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23节
黄道周立刻站起身来,满脸不赞同地说道:“我等见过徐晨,这是个意志坚定之人,他根本不会因为我们议和而改变他的想法。反而是我们不断向大同社求和,暴露我等虚弱不说,还影响军心士气。要是下面的士兵知道我们不断求和,他们会怎么看,还会有杀敌之心吗?不会的。所以议和之举,不但不能为朝廷争取时间,反而削弱我军战斗力,影响军心士气。某以为以后议事都不可有议和之举,违者严厉处罚。”
刘宗周也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没错,只有我们坚定战意,下面的士兵才能敢战。往后再有说议和的,皆是想要投降大同社之辈,我等共诛之。”
第315章 ,心思各异的资政与疲秦之策
黄道周和刘宗周的话让钱谦益勃然大怒,他本就有一肚子的火气,现在更是压不住了,直接怒怼道:“打仗是要钱要粮的,大同军现在还没打过来,朝廷就花了上千万两银子,如果你们真弄出一支精兵强将也就算了,结果20万乡勇打不过人家大同军的一个师,让你们行省出钱粮,你们却一个个左右而言他,你们这是想要让我们南直隶养你们的乡勇不成。”
不要看南京城下20万乡勇有没多大战斗力,但花费却不低,每个士兵要5两的军饷,这也是没办法,江南物价高,工钱高,一个伙计也要二两多工钱,士兵的军饷自然也高。
再加上火器各种武器装备的补充,打造战船,养水师,半年多时间,南京朝廷就花了上千万两银子,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南直隶士绅出的。
要其他行省出钱,他们却说什么,自己出乡勇保卫南直隶,他们都出了人了,这钱自然应该由南直隶出。
当然钱谦益如此愤怒,除了出了钱还有就是自己的仕途不畅,比声望,比资历,甚至比门生故吏,他在朝廷都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朝廷迁都金陵,这是他的地盘,内阁首辅怎么也应该是他。
但现实对他打击就是巨大的,江南士绅,哪怕是南直隶士绅也觉得钱谦益书生意气太重,不是一个当内阁首辅的好人选。
大家选内阁侯恂为首辅,侯恂最让大家看中的就是这是一个关键时刻敢下狠手,是一个不在意名声的狠人。同时侯恂上了大同社的必杀名单,大家不用担心他出卖江南。
这次大同军进攻中原,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真正抵抗的城池和将领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望风而降,或者是不战而降,抵抗之后再开城投降的吴襄等人都可以算是优等生了。
江南士绅担心选钱谦益当内阁首辅,大同军大兵压境的时候,钱谦益会转手出卖大家,侯恂大家就不担心了,大同军打过长江第一个要吊死的人就是他。
钱谦益首辅没有当上,次辅也被文震孟担任,最关键南直隶士绅认为文震孟是个好的领袖,能够保证南直隶的利益,钱谦益这个东林大佬直接被边缘化了,他在南明朝廷只得到礼部尚书的职位,诸事不顺让他的脾气极其火爆。
黄道周也怒道:“兵不强,我等练就是了,但你这样散布投降言论就是在霍乱军心。”
钱谦益怒道:“练兵说的好听,这半年多时间你们练出了什么东西,练出一群土匪流氓,现在金陵城外还算是太平世界吗?
而且我等还有时间,最多半年,大同军就要打过来了,你们哪个有把握在半年时间内练出一支和大同军一样强大的军队?”
刘宗周道:“谁说没有练出,几社练的五千乡勇就能做到令行禁止,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必能成为一支强军。”
钱谦益冷笑道:“且不说他们的战斗力能不能和大同军比,就这5000人马在几十万人大战当中能起什么作用,而且练兵不要花钱,朝廷养这些大军已经花费了上千万,再养半年又是上千万,这钱从哪里出,你们福建行省愿意出,还是湖广行省,又或者是你们蜀中出钱出粮!”
