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671节
官差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皇城司本就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没想到今夜皇城司勾当公事甄庆居然亲临。
他们只是吃皇粮偶尔干点人事的官差啊,犯了多大的罪,竟劳动甄庆亲自赶来,在此伏击他们。
尽管有些自贬,官差们脑海里还是情不自禁冒出一句话,“杀鸡焉用牛刀”,我们不配啊,真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啊……
随即官差们突然神情一怔。
不对!
皇城司不可能是冲着他们这几个官差来的,他们没这分量。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官差们缓缓扭头,将目光集中在赵佶身上。
此刻的赵佶已是一脸惨白,从甄庆亮出身份的那一刻起,赵佶就清楚,皇城司是冲着他来的。
至于目的,除了送他归西,还能有什么目的?
此时的赵佶终于绝望了,他突然很想笑。
出京的时候他还怀有侥幸心理,认为此事就此揭过了。
成王败寇,赵孝骞当他的皇帝,他流放到岭南后当他的庶民,作为失败者,只要能活下去,庶民他也认了。
然而他发现自己终究太天真了,赵孝骞怎么可能放过他。
今日从宗正寺出来的那一刻,想必皇城司的人就已经盯上了他,一直跟到半夜,才悄无声息地布下了伏击。
不愧是皇城司,行事老练周到,狠辣利落。
赵佶满脸绝望地盯着甄庆,道:“我已经落得这般境地了,赵孝骞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对他已无威胁了啊!”
说着赵佶双膝跪倒,垂头大哭起来。
甄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漠地道:“只有死人,才是真正没威胁的。赵佶,你也曾经风光过,‘斩草除根’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不仅是你,你的妻妾亦是如此,幸好你没有子女,不然结局也是一样。”
赵佶涕泪横流,竟朝甄庆咚咚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十分卖力。
“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怎样都好,我在别的庄子也埋了不少钱财,我都送给你。”
甄庆唇角一勾,眼神毫无感情色彩,淡淡地道:“钱财再多,也买不来我对官家的忠心,更买不了你的命。”
“赵佶,对不住了,安心上路吧,下辈子莫与官家争锋了,你玩不起。”
说着甄庆突然拔刀,一抹雪亮的刀光掠过赵佶的脖颈。
赵佶的哭声突然停滞,赫然睁大了眼睛,脖子上的鲜血喷薄而出,他想抬手捂住伤口,却无奈浑身已失去了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片刻后,赵佶睁着不甘的双眼,重重倒地,已然气绝。
甄庆一直安静地盯着他,直到赵佶倒地,他仍不放心地蹲下来,试探了他的鼻息和脉搏,确定人已经死透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几名官差已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在甄庆面前,不停地磕头求饶。
他们本无罪,可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就有罪了。
甄庆的眼神这时终于泛起同情之色,摇头叹道:“你们几位接下的这趟差事,真是……”
话没说完,甄庆转过身。
四周突然冒出数十名皇城司属下,他们手执朴刀,朝官差们身上劈去。
官差们惨叫挣扎,半晌后终于也没了动静。
甄庆这才转过身,淡淡地道:“给他们的尸身修饰一下,造成猛兽袭人的样子,扔到附近山涧里,最后通报当地官府。”
“赵佶流放岭南的路上,不幸遇到猛兽,赵佶与官差皆被猛兽啃噬,尸身可以为证,让官府据实上报汴京大理寺。”
皇城司属下纷纷躬身领命,然后蹲下各自开始在赵佶等人的尸身上忙活起来。
在这方面,皇城司是行家。
赵佶仍旧死不瞑目,双目无神地看着漆黑的苍穹,他的尸身和衣裳正被皇城司制造一道道猛兽袭人的伤痕。
他的眼睛,依旧凝视夜空,死前眼神里流露出的不甘与怨毒,仍然在他的眼中萦绕不散。
一名属下不耐烦地将他的眼皮合上,顺手在他的脸上划了几道猛兽爪子造成的伤痕。
史上的一代昏君就此落幕,他的生命永远被抹去。
历史的长河里,竟没泛起一点浪花。
第858章 明暗兼顾
汴京,延福宫。
福宁殿内,甄庆站在赵孝骞面前,恭敬地双手垂立,禀报他伏击截杀赵佶的经过。
赵孝骞面无表情地听着,甄庆说的每个细节他都没放过。
他向来是做事谨慎的人,而截杀赵佶这件事若是没处理干净,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污点,一辈子洗不白的那种。
可偏偏赵佶这个人必须死。
是的,必须死。
无论是前世从史书上读到的屈辱历史,还是今生他与赵佶的恩恩怨怨,赵佶这个人都不能留他活着。
或许他意气已尽,或许他已无心争夺,可赵孝骞不会冒险去赌他的人性,除掉他才是最佳的选择。
“确定没留下痕迹?”甄庆说完后,赵孝骞不放心地问道。
甄庆垂头道:“臣拿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留下痕迹,皇城司做事向来稳妥干净,官家应是了解的。”
赵孝骞笑了笑:“制造被猛兽袭击啃噬的表象,倒是个不错的创意,也算是合情合理。”
甄庆又道:“此事已报知当地官府,官府派了两名官差看过了,赵佶和官差们的尸身已被当地的义庄入殓,知县据实以报,这会儿刑部大理寺应该已知晓了,但没人有疑议,很快就会结案。”
赵孝骞长长呼出一口气,喃喃道:“他终于死了,很好……”
“桀桀桀!”
