持他,最终却还是不得不废止,就是因为王安石触碰了权贵地主们的利益,逼得他们疯狂反扑,这些人纠集起来的力量太恐怖,就连皇帝都不得不妥协。

  赵孝骞的做法不一样,他现在放出的风声是改善修正新政,也就是说,有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对权贵地主做出……妥协?

  此时殿内的新党和旧党都微微动容,他们不停揣度圣意,尤其是旧党官员们,隐隐觉得己方阵营翻身的机会来了。

  中书侍郎苏辙突然站出了朝班,大声道:“官家,臣愿主动请缨,下放民间,体察百姓疾苦。”

  苏辙刚说完,旧党官员们纷纷站了出来,主动表示愿意下放民间。

  赵孝骞叹了口气,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聪明人。

  这些旧党约莫以为机会来了,下放到民间就是为了挑新政的刺儿,如果新政的刺太多,落实到地方上搞得民间一塌糊涂,兴许官家会改变主意,不再坚持推行新政了,旧党们的春天这不就来了么?

  赵孝骞很无奈,自己当了皇帝,终究还是有人拿新政再次当成了武器,将它化作一柄刺向政敌阵营的剑。

  以前的赵孝骞游走于朝堂权力中枢之外,也根本不参与两党的争斗,只听说双方斗得激烈,却不知具体是如何激烈的。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

  果然很激烈,双方从来没放过弄死对方的任何机会,一旦抓住机会,就往死里弄。

  本来不愿被下放的新党官员们,此时见到旧党们纷纷站出来主动请缨,这些新党官员们也慌了,他们立马明白了旧党的用意。

  于是不用别人暗示,他们立马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下放民间。

  一坨人人避之不及的臭狗屎,瞬间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儿,眼前的景象岂止“讽刺”二字可形容。

  赵孝骞迅速瞥向章惇,见此刻的章惇一脸铁青,咬着牙站在原地,垂着的双臂却在微微发抖。

  赵孝骞勉强笑了笑,道:“见诸公皆有为民谋福之心,朕甚慰,子厚先生,你怎么说?”

  章惇铁青着脸站出来,缓缓道:“当值御史将今日主动请缨之人的名字官职记下,政事堂挑选下放官员时,会优先考虑。”

  赵孝骞沉默半晌,语气冰冷地道:“罢了,散朝!”

第847章 整合势力

  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无所作为,心性好一些的最多当个守成之君,心性暴虐一点的索性当个昏君暴君。

  如今赵孝骞坐到这个位置上,多少有些理解昏君暴君了。

  有时候帝王是真心想做点功绩出来的,可挡不住下面的朝臣玩心眼儿,任何光明正大的事情从他们的脑子转了一圈儿,就变成了斗争的工具,杀敌的武器。

  至于事情的初衷,能否给天下苍生带来积极的意义和利益,他们管不着,先把政敌弄死再说。

  赵孝骞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朝堂党争,已经激烈到了这个程度,就算前几任帝王故意让朝中形成两个阵营,以帝王平衡术来掌控朝局,如今的局面也有点过分了。

  过犹不及。

  现在赵孝骞能做的,是给新旧两党降温,同时不能任由官员下放这件事,变成两党互相攻讦的武器,这已耽误了赵孝骞的大事。

  只是要给两党降温,现在还不到火候,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干预。

  散朝后,赵孝骞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进了大庆殿的后殿更衣,郑春和依旧小心地为他换上宽松舒适的便服,为他摘下了双长翅帽。

  “老郑,半个时辰后,召皇城司甄庆来福宁殿见朕。”

  “奴婢遵旨。”

  赵孝骞停顿片刻,突然道:“我父王这几日在做什么?”

  从登基大典以后,赵颢基本不见人影了,他是宗亲皇族,本来是不能参与朝政的,所以朝会上基本不会露面,如今皇位已到了自己儿子头上,赵颢更是高枕无忧了。

  可以想象,最近几日这位活爹该是多么的快乐。

  郑春和迟疑了一下,道:“楚王殿下这几日未曾进宫,奴婢实在不知殿下在宫外干了什么……”

  赵孝骞叹了口气,道:“他干的事,朕基本能猜到……”

  于是赵孝骞又问道:“太后这几日都在宫里?”

  郑春和的表情顿时浮上古怪之色,迟疑半晌,低声道:“自官家登基后,太后出宫好像……有些频繁了,每次对宫人说是回娘家省亲,可短短几日频繁省亲,这个……兴许是太后最近特别思念亲人吧。”

  郑春和或许知道答案,也或许不知道,总之,表现出来的一定不能知道,宫闱里刀光剑影,尤其是在天子身边服侍,郑春和很多年前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赵孝骞又叹了口气,他自然是很清楚答案的。

  这对男女恋奸情热,赵孝骞不便说什么,可如此频繁地幽会,不怕搞出事来么?