湖广资政张同敞马上道:“大同军还没打到金陵城,但他们的先锋却已经出现在襄阳外了,我们湖广的军事压力极大,这段时间大规模招兵买马,这才限制住了大同军,襄阳府是整个江南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襄阳不保则整个江南不保。”
蜀中资政秦明锦道:“我们蜀中要对抗大同军的第六师,已经非常艰难了,而且十几年来我蜀中一直处于战乱当中,蜀中是江南的上游,蜀中不保则江南不保,朝廷更应该出钱,出粮,出兵支援我们蜀中。”
后面广西资政道:“总不至于让我们出钱粮吧,朝廷如果有需求,钱粮没办法出,我们可以出几万狼兵,只要朝廷愿意养他们。”
一年能赚60两银子,在广西地主老财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保卫江南半壁江山是所有士绅共同的愿望,但具体到谁出钱出粮,那就分歧巨大了。
湖广,蜀中觉得自己处于前线,军事压力极大,需要钱财招兵买马,税收不愿意输送到金陵不说,他们还想得到朝廷的支援。
中南三行省自古以来就是穷地方,需要朝廷支援,其他相对富裕的江浙,福建,江西,广东行省也不愿意出钱粮。
大明的地域太广大了,各地对乱世的感受是不一样,对辽东的人来说,他们已经经历了十几年的战乱,对关中中原地区对百姓来说,他们也经历了好几年的战乱,但对江南来说,战乱却是从去年开始的。
在此之前,江南根本就没几个兵,军费开支也极低,但就这半年时间,地方组建乡勇,地方组建新军,军事开支急速提升的同时,江南各省的财政收入却在快速的降低,有枪有兵的士绅哪里还愿意上缴税负?
开支加大,收入减少,各个行省本就收支不平衡了,就更加不愿意把钱粮输送到金陵了。
侯恂道:“各位,军事之事暂且先放下,现在朝廷光养兵每年的开支就是2000万两银子,加上要维持朝廷的百官俸禄,皇室开支,打造武器装备等等,朝廷一年的开销是3000万两,我等商议一下各省上交税银的数量,没有税收,不要说等大同军打过长江,朝廷连今年都维持不下去。”
对侯恂来说,现在最急切的事情不是如何抵挡大同军,而是如何弄到钱粮,把朝廷给维持下去,这半年花的钱粮大部分都是直隶士绅提供或者借贷的,但现在这些士绅不愿意出钱粮。
本来如果花了这么多钱弄到了一支精兵强将,保护他们的土地和财产,大家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现实就是他们请来了一群土匪,大同军还没有收刮他们,这群乡勇反而先来搜刮他们了。
南直隶的士绅欢呼大明的都城终于又回到了金陵,但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他们的税负增加了五倍,这如何让他们接受,所以他们急切需要江南其他行省,来支持朝廷的开销,这才有了现在这场资政会议。
但一说到各省的税收比例,这些资政们吵的更加激烈,大同军兵锋直指江,谁都知道这笔钱少不了,但谁又都想自己家乡少承担一点,其他行省多承担一点,利益相关,大家就吵的更加激烈,几十位资政几乎要打了起来。
高登冷眼旁观看着资政会议上的这一切,他在关中已经经历过这种场景了,现在他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有点觉得好笑。
他唯一就有一丝好奇,已经有关中,中原士绅的教训了,江南的士绅会不会吸取这个教训,是主动拿出钱粮来支持朝廷对抗大同社,还是和关中,中原的士绅一样,哪怕被大同市吊死,也不愿意多交一点税。
看现在这场景,高登觉得这些人哪怕是死也不会悔改,只要被大同军吊死的概率更大。
而像张溥,张彩这些学社魁首,江南名士对眼前的这一幕却极其失望,大同军的兵锋直指江南,朝廷的重臣不想着如何对抗大同军,反而为了区区的钱财争论不休,一点没有保护大明,维护名教的动作。
就在所有人都在争吵的张溥忽然高声道:“各位资政,某很失望,这资政会议本应该是群贤毕集,众正盈朝的场所,大家应该做的事情是,谴责大同社对圣人家族的迫害,对儒家学问的曲解,对三纲五常儒家伦理道德的摧毁,应该组建精兵强将,反攻江北,恢复天下的秩序。”
“而诸公不想着家国大义,不想着圣人的传承,却还在为这些琐碎银两争论不休,现在我等留着银钱有什么用,等着大同军打过来,抄了我等的家,灭了我等的族,再来嘲讽我的目光短浅,蠢笨如猪。”
“诸公应该讨论的事情是如何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如何打过江北,恢复北方的秩序。”
李信审判圣人家族的事情已经传到江南了,这在江南仕林当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对很多读书人,尤其是那些上年纪的读书人来说,大同社的这一举动,不亚于绝了儒家的根基,自然也遭受了猛烈的批判,对于南明朝廷来说这不亚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大同社内部也有很多读书人,只要这些人对大同社起了不满,就能引起他们的内乱。
所以这段时间江南各大学社报刊都在批判大同社虐待圣人后裔之事。
当然大家口头受批判大同社虐待圣人家族可以,但真让他们带兵打过长江,跑到山东省去解救圣人家族,江南大族还没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半壁江山。
