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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53节

  而且他有种预感,李宗仁是一定不会放过他这支装备精良的队伍的,绝对会往死里用。

  这不是他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是换做他是李宗仁也同样会这么做。

  哪个统帅会任由手底下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闲置的?没看到在电影里,奉命驻守台儿庄的31师在和日军血战数日后,师长池峰城一边咳嗽一边吐血,流着泪给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打电话请求撤出台儿庄,给31师留点种子,却遭到了孙连仲的训斥。

  “即使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你想撤就先拿头来见我,然后我拿我的头去见司令长官。”

  由此可见,台儿庄战斗之惨烈。

  此时的苏耀阳率领保安团来到了藤县以东五十多里处的一个小村庄休息,准备派人去侦查藤县的情况。

  在他看来,他既然奉命奉命驰援藤县,就有替王铭章师长和122师报仇的义务。

  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联系不上先头部队,这可把苏耀阳给急坏了。

  要知道,坦克连可是被他当成种子来培养,要是坦克连没了,想要再培养一批装甲兵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

  就在他急得跳脚的时候,报务员送来了一份电报。

  “团座……战区长官部电报。”

  苏耀阳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十万火急电

  南京保安团苏团长耀阳勋鉴:

  顷接前线急报,藤县已于昨日陷落敌手,我122师王铭章将军率部死守孤城,终因寡不敌众,全师殉国!王师长临难不屈,壮烈成仁,实为我辈军人楷模。

  现藤县既失,驰援已无意义。着尔接电后,立即停止前进,率全团火速撤回徐州待命!沿途务必加强警戒,严防日军追击。若遇敌情,可相机处置,但不得恋战,务求全师而返。

  值此国难当头,望兄以大局为重,保存实力,徐图再战。王师长之仇,他日必报!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十八日辰时

  看完李宗仁的电报,苏耀阳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李长官确实如传言中的那样忠厚,否则换做一个心胸稍微狭窄的人,恐怕早就迁怒到自己头上了。

  或许是心情好了,好事也接连而来。

  “团座……联系上了,我们和黄副团长他们联系上了。”这时候,通讯兵兴匆匆的跑来报告。

  苏耀阳一听大喜:“哦……黄副团长现在哪里?”

  “黄副团长说,他们现在藤县以西三十多公里外一个叫做沙屯村的地方。

  刚才之所以没开电台,是因为他们急着追赶三十三旅团的一支炮兵部队。

  经过一番短暂的战斗,共摧毁日军150口径重炮四门,75口径山炮十二门,消灭日军四百余人,缴获枪支弹药若干。”

  “好……好啊……”苏耀阳一拍大腿,“干得好,这下我看小鬼子会不会心疼。”

  别看日本的工业实力和钢铁产量远超中国,但受限于资源的贫瘠,日本陆军分到的资源并不多,对于他们来说,每一门火炮都弥足珍贵。

  现在一下子被摧毁了数十门火炮,对于三十三旅团甚至第十师团来说跟割肉没什么区别,至少在两三个月之内是没有办法得到补充的。

  “马上命令黄观涛,立即撤离战场防止三十三旅团狗急跳墙,和大部队在……在沙头镇会合……然后向徐州转进!

  对了,让黄观涛打扫战场的时候进行拍照,重点是把被摧毁的日军火炮和尸体拍下来,知道吗?”

  “明白!”

  濑谷启手中的电报纸簌簌抖动着,不远处藤县城墙上还飘着未散尽的硝烟。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尽管现在已经是正午,烈日普照,但他依然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阳光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钉在青石板路上,那影子竟也在微微发颤。

  “八嘎……”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像片枯叶般无力。

  远处传来战马不安的响鼻声,濑谷启这才发现自己的佩刀不知何时已出鞘半寸,刀鞘上的樱花纹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想起临行前师团长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武运长久”,现在那两个炮兵大队的炮兵们正在地狱里诅咒自己吧。

  “旅团长阁下!”

  参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濑谷启突然狠狠将电报揉成团,纸团砸在夯土墙上又弹回来,滚到他的皮靴边。他盯着那个纸团,恍惚看见师团长的将旗在眼前燃烧,火苗舔舐着“武运长久“的缎带。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恍惚中带着无尽仇恨的声音响起。

  “知道歼灭了炮兵大队的是哪支支那军队吗?”

  “根据幸存的官兵说,是一支叫南京保安团的部队干的,他们的指挥官叫苏耀阳。”

  “苏耀阳……”濑谷启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双目红得如同充血。

  这一刻,他发誓自己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命令第十联队马上集结,朝徐追击前进!”濑谷启一字一句的吼出了声。

  忽然有凉意落在后颈。

  他猛的抬头,看见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倾盘大雨倾泻而下,转眼便将车辙印泡成浑浊的泥浆。

  这场该死的大雨,竟连最后追击的机会都要浇灭了。

第96章 你不上我可就上了

  暖阳穿透薄雾,在泥泞的土路上烙下道道金痕。

  道奇卡车厚重的轮胎碾过未干透的辙印,溅起的泥浆在阳光下像碎金般闪烁。车厢里飘出的歌声裹着教堂诗歌班的庄重,却很快又被秦淮河畔的吴侬软语揉碎,仿佛一块半融的蜜糖黏在空气里。