  万万没想到啊,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干干净净洁白无瑕,从登基到现在,任何女人都没宠幸过,结果被亲爹把宫闱搞乱了……

  “老郑,半个时辰后,请我父王来福宁殿一趟,我有事见他。”赵孝骞吩咐道。

  郑春和自然应是。

  半个时辰后,福宁殿内,甄庆和赵颢同时来到殿门外。

  郑春和站在殿外等候已久,见二人到来,郑春和朝赵颢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将二人请进殿内。

  进殿后,二人看到坐在桌案后批阅奏疏的赵孝骞,甄庆二话不说行礼,赵颢没有任何犹豫,也跟着行礼。

  赵孝骞急忙站起来,托住赵颢的胳膊,道:“父王给孩儿行礼,我会折寿的,您也不希望看到我英年早逝吧?”

  赵颢咧嘴一笑:“‘君臣父子’,‘君臣’在‘父子’之前,我见了你自然首先要行臣礼的,这是规矩,本王可不想被那些嘴官们说三道四,太聒噪了。”

  此时已是午间,赵孝骞也不端什么皇帝架子,命郑春和送来午膳,三人坐在殿内同食。

  宫里吃饭规矩太大,甄庆手足无措地站着,对皇帝赐宴千恩万谢,最后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手脚没处放的样子,这顿饭莫说吃饱,他能吃出滋味来算不错了。

  赵颢倒是随意了许多,毕竟是亲儿子面前,哪怕亲儿子当了皇帝,父子感情没有半点变质,依旧跟以前一样。

  郑春和带着几名宫人送上午膳,唯独赵颢面前的却是一盆拌了香油的生菜,赵孝骞和甄庆面前的菜色倒是颇为丰盛。

  赵颢一看就炸了:“好不容易吃顿宫宴,这姓甄的小子有肉有菜,老夫却还是啃草,真把老夫当牛马了?咋,‘风吹草低见本王’呗?”

  甄庆吓得急忙站起来,陪笑道:“殿下,下官跟您换如何?”

  赵孝骞指了指甄庆,道:“不关你事,你坐下。”

  然后朝赵颢道:“爱吃吃,不吃饿着,自己啥身形,心里没数么?胖成您这样,至少折寿二十年,你每吃一顿素,体重减半斤,兴许就能换回一个月阳寿,你干不干?”

  赵颢一筷生菜塞进嘴里,恨恨地道:“干!为了多活几年,本王认了!”

  赵孝骞笑了:“父王真乖,对了,听大夫说,房事也能减肥,不过不能过于频繁,父王看着办。”

  赵颢眉开眼笑:“这个好,这个本王喜欢。”

  然后,赵孝骞和甄庆就看见一头肥硕的牛马在欢快地啃草。

  赐宫宴当然不是纯粹为了吃饭,赵孝骞知道这顿饭甄庆一定吃得不痛快,宫宴里各种礼仪规矩森严,除了皇帝和皇帝他爹,没人能吃得尽兴。

  于是赵孝骞索性在宫宴上聊起了正事。

  “甄庆,皇城司的规模需要扩大,皇城司要招募大量的眼线密探,还有,大宋的各个地方官府,辽夏两国的境内,都必须有皇城司的秘密据点。”

  “朕要让皇城司形成一个周密的大网,只要朕想知道的消息,它就一定能给朕弄到。”

  甄庆急忙起身道:“臣领旨。”

  “眼下比较迫切的一件事,就是今日朝会上关于百名官员下放民间的事,皇城司调集人手,乔装监视这百名官员,真正起到监管官员和权力的作用。”

  “任何官员在地方上但有不法事,不得隐瞒,必须马上奏于朕。”

  真正英明的帝王,是不会寄希望于相信臣民善良的人性的。

  人性太不堪一击了,相信人性,不如相信法律和制度,世上唯有无懈可击的法律和制度,才能抑制住人性的黑暗,让每个人心中的魔鬼无法释放出来。

  所以百名官员下放,赵孝骞不可能傻乎乎地相信他们真能体察民间疾苦,真能与百姓同吃同住同耕作。

  可是如果在他们下放的地方之外,时刻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呢?

  官员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城司的监管之下,如同头顶时刻悬着一柄利剑,那么就能杜绝很大一部分官员心里的阴暗念头。

  新党旧党想要借由新政来互相攻讦,那么,一切以事实来说话,皇城司的秘密监视,会让他们知道故意挑事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从秦朝的黑冰台,到明朝的厂卫,自古以来充当皇帝耳目的特务组织没断绝过,赵孝骞现在能够理解它们存在的必要性了。

  所以,皇城司必须还要扩大,让它成为宋朝版的锦衣卫,刀柄只要握在皇帝手里,不要赐予它太夸张的权力,它对巩固皇权终究是利大于弊的。

  这顿宫宴,甄庆明显吃得没滋没味,身子时刻紧绷,保持如履薄冰的状态,只要赵孝骞问话,甄庆立马便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回答。

  再看看旁边啃草都啃得无比欢快的牛马……

  搁下玉箸,赵孝骞突然道:“父王,您手下的那股势力,交给孩儿如何?”

  赵颢立马点头:“都给你,回头让甲大进宫,把他们全移交过去。”

  赵孝骞即位,赵颢满足了毕生的心愿,这股势力确实没必要握在自己手里了,既然亲儿子需要,那就给他。

  赵颢的一切都是儿子的,天经地义。

  赵孝骞高兴地笑了:“父王深明大义,回头孩儿亲自炖一只大蹄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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