这些资政听完张溥的话,脸色难看起来,好话谁不会说,但出真出钱的是他们,但偏偏这话他们不能说出口,就像张溥说的,大同社都要打过江南了,他们还在为银钱的事情争论不休,怎么看上去都和大同报上宣传的那些关中,中原士绅一样。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沉默下来,大家都不开口争论了,担心成为张溥名声的踏脚石。
侯恂只能宣布休会,择日再开朝会。
就在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一个士兵找到高登,带高登来到一个宫殿当中,里面有南明首辅侯恂,次辅文震孟,总官兵祖大寿,神机营提督李轩等人。
李轩看着高登笑着介绍道:“这是我重民社三大首领之一,高登高凌云。”
“李轩,你想害死我。”高登暗骂了一句。
但还是行礼道:“高登见过侯首辅,文次辅,各位将军。”
侯恂道:“凌云无需客气。”
而后他让一个侍从给高登搬了一个椅子,让他坐下开口道:“此次老夫找凌云过来,主要就是因为你们重名社和大同社是同时建立的,又是同乡,你们对大同社可谓是知根知底,老夫想请凌云帮助朝廷找到对付大同社的方法。”
高登马上拒绝道:“首辅高看某了,我们重民社和大同社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某和徐晨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开玩笑,让他找到对付大同社的方法,这怎么可能,如果真能办得到,他也不可能躲在江南来。
面对高登的拒绝侯恂却面色和蔼道:“但凌云你对大同社的了解肯定在老夫等人之上,把你了解大同社的情况说出来,说不定对朝廷有益。”
高登继续拒绝道:“朝廷有锦衣卫侦察情报,某知道的,想必各位阁老和将军都知道了,某就不献丑了。”
文震孟皱眉头道:“难道凌云还在怪罪我等当初和贺函的争斗,所以不愿意出力。”
“当初的是是非非,本官不愿意多谈,但贺函却是一直忠于天子,你愿意看到朝廷就这样被大同社击败,让天子再次被抓,和先帝一起被大同社关押。”
李轩着急道:“凌云你即便是看在天子的份上,也帮忙出个主意吧。”
高登看了四周的人一圈,有期待的看着他的,也有玩味看着他的,他真什么都不说,只怕很难走的出皇宫。
高登无奈道:“就某了解大同社的情况来,徐晨不把北方的秩序理顺,他是不会马上进攻江南的,朝廷应当有一两年的时间。
但如果朝廷想要更多的时间练兵练将,或许可以派一些水利大臣去北方,学习当年战国时期韩国用郑国渠疲秦之策。”
在场的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韩国疲秦之策他们自然也知道。
侯恂皱眉头道:“面对统一天下的大好时机,徐晨会放弃?”
高登道:“当年大同社起事,他没有选择进攻更加肥沃的关中,而是选择攻打遍布堡垒的榆林镇,而后闪击进攻河套地区,就是因为河套可以开拓出上千万亩的良田,能够赈济关中的百姓,现在在大同社的开拓下,河套地区已经有上千万亩良田,每年可以向关中输入几百万石的粮食,只要北方的百姓还有饿死的危机,徐晨不会马上出兵江南的。”
“如果有个水利设施能够大幅度的提升北方的粮食产能,解决北方连年干旱造成的粮食危机,徐晨肯定会先修水利设施,再想办法进攻江南。”
第316章 ,破产的韦富与找不到“郑国”
高登在献策之后,便立刻向众人告辞。此次侯恂也没有过多挽留,或许是知晓高登心意已决,李轩见状,便出来送高登。
两人走在皇宫的回廊上,李轩轻声说道:“凌云,这次侯首辅对你有好印象,以后定会让你成为参谋,到时候你也可以在朝廷为官,施展你的才华。”
高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没好气地说道:“我谢谢你,但你不要再提我的名字,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我父母妻儿就是死在这些士绅手中,我不相信他们,也不会为他们效力。”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那些惨痛的回忆如同噩梦一般,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李轩看着高登,眼中满是同情,劝说道:“凌云,你终究还是要走出来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你有才华,应该为国家出一份力。”
高登停下脚步,看着李轩,认真地说道:“还是你自己小心点吧,朝廷当中都是老狐狸,景明他们都是被他们暗害的,你自己当心被他们谋害了。”
李轩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高登看着眼前这个当初的同伴,想到自己活着的朋友已经不多了,心中一阵感慨。他靠近李轩小声说道:“从今天资政会看,江南的士绅还是一盘散沙,和当年的关中士绅没有一丝区别,而大同军却已经占据了整个北方,以大同军的动员力和组织力,下一次将来面对的可能就是几十上百万的大同军。他们大概率是打不过大同军的,你也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李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初先帝亲手把陛下交给我手中,我如果出卖天子还能算人吗?”