猝不及防发出的怪笑声,笑得甄庆浑身发毛,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神色惊恐地看着他。
赵孝骞的怪笑声顿止,正色道:“咱们合谋干了这件只有反派才能干的事儿,事成之后的幕后黑手是一定要发出这样的笑声的,否则就不应景了。”
扬了扬下巴,赵孝骞鼓励道:“你也笑一个。”
甄庆立马发出笑声:“桀桀桀!”
“好了,你闭嘴!”赵孝骞飞快打断:“真特么难听,不准笑了。”
“是。”甄庆委屈地垂头应道。
赵佶死了,赵孝骞的心情毫无波动,如同只是掸去了肩膀上的一粒尘埃。
该死的人,不能留在这世上,赵佶无疑是该死的,前世今生的种种,他都该死。
还有一个人,赵孝骞在犹豫他到底该不该死。
曾布。
关于他的结案判决,大理寺卿数日前便将奏疏送到了他的案前,可赵孝骞却迟迟没有批复。
大理寺和御史台的意见,是斩首,夷三族。
这个判决结果很正常,合理合法。毕竟曾布犯的是谋反罪,在古代的社会里,谋反罪是不可赦的顶天的大罪了,夷三族也是律法上规定的。
曾布的行为当然该死,若不是他的愚忠与顽固,汴京城本来不会乱的,赵孝骞会以温和且合法的方式坐上这个位子,不必动刀兵。
就是因为曾布突然夺了殿前司的兵权,下令禁军封锁城门,攻占皇宫,赵孝骞才不得不让燕云边军动手,经过一番波折才稳住了汴京局势。
如今成败已定,该清算的也要清算。
可是面对大理寺和御史台对曾布的判决,赵孝骞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平心而论,在此之前,曾布没犯过什么大错,他任枢密使期间,正是赵孝骞率燕云边军与辽国交战之时。
正是后方有赵煦,章惇和曾布这些大佬的支持,在后勤上没有给他造成任何麻烦,他和麾下的燕云边军才能毫无顾忌地奋勇杀敌,得到如今的战果。
“清算”的意思,首先是要“算”,算他的一生功过,算他的贡献与过失,法理上纵是罪无可赦,但人情上却终归要掏出一杆秤,称量一下他的善恶黑白。
赵孝骞有心想恕,但曾布的罪实在太大,根本赦免不了,而且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有例在前,天下人谁都敢揭竿而起了,反正抓着了也死不了。
沉吟良久,赵孝骞道:“曾布如今关押在何处?”
甄庆道:“本来关在大理寺狱的,但曾布这个犯人罪行实在太大,于是大理寺和御史台审问过后,皇城司将人接手,如今曾布正被关押在冰井务。”
赵孝骞皱眉:“关在冰井务了?落在刘单那变态的手里,曾布还完整吗?”
甄庆急忙道:“曾布曾是枢密使,犯事以前地位不小,官家没有旨意,刘单不敢对他动刑,曾布如今还是囫囵的。”
赵孝骞阖眼沉思半晌,缓缓道:“你去冰井务见一下曾布,问他可曾对自己犯下的罪后悔,如果他说后悔,那么便贬为庶民,流放岭南,这次不必截杀,留他活命。”
“如果他坚持说不后悔,那么……就给他一个体面,不株连曾氏家眷,曾氏子孙仍允参加科举。”
甄庆躬身抱拳:“臣领旨。”
说完甄庆非常应景地突然“桀桀桀”怪笑起来。
赵孝骞听得头皮一麻,抄起桌案上的一本奏疏便砸过去。
“混账!这是朕堂堂正正的处置,不必发出反派得逞后的怪笑!”
甄庆一惊,急忙躬身赔罪。
“此事就这么定了,曾布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坚持不后悔,朕尊重他的信念,但也希望他尊重大宋的王法。”赵孝骞淡淡地道。
“臣非逢迎阿谀,但臣真心觉得,官家的处置恩威张弛,兼顾法理人情,实在是仁义宽宏,当得起‘仁君’。”
赵孝骞瞥了他一眼,道:“你嘴上说并非逢迎阿谀,但实际上你就是逢迎阿谀。”
“再说一件事……”赵孝骞朝殿外扬声道:“老郑,召甲大来见。”
甄庆茫然地眨眼,对赵孝骞的称呼很是困惑,他不知道官家说的“甲大”究竟是人名,还是宠物。
许久后,一名穿着短衫劲装,身段袅娜有致的年轻女子入殿,沉默地朝赵孝骞行礼。
赵孝骞嗯了一声,指了指甄庆,对甲大道:“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就都是皇城司的同僚了。”
“甄庆在明,甲大在暗,互不统属,但行事可互相配合,你们只听命于朕。”
甄庆脑子有点乱,还在琢磨“甲大”这个名字,天下的姓氏里到底有没有姓“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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