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61节

　　爆炸声撕裂了空气，第一枚炸弹落在火一座火力点旁，这座刚修好的火力点瞬间化作齑粉，炸飞的机枪零件像扭曲的麻花般插进一旁的一面土墙上。

　　两名正在搬运弹药的士兵瞬间被气浪掀翻，整箱手榴弹在火光中接连炸响，将他的身影吞没在猩红的烟尘里。

　　“空袭……空袭……躲避飞机……”

　　阵地上到处是军官们呼喊的声音，士兵们也如同受惊的老鼠般钻进了防炮洞或掩体里，阵地上到处都是被炸飞的尸骸和武器零部件。

　　“艹他牢牢的小鬼子，有飞机了不起啊！”

　　一营阵地上，李高远望着肆无忌惮到处轰炸的轰炸机气得破口大骂。

　　“有飞机确实了不起啊。”

　　团指挥部观察哨里，苏耀阳看着在天空飞舞的日本战斗机，幽幽的叹了口气。

　　随后将精神沉浸到项链里，还是差一点呢，估摸着再兑现出一批物资后，精神力就能再涨上一截，届时就可以兑现重型火炮并解锁战斗机的选项了。

　　只是光有飞机也不行，飞行员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通讯员来报：“团座……李长官命令我们暂避锋芒停止进攻，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尤其是咱们的火炮，一定要保护好。”

　　“告诉李长官，就说我……嗯……炮营……不好……”苏耀阳刚点点头，随后脸色一变，立即扑到了桌上抓起电话。

　　“喂喂……是炮营吗？我是苏耀阳，我命令你们立即做好隐蔽。

　　防空营……立刻展开，准备防空……什么……刚转移过阵地？那也不行……”

　　“轰……”

　　就在苏耀阳说话的时候，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已经隐隐传到了他的耳中。

　　“不好，小鬼子已经发现他们了！”

　　他一把扔掉话筒冲出了关帝庙，跑到了一座土坡上举起望远镜朝着运河南岸眺望过去，只看到数架日机正上下翻飞，轮番朝着南岸的炮兵阵地进行俯冲轰炸。

　　此时运河南岸的上空骤然撕裂出六道黑色的痕迹，那是九七式重爆机引擎在开启最大功率时，那些燃烧不充分的航空煤油被当成尾气排出来时特有的模样。

　　炮兵阵地的地面在冲击波中簌簌震颤，无数弹片在空中四处飞舞。

　　防空阵地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当看到日机来袭的时候，防空营长魏大年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开炮的命令，只是相比起日机，他的命令下达得还是晚了些，当场就有一门M2A1型榴弹炮被炸得解了体，火炮周围的炮手也连同火炮一同被炸成了一团血雾。

　　“开炮……开炮……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还击！”

　　魏大年的怒吼撕裂了凝重的空气，防空营的十六门傅博思四零防空炮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炮声如雷，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炮口迸发的火光在天空中划出耀眼的轨迹。

　　一枚枚高爆弹在半空炸开，爆裂的火光映亮了阴沉的云层，碎片如雨般四溅。

　　密集的弹雨使得天空中到处都是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随风飘散，呛得人喉咙发烫。

　　突如其来的弹雨撕裂了云层，九七式重爆机飞行员的手在操纵杆上骤然绷紧。

　　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地面炮兵阵地突然喷吐的火舌，那些原本该像蝼蚁般任人宰割的黑点，此刻竟迸发出刺目的橘红色光芒。

　　“不好，支那人有高射炮！”

　　惊呼的话刚出口，机舱里就充斥着金属被撕裂的尖啸声，副驾驶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变成半声呜咽。

　　随后他立刻就感觉到机翼在颤抖，像被无形巨手攥住的蜻蜓。

　　他拼命的往后拉操纵杆，却看见左前方那架轰炸机突然炸开，那不是中弹的爆燃，而是整个机体在半空中解体，铝制蒙皮如同碎纸般四散飘落，油箱里的燃料泼洒成一片燃烧的瀑布。

　　热浪裹挟着碎片拍打在舷窗上，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不断钻入他的鼻孔，他不知道这股焦臭味是来自外部还是自己座舱里短路的电线。

　　短短几秒钟时间，仪表盘突然熄灭了三盏灯，高度表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仿佛在嘲笑他们刚才的傲慢……

　　地面的防空营阵地上，炮手们正疯狂的朝着天空射击。

　　“装弹！”炮长的嘶吼混着炮闩金属碰撞声，即便滚烫的弹壳擦过他耳廓也没有理会。

　　又一串炮弹撕裂空气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天空响起，一架九七式机腹突然迸出橘红火球，随后在空中解了体，化成一团大火球朝着地面坠落。

　　他抹了把糊住睫毛的汗水，却尝到了一股咸涩的味道。

　　炮管过热产生的扭曲蒸汽中，他看见一架被击中的敌机拖着黑烟栽进运河里。

　　连续两架重爆机被击落，日本人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彻底激怒了他们，很快原本在高空护航的四架中岛式战斗机从云层扑了下来，一道道弹雨如同犁地般在防空营的地面上划过。

　　“啊……”

　　一名装填手正弓着腰搬运弹药箱。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在沾满尘土的脸上犁出几道清晰的痕迹。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撕裂空气，他猛地抬头，瞳孔中倒映出俯冲而来的中岛式战机。

　　“咚咚咚……！”

　　7.7毫米子弹穿透军装的闷响格外刺耳。

　　中弹的右腿像被烙铁灼伤般剧痛，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

　　弹药箱脱手的瞬间，他徒劳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冰凉的泥土。沉重的弹药箱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装弹……赶紧装弹……”模糊中，他仿佛听见了炮长的怒吼声……