高登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自己把握吧,但我是不会为朱家卖命的,再有这种事情不要叫我,要不然我只能去江北了。”说完之后,高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
李轩看着高登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只能长长的叹口气。他知道高登心中的痛苦,也理解他的选择,但他自己却无法放弃朝廷。
大同八年(公元 1632年)4月 27日,金陵城的天空阴沉沉的,突然,大地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全城的百姓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人们惊慌失措地从家中跑出来,街道上顿时乱成一团。
“地龙翻身了。”4周的百姓惊恐尖叫,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场景,逃出来的百姓不知所措,更不敢回自己的屋子。而地痞流氓则趁火打劫,更加剧了经营层的混乱。这场混乱一直到白天结束。好在这场地震不算太重,只倒了一些茅草房,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但这场地震对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南明朝廷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民间到处都在流传着是不是当今天子失德,才引起了老天的震怒,爆发了这场地震。
朱元璋当初用“天人感应”来说服百姓,让天下人认为朱家就是上天之子,让百姓认为天下就应该归朱家所有。
但当天下发生不可解释的事情时,百姓自然也会认为是老天要处罚朱家。
南明朝廷高度重视这场地震带来的影响。内阁首辅侯恂立刻派兵进入金陵,驻扎在各个市坊,防止有乱民趁火打劫。
锦衣卫更是遍布整个金陵城,他们如同幽灵一般,监视着每一个人的言行。任何人敢议论地震,说老天处罚天子失德等言语,通通都会被抓起来。
一时间,金陵城的政治气氛变得异常压抑。人们在街上相遇,也只是匆匆一瞥,不敢多说一句话。这场地震激化了金陵内部的矛盾,让金陵政治气氛变得越加严肃,刚刚建立的南明朝廷,像是就要在这场风雨当中散架。
大同八年(公元 1632年)5月 2日。
夜幕缓缓降临,金陵城被一层灰暗的色调所笼罩。高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走进自家的小院。
随着金陵城政治气氛愈发紧张,他苦心经营的重民报也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小舟,日渐萧条,因为监管的太严,越来越多的书被锦衣卫封禁,西游记,水浒传这些脍炙人口的小说,一个因为教让造反,一个因为非议朝廷被禁止,大量的书籍被焚烧,印刷店铺被强制关停,江南的印刷业直接遭受重创,变得日渐萧条。
重民报的印书业务越来越少,报馆的收入锐减,早已处于入不敷出的艰难状态。看着这破败的景象,江南越发紧张的政治态势,他越发想念家乡,想着是不是应该回乡。
高登走进院子,身心俱疲的他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刚躺下来休息没多久。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将他从恍惚中惊醒。他皱着眉头,起身打开房门,却看见韦富带着几个人,背着一个受伤的青年站在门口。
韦富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我堂弟,麻烦你照顾他几天。”说完,他便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只留下满脸莫名其妙的高登。
高登看着眼前受伤的青年,他身上的刀伤触目惊心。高登本不想惹上这麻烦事,但环顾四周韦富他们早跑的没人影。想到在这金陵城,自己也没几个熟悉的人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把韦富的堂弟搬到了自己的卧室。
翌日,韦富的堂弟终于清醒过来。经过一番询问,高登才知道这段时间韦富过得十分艰难。
自南明朝廷正式组建后,发布的第一个政令便是加税。可如今金陵的局势复杂,那些大族士绅、勋贵是南明朝廷的支柱,朝廷全靠他们撑着才不至于散架,自然不敢对这些“国之支柱”加税。
而普通百姓穷困潦倒,早已没有油水可榨,即便再怎么压榨,也收不上多少税。
于是,朝廷把目光盯上了韦富这样的中小作坊主、中小地主和自耕农。不仅对他们加了十几倍的税,还在金陵四周设立关卡,肆意征收税负。韦富即便把工人当奴隶一样驱使,也难以赚到钱,反而把前两年赚的钱全部贴了进去,那些自耕农更是纷纷破产,无奈卖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