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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康乾盛世 第64节

  聂宇很快收起画卷,纯粹是真人都没见过,现在看画像没啥意思。

  再看一同过来的陈兴怀,对方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可不是不安吗?

  他们陈家作为荆州豪门大族,当日带头归顺了汉军,连他这陈家嫡长子,也短时间里一跃提拔为荆州辅政官,如今家中小妹还要不日嫁于汉军大将军,聂、陈两家正式联姻结亲。

  今后,汉军、陈家合为一体,他们陈家既攀附上了汉军的大船,也不出意外会登上伪清九族消消乐的名单。

  聂宇只是微笑,也不先开口,既然两家决定结亲,他要娶的还是对方小妹,那这“聘礼嫁妆”也得摆在台面上谈一谈了。

  来回唠了半天闲话,陈兴怀有些坐不住了,主动提及道:“大将军,家父在我来这岳州前,特意让我转告大将军,我陈家与安徽的徽州商帮有些交情往来。”

  “嫁妆”抛出来了,一抛出来就沉甸甸!

  聂宇果然眼前一亮,问道:“陈老家主与徽商还有关系?”

  陈兴怀见到聂宇反应,也是松了口气,说道:“家父年轻时,曾与徽州商帮做过淮盐、棉布、米粮、典当等生意,其中又以淮盐生意最好,如今荆州城最大的淮盐档口,就是陈家当年与徽州商帮合作买卖置办。”

  这么一讲,聂宇听明白了,别听陈兴怀说的挺高大,但说白了这荆州的陈家,就是人家徽商在荆州淮盐市场的买办罢了。

  本来,这买办生意可能陈家还会做很久,但谁让汉军把荆州给占了,导致荆州成了反贼丛生之地。

  那些徽商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在荆州的买办陈家可能已经没了,就算还在,肯定也被反贼搜刮干净,这荆州淮盐市场已经完蛋。

  聂宇问道:“陈家现在还能找到当初的徽商?”

  陈兴怀点头:“可以,只要能派人出去,家父有办法能找到那些徽商,而且大将军也不必担忧徽商会惧怕我汉军,那帮家伙向来贪婪无度,别说是反贼……咳咳,就算走私贿赂这些同样要杀头的买卖,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干了。”

  听到这里,聂宇嘴角弧度已经快要压不住,他没想到只是结个亲而已,居然还能拿到徽商的贸易渠道。

  不熟悉的人听到徽商二字,可能都是一脸懵,他们或许听过徽商,但顶多也只认为这是安徽来的商人,真硬说也没错,徽商确实都是来自安徽徽州的商帮集团。

  在徽商最鼎盛时期,经商几乎成为徽州“第一等生业”,成年男子里光经商者就超过了70%。

  但真正给徽商带来巨大名气,实际还是另一个不太相关的响亮名号——扬州盐商。

  没错,富可敌国的扬州盐商,实际都是徽商,都是安徽商人。

  自前明成化年间,徽商正式进军盐业,通过各种手段先后打垮了山西、陕西两省盐商集团,成功抢占淮盐,并以淮盐为中心迅速扩展壮大。

  至明朝中后期,到现在的嘉庆元年,徽商发展彻底到达极盛状态,无论所属的商帮集团、贸易范围、资本财富都始终稳居全国首位。

  徽商不止垄断了国内的淮盐生意,又远至日本、暹罗、东南亚各国以及葡萄牙等地,做海外贸易经营茶叶出口。

  乾隆末年,满清海外关税盈余每年有85万两银子,而出口商品里徽商的茶叶为第一贸易寡头。

  再说鼎鼎大名的扬州盐商,也就是那些扬州徽商,他们的家财全部累积起来,能换出来四千万两白银,几乎占了满清国库一年收复的六成。

  徽商里头更是有出过,一个顶级大商人所销的淮盐,居然能占全国淮盐总额的一半还多。

  如此恐怖的商业资本,几乎能与满清的红顶商人晋商并驾齐驱,但没的却是相当悄无声息,里头原因又简单又抽象,满清拿徽商当成了提款机,当做搜刮民财的工具。

  历史上,康乾两代皇帝下江南,花费的银子、修造的园林,都是要徽商来出钱,成功掏空榨干了好几家徽商。

  这还不算完,到了乾隆末年,也就是现在,白莲教大起义爆发,严重动摇了满清统治根基,满清手里没钱了,百姓身上刮不出油水了,那就得对徽商敲骨吸髓。

  对徽商的课税、捐输日益加重,到了道光年间,实在穷疯了的道光,干脆让两江总督兼管两淮盐政的陶澍,革除淮盐积弊,重新改行“票法”。

  之后,一鸦战争爆发,太平天国战争爆发,把徽州打成了白地,同时引入外资列强资本,徽商失去垄断地位,又被连番重创,至此一蹶不振!

