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739节
赵颢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对于女人,他经历得多,对女人的认识也比寻常男人更清醒,更深刻。
此刻向太后的认错,并没有打消赵颢的杀心,只不过现在不到杀她的时候而已。
“大家都是老狐狸,有些话不必掩饰,你我可以尽管明说。”赵颢冷冷道:“你反对我儿施行方田均税,是因为你和你娘家外戚名下的田产高达十二万余顷,对不对?”
向太后悚然一惊,面色再次苍白起来。
她没想到,仅仅只是上次与赵孝骞的争吵,人家就已记在心里,然后不声不响地把她和娘家查了个底儿掉。
果然,能当上皇帝的人,不可能没点城府和本事。
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太可怕了。
赵颢蹲在她面前,看似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脸蛋。
这个以往看来非常甜蜜的调情动作,此刻却显得那么的具有侮辱性。
“本来没人注意到你的,对你和娘家外戚也不好意思下手,毕竟是太后嘛,有些事情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哈哈。不过现在你既然主动跳了出来,那就别怪我们父子了。”
“我儿正好需要拿人开刀,杀一儆百,还在愁找谁下手呢,这不,你出现了。”
赵颢突然伸出手掌,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颔,冰冷的眼神盯着她,缓缓道:“你和娘家外戚名下的十二万顷田产,最好自己主动给个交代,莫逼我儿对你家动手。”
“主动与被动,可就是两种性质,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赵颢仍然蹲在她面前,突然扬手再次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一声脆响,扇得向太后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不知如何反应。
赵颢又凑近了她的脸,冷声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碰我儿的皇权,太后娘娘,你也不想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在宫里暴毙吧?”
向太后看着赵颢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庆寿殿,她仍然瘫软在地,浑身冷汗潸潸。
这个翻脸无情的男人,这个拿山盟海誓当放屁的男人,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现在她已无暇怨恨这个男人了。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和外戚名下的十二万顷田产,她还记得赵颢的警告。
想活命,最好拿出诚意,支持赵孝骞推行新政变法,否则,她这个太后真有可能莫名其妙暴毙在宫里。
她有强烈的预感,赵颢这句话不是吓唬她。
想到自己数日前是多么的愚蠢,本来赵孝骞根本没注意到她,结果是她自己跳出来干预朝政,终于引起了赵孝骞的警觉,一查之下,她和外戚名下的田产终究无所遁形。
向太后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自己到底做了多么愚蠢的事啊!
现在怎么办?
向太后已被赵颢赵孝骞父子盯上了,而且盯上她的眼神满是杀意,可以说,现在她的头顶悬着一柄刀,但凡她稍微露出一丝异常,或是所作所为不合他们父子的心意,这柄刀就会无情地落下。
唯一能补救的方法,赵颢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了。
此时此刻,当舍则舍。
那十二万顷田产留不得了,命都快没了,留这些田产有何用?
不仅如此,从今以后,向太后必须是坚定的拥护官家推行新政的变法派,为了支持官家的新政,她甚至可以不惜拿自己家的田产开刀。
原则,立场,利益……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命。
…………
第二天朝会,罢朝多日的官家终于出现在群臣面前。
数日前户部侍郎石仲先自尽,这事儿实在太恶心了,不仅玷污了官家的圣名,也给皇权抹了黑。
幸好朝廷明察秋毫,政事堂和皇城司倾力侦缉,终于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事件反转,官家的圣名被洗清,乾坤依旧朗朗。
于是,赵孝骞终于出现在朝会上,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政事堂的章惇和蔡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赵孝骞禀报了石仲先自尽的前因后果。
最后蔡京作了结案陈词,给石仲先的自尽定了性。
由于朝廷即将推行方田均税法,而名下拥有甚多田产的石仲先感到非常惶恐。
再加上监察府官员已注意到石仲先这些年任上的诸多不法事,开始了对他的调查,石仲先走投无路,遂在宫门前畏罪自杀。
临死前幻想留下“忠直死谏”之名,让官家和朝廷心生顾忌,不再调查他的不法事,将巨量的家产留给后人子孙。
第939章 西北急奏
越到上层,越能发现是非善恶的混淆不清。
这是残酷冰冷的现实。