第111章 吃不了兜着走

　　“长官……五分钟前，日军出动了十架飞机对台儿庄展开轰炸，但在轰炸了一轮后，这些飞机突然掉头飞机运河南岸，对保安团的炮兵阵地突然袭击，现在双方正陷入苦战。”

　　一名参谋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指挥部对着李宗仁和孙连仲大声道。

　　“什么？”

　　李宗仁站了起来，和孙连仲对视了一眼，俩人齐声道：“有间谍！”

　　刚才炮击过后，炮营就在第一时间转移了阵地，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日机第一时间找到了，除了间谍他们想不出别的原因。

　　孙连仲一拍桌子怒道：“狗日的间谍，让老子知道是谁提供的消息，非得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还有军统、中统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连几个间谍都抓不住，老子养条狗都比他们有用！”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宗仁沉着脸道：“如今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炮营赶紧撤退，能保存多少是多少。”

　　“现在还撤的下来吗？”孙连仲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如今只能是听天由命，看看轰炸过后还剩下多少火炮了。”

　　李宗仁沉着脸没做声，孙连仲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无数将士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由于中国工业基础太过薄弱，根本没有生产战斗机的条件，只能完全依赖进口。

　　在七七事变之前，中国大约拥有三百架左右的战机，但由于零部件短缺、训练不足和机型老旧，实际具备战斗力的飞机只有两百架左右。

　　因此，虽然中国空军在抗战初期的空战中表现出色，但数量劣势明显。

　　从七七事变到徐州会战前，中国空军经历了淞沪会战（1937年8-11月）、南京保卫战（1937年12月）等战役，战机损失惨重。

　　至1938年初，原有战机仅有30-50架可用，这也导致中国的制空权全都落入日本人之手。

　　地面部队一旦被日机盯上，基本上很难逃脱，这也是为什么孙连仲会说出这般沮丧的话的原因。

　　沉默了半晌，李宗仁轻叹了口气：“原本我估计苏耀阳至少能在台儿庄抵挡至少十天，看来我还是太乐观了，低估了日本飞机的威胁。

　　仿鲁……你马上通知池峰城，原本定下的休整时间从十日改为三天，一旦南京保安团不行了，他们要第一时间顶上去。”

　　“好吧！”孙连仲黑着脸点点头，“我待会给就镇峨（池峰城）打电话，让他随时做好顶上去的准备。”

　　说完，他低声咒骂起来，“特娘的……这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撤下来，还没缓口气呢，又要准备去填坑了。”

　　就在李、孙二人为炮营担心的时候，关帝庙内的苏耀阳同样也骂娘。

　　李宗仁和孙连仲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他倒不是骂将炮营位置出卖给日本人的间谍。

　　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来说，抗战时期的间谍、二鬼子之类的汉奸简直不要太多，甚至多到麻木的地步，所以他骂的是自己还是不够重视防空力量的建设，要是多成立两个防空营，就不用惧怕日本人的飞机了。

　　同时他心里也在感慨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要是自己手上有一支空军力量，哪怕只有一个飞行中队，今天的战况也会截然不同了。

　　不过现在懊悔也没用，只能在这里被动的等待结果。

　　等待是最难熬的，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的心情也变得愈发的焦躁。

　　终于……电话铃声响起，他第一时间抓起电话：“我是苏耀阳，有话请讲。”

　　“团座……我是魏大年！”话筒里传来魏大年的声音。

　　“魏大年，炮营现在怎么样？损失大不大？日本人的飞机退走了没有？”

　　“日本人的飞机已经飞走了。”

　　魏大年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团座……刚才我们遭到了由六架九七式重爆机和四架九七式战斗机组成的机群的攻击。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激战，我们共击落敌轰炸机四架、战斗机两架，剩下的飞机全都逃走了！”

　　苏耀阳心中一喜，随后又问：“咱们的损失怎么样？”

　　“我们共损失了三门105火炮，一门重型迫击炮以及三门高射炮，人员伤亡了三十多人。”

　　“干得好！”

　　苏耀阳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其实刚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结果的准备，要是炮营全军覆没的话，他立马就让人在徐州重新组建一个炮营，哪怕去骗去抢，也要弄到足够多的炮手，反正如今的徐州城里别的不多，就是当兵的多。

　　几万大军里，总能找到几百个会打炮的吧？

　　不过预料中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到来，反倒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防空营居然击落了对方六架飞机，这可是不小的战果呢。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赶紧道：“你们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打扫战场，转移阵地，防止遭到日军的二次空袭。”

　　“明白！”

　　又嘱咐了魏大年几句后，苏耀阳一屁股坐在用炮弹箱垒起来的凳子上，拿过水壶喝了口水，等到心情恢复平静后，这才重新拿起电话。

　　“喂……帮我接战区长官部，请李长官接电话……”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矶谷廉介接到空军大败而归的消息后，先是不敢相信，随后气得面色铁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由六架重爆机和四架战斗机组成的机群去轰炸一个炮兵阵地，不但没能完成任务，反倒被对方的防空火力给打下了六架飞机，这是在开玩笑吗？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咱们居然损失了这么多飞机？”矶谷廉介怒斥道，“藤本虎是干什么吃的？”

　　此次为了能够拿下徐州，日本方面也算是下了血本，光是飞机就投入了一百七十多架。

　　这些飞机看起来像不少，但分散到各个战场上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现在一下就损失四架重爆机和两架战斗机，这对于资源本就匮乏的日本来说也足够他们心疼的。

　　藤本虎作为负责徐州会战期间负责空中支援和轰炸的指挥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这个第六飞行战队的指挥官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