  “大将军,家父有言,只要大将军同意,他可立即派人为我汉军联络徽州商帮,引入淮盐。”陈兴怀见聂宇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时在衡量得失,连忙把父亲交给他的筹码全都抛了出来。

  联络徽州商帮,引入淮盐,这才是陈家给的全部“嫁妆”。

  因为汉军现在地盘,已经被周围的清廷控制区州府所孤立,所有贩运淮盐、川盐、粤盐的贩子商人,都被禁止进入荆州、岳州、澧州地界。

  这些外省来的盐也不是真进不来了,只是河道已经全被卡死,只能走陆路小道,翻山越岭下盐价涨的非常离谱,而且运过来的盐也根本不够消耗。

  如此食盐贸易战打法,并非那些伪清狗官独创,而是从汉唐开始就已经被中原王朝玩出了花来,专门用食盐、茶叶操控草原游牧民族,西南等地甚至还有茶马古道,用茶叶换取优质马匹。

  聂宇倒是不担心盐荒问题,他有商城,真盐荒了,也可以从商城买来应急,还足够便宜干净。

  聂宇微笑道:“陈老家主有此心,我很高兴,正好我这有样新得器物,就由陈辅政带回给陈老家主,也算本将军的一点小小心意。”

  说着,取出一个透明玻璃的高脚杯。

  正宗九块九包邮,质量过关,品相极好。

  杯子一取出来,陈兴怀瞬间看傻了,他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玻璃制品,因为他家里就有当年徽商赠送的一尊玻璃器皿。

  而那尊玻璃器皿个头是挺大,但造型简陋,颜色也是琥珀色(就是糖浆瓶子那损色),哪曾见过、听过居然还有这等透明无色的玻璃器。

  不,应该说古代压根没法见到透明无色玻璃器,古代玻璃器的颜色,几乎完全随机,因为工匠搞不清楚,也控制不了玻璃的烧制工艺,同一套工艺下可能烧出来的玻璃器就是两种完全不同颜色。

  现在聂宇拿出透明玻璃高脚杯,几乎等于是拿出了一方稀世珍宝,它的工艺或许不是最顶尖,连精致花纹雕刻都没有。

  可它的透明无色却是独一无二,世上都没有第二件如此清晰透明的玻璃器皿了。

  陈兴怀看愣了好久,方才说道:“大将军,此物贵重,家父……”

  聂宇摆摆手:“不要说了,送给陈老家主,那就送了,只是一个小物件而已,我这里又不是没有。”

  “???”

第100章 不苦的精盐

  一个透明玻璃高脚杯,在聂宇这里只值九块九,真就是不值钱的小物件。

  可放到几百年前的大清朝,还是几乎看不到玻璃器的湖北内陆,它的价值少说也能翻个上万倍。

  嗯,是真上万倍,康熙初年的一块不足两平方尺的平面玻璃,约莫可以成交300多两银子,也就是九万九的价钱,差不多能买一处三进宅子(康熙时期)。

  聂宇这还是纯透明无色,只论玻璃的纯净透光度,就是乾隆御用玻璃器也比不上这个杯子。

  给出这个杯子,既是给准丈人的小礼物,同时也是抛出去的敲门砖。

  透明无色玻璃杯稀罕归稀罕,但拿出来拍卖也顶多只能拍出上千两白银的价钱。再往上就没法溢价了,因为玻璃器的价值潜力就这么高,它到底不是天然宝石。

  聂宇真正目的,只是用这一个稀罕玻璃杯,去钓徽州商帮这条大鱼。

  如今已是嘉庆元年,白莲教起义虽然刚刚才爆发,但徽商处境早在乾隆中后期,就已经开始每况愈下。

  满清朝廷不是傻子,乾隆皇帝更是贪财好利,不可能容忍徽商赚走所有的银子。光是康熙、乾隆这对爷孙,先后一人六次南巡,就掏空了好几大扬州盐商的金库。

  再加上乾隆三十三年,突然爆发的两淮盐引案,震惊了满清朝野,也给了如日中天的徽商当头棒喝。

  聂宇没想过把徽商收服,徽商衰落归衰落,但瘦死骆驼到底比马大,不是他现在体量能吃下的。

  可吃不下,不代表不能合作。

  那个透明高脚杯是小礼物,也是跟徽商们展示自己的货源渠道,他有办法能弄来许多廉价稀罕玻璃器,不光是玻璃器能弄到,连带还有廉价的精品细盐、廉价优质调味品、廉价的棉布衣食等等。

