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祖宗,从东汉开始创不朽世家 第569节
如今,就是这般。
眼睁睁看着在场之人皆是眉头紧锁,顾瑾沉默了片刻,终是再次拱了拱手开口道:“父亲,且不如便将此事交给儿吧!”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顾易同样也在看着这一幕。
眼看着那些再次议论起来还说什么应该稳重的长者们,他亦是不由得摇了摇头,再次通过通灵玉影响到了顾言的意识。
其实他倒是并不反对家族之人稳重。
毕竟一个家族之中有人鲁莽,那便要有稳重之人。
这两者可以相得益彰。
可如今眼看着已经要到了时代变局之时,竟然还想着稳重那便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随着他心念一动。
顾言似有所感,忽然抬手压下所有议论声,目光深深看向顾瑾,终于颔首:“好。”
他语气一顿,面容虽静,眼中却情绪翻涌。
他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我们都老了。”
“这天下大势终须看你们年轻人的。”
他环视在场诸位兄弟,最终将目光落回顾瑾等年轻子弟的脸上,沉声道:“此事,便交由你们吧。”
“谢父亲!”
顾瑾连朝着众人行礼。
随后,这才朝着堂外走去。
时间匆匆而过。
赵匡胤要赶赴巨鹿的消息自是不可能瞒的下来,各方人士相机而动,每一个都是居心叵测。
但赵匡胤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
宋境之中,他乃帝王。
至于巨鹿之内——
他相信顾氏。
其实就连顾易都对赵匡胤的这个举动有些震惊,在这种乱世之中他作为一国之君主竟然能做出如此之事,光凭着这种行为便已经超出旁人太多太多了。
而顾瑾也正面回应了赵匡胤的这次信任。
就在各方人士相继而动之后,巨鹿之中亦是开始有了动作。
这还是第一次。
顾氏将自己真正的实力亮了出来。
巨鹿城内的所有百姓皆是列阵,每一人都有着极为精良的战甲。
虽然顾瑾没有说出什么,但光凭着他的这个举动,便足以让天下人意识到这是顾氏的警告。
而赵匡胤,就在这种情况之下正式踏入了巨鹿。
巨鹿。
大雨倾盆。
巨鹿的河道修建这些年来始终都未曾中断过,一辆辆水车在湍急的河流旁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转,雨水顺着精修的石渠汇入主流。
非但没有泛滥成灾,反而被纳入这庞大的水利脉络,成为滋养土地的血液。
赵匡胤一路都在仔细的看着这些。
其实他并非是第一次前来巨鹿。
作为中层军官家族出身,赵匡胤幼时其实也来过顾氏书院,自是早已见到了顾氏的繁华,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生出许多的想法来。
但哪怕就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每一次前来巨鹿都有着全新的感悟。
尤其是这一次。
他更是不同以往。
他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君主,所想的就更要多了不少。
这就是盛世。
官民一心,围绕着整个顾氏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圣地。
“待天下一统,必使九州之地,皆若巨鹿!”
他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但却是表明了他自己的决心。
巨鹿城门。
顾瑾正撑着伞等在城口,眼看着被护卫包围的马车走来之时,他连忙撑伞迎了上去。
而赵匡胤也并未端着毫无任何的帝王架子。
直接让人停下马车,抢过侍卫手中的油纸伞便直接走了上来。
两人几乎共同行礼。
赵匡胤也早已收到了顾瑾送回的消息,称顾言患病,只能由他来接待自己。
而赵匡胤对此也没有任何的轻慢。
于是两伞并立,二人并肩,无声地融入了漫天雨幕中的巨鹿城。
顾瑾原想请赵匡胤登车而行,却被他婉拒:“我想走走,再看看巨鹿。”
他甚至都未自称为朕。
可见他对于顾氏的态度到底如何。
雨声淅沥,两人一路无话,既不刻意寒暄,也不急于切入正题,只安然沉浸于这座城池独有的宁和气氛之中。
赵匡胤与顾瑾并肩缓行,他的目光细致,掠过一景一物。
雨水将青石城墙冲刷得清亮如镜,坊巷间的行人步履从容。他们衣着虽简,却都披着一样式样特别的蓑衣,眉目间不见愁容,更无饥馑之忧。
赵匡胤不禁多看了几眼——这蓑衣与他平日所见大为不同。
顾瑾顺着他的目光,仿佛随口提起般自然解释道:“此乃我顾氏之巨闲暇时所研制。”
“与寻常蓑衣不同,我们在棕叶之内衬了一层油布,又掺入了琉球海商带来的一种细棉。”
他语气平和,如话家常:“轻便不少,既可御寒,也更挡雨。”
赵匡胤微微颔首。
旋即再次走了过去,没一会儿便听到了远处学舍书声琅琅,清朗悦耳,竟穿透淅沥雨声而来。
士子们执卷吟哦的身影在窗后隐约可见。
直至长街将尽,赵匡胤忽然驻足。
他的目光穿越雨丝,落向不远处一座石桥边——几个同样穿着小号蓑衣的孩童正蹲在水渠旁,信手放下一只只竹叶折成的小船,追着流水嬉笑奔跑。
渠水清澈,奔流欢畅。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过良家幼子敢于冒着倾盆大雨玩耍。
这在其他地方简直是不可能的是。
但凡是一场病,便足以直接毁掉一个家庭。
巨鹿之中能出现这个状况,都是因为蓑衣的改良包括这些年来持续发展的中医在起到作用。
顾瑾从始至终都未曾多说什么。
他就这样一路带着赵匡胤,在这大雨之下走过巨鹿的每一处。
甚至都去了最为核心的顾氏书院之中。
学院内的辩论正酣。
赵匡胤对此显露出浓厚的兴趣,甚至略过了那些被尊为诗仙、诗圣的佳作,径直将目光投向了这场思想的交锋。
堂中学子虽大多认得顾瑾,却无人因此拘束。
顾氏学院素来有条规矩——除尊师重道之外,不以身份论高下。
这一条,如今甚至已写入顾氏家规。
平常相见自然执礼甚恭,可一旦处于辩论之中,便只认道理、不看来处。
学子们引经据典,争论之声愈来愈响,几乎盖过窗外的雨声。
赵匡胤听得极为专注。
顾瑾静立其侧,心中微讶,不知这位以武功闻名的皇帝,究竟能听懂多少,却也不多言,只默默陪同。
“——《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日蚀星陨、洪水大旱,岂非上天垂象,以示惩劝?”
发言的是一位老儒。
与钻研经典多年的他们相比,年轻学子终究根基尚浅,也正因此,顾氏学院中的辩论从未止息。
而今日雨大,前来参与辩论的年轻人比往常更少,不过几个回合,已有数名年轻学子被驳得哑口无言。
那老儒面显得色,姿态渐高。
赵匡胤在不自觉间蹙起了眉头。
顾瑾察觉到了,会心一笑,正欲上前接过话头——
却没想到,赵匡胤忽然一声沉喝,震动满堂:“什么天命!什么上天垂象!”
他嗓音洪亮,中气十足,霎时间将所有目光都吸引过来。
连顾瑾也略带愕然地看向他。
众目睽睽之下,赵匡胤面色沉静如常。
不待那老儒出声质问,他已冷声再道:“自古至今,照你们所言,得天下者皆靠所谓天命?”
“尔等常言始皇残暴,可他扫平六国、定乱安民,是一句残暴可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