石仲先究竟为何而死,在这些接触到案情的朝臣心里,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朝局的稳定,为了官家的圣名,无论石仲先这个人究竟是忠是奸,他必须只能以坏人的形象公之于众。
而且,从事实来说,石仲先在宫门前自尽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仅凭这一个举动,就已足够证明他对官家对朝廷不忠了。
朝会上,蔡京作了结案陈词后,拿出了一摞厚厚的罪证。
罪证有理有据,任何人都无法反驳。
于是,蔡京宣布石仲先的案子终结。
朝臣们自然无话可说,无论出于任何原因的考量,石仲先一案就此终结,对朝堂自然是好事。
民间市井的舆论已经造出了声势,如今汴京的街头巷尾都在骂石仲先是个奸臣,他死得活该,谁叫他阻碍官家推行新政。
方田均税法的具体内容,不知被什么人在民间科普,如今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了这条新政的好处,他们更知道这条新政能够给百姓和农民带来利益。
为百姓带来利益的新政,自然是善政,德政,谁若反对,谁就是奸臣。
自古以来,民间百姓的价值观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民间的舆论已经影响到了朝堂,所以今日的朝会上,也没有朝臣站出来反对方田均税法了,毕竟谁也不想抹黑自己的名声。
没错,文官的软肋,就是“名声”,一拿一个准。
随着蔡京的话说完,大庆殿内一片沉寂。
赵孝骞坐在龙椅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群臣的表情,然后在章惇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章惇面无表情,他已意识到严重的职业危机了,但他的忧虑和惶恐根本不会表现在脸上。
“石仲先一案已终结,愿朝堂诸公引以为戒,不可自误。不是说选择一种壮烈的死法就能名垂青史,忠就是忠,奸就是奸,真相是不可能瞒得住的。”赵孝骞缓慢的语声在大殿内回荡。
“石仲先的家产抄没充入国库,三法司及监察府按大宋律处置石仲先及其亲眷,涉案余党一并查处,此案勿复奏也。”
赵孝骞说完,殿内群臣无论心里怎么想,只能躬身应是。
朝会继续举行,章惇禀奏国内的各种繁琐事宜,从农桑到修堤,从商业到军事。
君臣有条不紊地商议,争吵,最后做出决策。
朝会的效率很高,基本说完一件马上就是下一件。
赵孝骞的性格本身很务实,不喜欢虚头巴脑地跟群臣讨论圣贤经义,高喊什么口号。
一切都是就事论事,遇到争执比较激烈的问题,就暂时搁置,容后再议,遇到没有异议的问题,就快速通过,颁行地方。
朝会的本质,就是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机器运转的原理,就是高速有效,机器不会停下来跟你讨论什么形而上学的东西。
当章惇奏事完毕之后,殿内又是一片沉寂。
赵孝骞心里清楚,其实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说,也没人敢提。
那就是“方田均税法”最终是否落地,是否施行。
这是最近朝堂君臣博弈的关键问题,也是最近一切混乱的源头。
朝臣没人敢说话,赵孝骞却微微侧身,望向一旁站立侍候的郑春和,低声问道:“宫中庆寿殿可有动静?”
郑春和一怔,然后飞快地道:“禀官家,从昨日到今早朝会之前,奴婢并未收到庆寿殿的任何动静。”
赵孝骞沉默片刻,然后哂然一笑。
好吧,估摸向太后还在考虑如何给他交代十二万顷田产的事。
毕竟偌大的田产要打着支持官家新政的旗号交出去,它已不仅仅是向太后一人能做决定的事了。
娘家那么多外戚,他们的名下皆有田产,谁会甘愿将偌大的田产莫名其妙上交朝廷?
在古代以农耕为主的社会,田产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除了太监宦官,谁会主动把命根子交给别人?
赵孝骞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事情解决需要时间,他会给向太后充足的时间,不差这几天。
不过如果几天以后,向太后还是没能给他满意的交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十二万顷土地,就算是皇帝也会眼红的。
它最少能安置百万失地的农民,皇帝能不眼红吗?
“老郑,散朝之后,以朕的名义,给太后挑一批今年地方进贡的贡品,送去庆寿殿,就说是朕孝敬太后的,你亲自送去。”赵孝骞淡淡地道。
郑春和急忙领旨。
时间可以给,但压力也要适当地加一下。
向太后还没有给出交代,今日不宜宣布方田均税法施行。
赵孝骞正准备散朝,却见一名宦官匆匆走入殿内,跪在地上急促地道:“禀奏官家,西北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章楶八百里急奏!”
“辽军在西北辽夏边境,对西夏发起了进攻,西夏军仓促应战,辽军已攻入西夏境内,侵占西夏国土一百余里。”
“章楶向朝廷请旨,我西北边军当如何应对,请官家示下。”
殿内一片哗然,群臣震惊。
赵孝骞依旧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道喜意。
特么的,耶律延禧这货总算是动手了,萧奉先果然没有辜负所望,这辽奸的分量太足了。
不理会群臣的窃窃议论,赵孝骞当即沉下了脸,道:“散朝吧,枢密院许将和安焘,政事堂章惇和蔡京,散朝后文德殿议事。”
说完后,在群臣的山呼声中,赵孝骞起身便朝后殿走去。
大庆殿内,听到赵孝骞的旨意,章惇的心头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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