  卖玻璃能赚钱,但不可能卖的太多,因为玻璃销路没那么轻松,卖多了还会贱价。

  真正大头盈利,肯定还是老牌的食盐、调味品、棉布这些百姓日用,哪怕自己薄利多销,也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而且,聂宇也不只是想要靠这个去赚钱,他还要通过更为廉价的食盐、棉布,去冲垮满清的商品市场。

  现在是嘉庆元年,也可以说是乾隆六十一年,彼时的满清盐产量为每年23亿斤左右,均摊下来人均8斤,可以说是产能过剩了好几倍。

  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算的,先说两淮盐商的大本营扬州府,这里的盐价约为每斤10文,算是相当合理的价格。而与扬州隔江相望的镇江府,这里的盐价却是每斤18文,差不多涨价了快一倍。

  如果只是这样的价格差,那姑且还在可接受范围,老百姓不满肯定有,但不会真的跟盐商、官府去闹事。

  可这只是扬州、镇江的盐价,确切地说是沿海州府的盐价,那些内陆州府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也不用举什么例子了,就说聂宇所在的湖北,甚至就是他自己的地盘下,淮盐的价格就是长年居高不下,每斤淮盐高达52文。

  一斤盐52文是什么概念呢?

  乾隆初年,一斤猪肉20多文,一石大米1两白银(一石120斤,一两1000文)。

  好家伙,盐比米、肉加起来都贵,这特么谁受得了?

  但清朝百姓受得了,因为受不了也得受得了,朝廷规定湖北百姓,只能吃淮盐,而淮盐走长江逆流而上,路途遥远,成本极高(甭管是不是真的高,反正纸面上很高)。

  要么百姓不吃盐,等死,要么就花高价买盐,穷困潦倒。

  不服?不服你去造反啊!

  聂宇造反了,但他的地盘已经受到伪清官府封锁,食盐在内各种必需品,都被贸易控制,就算能走陆路小道绕过来,溢价也非常严重。

  就说那些不要脑袋的走私商人,运过来的淮盐、粤盐、川盐,每斤高达150文到200文不等,百姓几乎不可能消耗得起。

  之所以还没出问题,全靠陈家的淮盐储备,以及荆州府库缴获的军需淮盐,但也撑不了太久。

  聂宇的准丈人都准备先垫资,用银子砸钱帮女婿把盐荒兜住,再去找徽商朋友牵线搭桥,彻底解决汉军的用盐问题。

  不过,现在却是不用了。

  ……

  天色渐黑。

  吃过了接风宴的陈兴怀,回到临时下榻的屋子。

  陈兴怀自袖口取出一方锦盒,这锦盒是那大将军妹夫交给他的,盖子一打开就看到里面装的居然是盐,还是精盐。

  因为太白太细了,没有掺杂半点异色,如同白雪一样纯净。

  陈兴怀微微点头:“看这盐的品相,确实够得上精品细盐了,就是不晓得滋味如何?”

  虽然宴会上饮过酒,但陈兴怀还是非常清醒,从行囊取出一双筷子,只夹了一点点,放入口中细品。

  “这滋味……居然没有苦味!?”

  陈兴怀浅尝了一口,顿时大为吃惊。

  此时的清朝虽已到了嘉庆元年,距离一鸦战争只有四十四年,妥妥处在了近代前夜,但在制盐技术上,依旧限制落后颇多。

  先说清朝的制盐工艺,基本可分为海盐、池盐、井盐和土盐四大类,但不论哪种制盐工艺,都因为材料技术上的瓶颈限制。虽然经过了洗涤和提纯,仍然会让食盐残留不少杂质,导致食用盐普遍存在苦涩味道。

  粗盐之所以粗,就在于它的苦味比精盐更明显,更难吃。

  可现在聂宇给陈兴怀的这盒精盐,不但品相精细洁白,还完全尝不出半点苦涩,称一句天下第一盐都不为过了。

  陈兴怀放下筷子,看着盒中的纯净白盐,眼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盐,而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了。

  陈兴怀兴奋道:“没有苦味,还如此洁白纯净,这么好的精品细盐。若盐价真能做到大将军所说,每斤20文,那别说是淮盐了,什么川盐、粤盐都不是这精品白盐的对手。”

  “不对,什么精品白盐,这是楚盐,这是我大汉军的楚盐!”

  陈兴怀也不是纯粹读死书的书呆子,要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快被提拔为辅政官,曾经在家时就有去看过陈家的淮盐行当。

  那些淮盐品质没那么好,还带着苦涩味道,卖的又贵,每斤五十文到六七十文不等,现在盐荒都能卖到一两百文的高价,还有继续攀高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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