  卡车在坑洼路面上不住震颤,坐在车厢里的宋眉后背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次颠簸传来的钝痛。她将身体更深地陷进棉被堆里,那些褪色的墨绿色的被面已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与汗腥气,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和宋眉同乘一车的是玉墨等十多名秦淮河畔出身的女孩,此刻玉墨的膝盖紧挨着她,隔着粗布军裤能感受到对方体温。

  这个曾闻名秦淮河的头牌,此刻如同一名洗尽铅华的女子,正用已经长了一层薄茧的手拿着一张毛巾擦拭着一支小巧的手枪。

  等到玉墨将手枪擦拭完毕后,珍惜的插到了枪套里,宋眉抬了抬头突然说了句:“值得么?”

  玉墨抬起头,一双杏眼看向了她。

  宋眉轻声道:“我是说,你们原本可以离开我们去到大后方,在成都、重庆过上安稳的日子,为什么偏要跟着我们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

  玉墨轻轻一笑,“没什么值不值的,只要我认为值就够了。”

  她轻叹了口气:“别看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吃穿不愁,随随便便唱支小曲就能让那些客人一掷千金,但说白了我们就是一群婊子而已。

  那些男人可以把我们捧上天,同样可以把我们踩在地上,我不想等到年老色衰后只能沦落到当个半掩门或是老鸨。”

  宋眉看着她的眼睛,轻笑道:“所以……”

  “所以我打算换个活法。”玉墨接着她的话说道:“这些日子我们跟着苏长官虽然忙前忙后,甚至随时都有可能送命,但只有这段日子,我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你知道吗?每当那些当兵的再也不是用那种看待婊子,而是如同看自家姐妹,又混杂了感激、尊重的目光看着我时,那种感觉比赚了一万大洋还要痛快。”

  “哈哈……”

  宋眉不禁哑然失笑起来,“我也没想到,你这双拿惯了琵琶和洞箫的手也能跟我一样拿起手术刀治病救人。”

  玉墨秀眉一扬:“你可别小看我,当年我也是上过学堂的人。”

  “这个我信。”宋眉点点头,别的不说,就凭这个女的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就足以说明她至少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会点医术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呢?”玉墨突然问了一句,俏脸上还带着几分玩味。

  “我……我什么我?”宋眉白了她一眼。

  “你和团座什么时候成亲啊?”

  “我……谁要跟他成亲啊,再说了……他不是有小露那小丫头伺候么?我凑上去算怎么回事?”

  宋眉兀自嘴硬,只是阳光透过车厢的篷布,在她瓷白的脸颊上投下斑驳光影,更衬得那抹红霞如三月桃花。她忽地咬住水润下唇,柳叶眉下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眼泛起涟漪,长睫如蝶翼般急促颤动,将心事暴露无遗。

  “好了,你就别犟了。”玉墨笑道:“论起对付男人,老娘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

  我跟你说啊,男人都是一群没耐心的玩意。

  如果他向你求婚的话你如果对他也有意思的话最好快点答应,否则一旦等他失去了耐心,他转头就会毫不犹豫的娶别的女人。”

  说到这里,玉墨的目光在宋眉身上停留了片刻。

  德式野战军服的硬朗线条本该遮掩身形,却偏偏被那傲人的曲线撑得紧绷,衣领处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在透过篷布照进来的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此时宋眉正低头整理袖口,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淡的阴影,挺翘的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未擦净的灰尘的痕迹。

  “要是你实在不愿意……”

  玉墨故意拖长了尾音,视线扫过对方被皮带勒出凹痕的腰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那我可就自己上了,说不定我也能过一把团座夫人的瘾呢。”

  “你敢!”宋眉一声娇喝,杏眼立马瞪了过去,只是看到玉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才发现自己上了对方的当。

  羞怒之下轻哼了一声,“我……我只是不忍让小露那小丫头伤心,所以才有些纠结而已,谁说我不愿意啦?”

  “呵呵……这有什么呀。”

  玉墨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自己也说了,小露只是个丫头而已。

  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要感到对不住小露,等你嫁过去后对她好点也就是了。

  再说了,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在窥探团座么,那些教堂的小丫头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对他没动过心思,尤其是那个叫孟书娟的小丫头,一有空就往他身边凑,你自己要是再不抓紧点,等哪天真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什么……书娟那丫头也……”宋眉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你不信?”

  看到宋眉一副狐疑的模样,玉墨不禁冷笑起来。

  “你应该知道,孟书娟那小丫头几个月前就是团座从日本人手里救下来的。

  她这个年纪的丫头,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平日里话本可没少看,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之类的故事不要看得太多,会这些东西实在太正常了。

  要我说啊,你既然有那个心思就赶紧下手。你当正室,让那两个小丫头当姨娘,那不是挺好的吗?”

  “你闭嘴!”宋眉闻言,俏脸登时涨得通红,一双杏眼圆睁。

  那玉墨却是丝毫不惧,反倒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戏谑之意。

  就在这时,车队却吱呀一声停了下来,刚刚还在咯咯笑的玉墨一个不察,脑袋撞到了一旁的扶手,疼得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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