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6节
本来这个木工活徐晨是打算雇个木匠来做的,但贺老六认为这个机器是自己家赚钱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于是他自告奋勇,说自己来打造纺纱车,虽然徐晨不把他当奴隶看,但贺老六已经把自己看成是徐家的家丁,开始自觉维护徐晨的利益。
“我在军中打造过营房,武钢车等器械,平日里也打家具,这个纺纱车虽然复杂,但东家你图纸画的清楚,打造起来没难度。”
徐晨笑道:“没想到你除了会打仗种地,还会木匠活。”
贺老六道:“这算什么,打铁,石匠,营造这些都是军中必备的技能,俺都会。”
徐晨惊讶道:“你懂这么多手艺,怎么会沦落成为一个流民?”
贺老六摇头道:“会手艺有什么用,王百户找俺们做事从来不给钱,他的房子俺们造的,家具是俺们打的,但连碗饭都不肯给我们吃,千户,指挥使也不是什么好人,俺们给他们做事待遇连牛马都不如,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没有军饷,军户都变成奴隶了,这些士兵望风而逃,真算是对得起大明。
徐晨拍了拍贺老六的肩膀道:“这是王百户他们缺教训,这个仇你先记住,等过几年我会让那个王百户把欠你们的全部偿还。”
而小五和秀娘两人围着一个大木通,先倒清水,而后倒入充满膻味的羊毛,最后加入草木灰,不断清洗买来的羊毛,用草木灰当中的碱性物质除油脂和杂质,秀娘负责搅拌,小五则负责倒了脏了的水,在这一遍遍的清洗当中,这些羊毛也变得越来越白洁。
米脂县靠近大漠,加上本地的百姓也有养羊的传统,当地的羊毛不但数量多,而且价格也不高,一斤羊毛只要三文钱,也就一个菜包的价格,而且购买一百斤还能再送十斤,卖羊毛的商贾甚至表示,他们如果要的数量巨大,价格还可以商量。
米脂县的羊毛多用于制作毛毡、地毯等军需品,但这两年大明军事重心都在辽东一带,宁夏卫这里的士兵欠饷都两年了,羊毛制品自然也开始滞销了,这些商贾也想要开发新的客户,而徐晨也向羊毛商表示,这只是初步的,后续还会有更大的需求。
羊毛被清洗晾晒干之后,徐晨则用手摇动一个铁梳把羊毛纤维理顺形成蓬松毛条。
“俺们这么做有用吗?毛毡毛毯俺倒是见过,但味道太重,价格也太贵,我大明百姓更喜欢穿羊皮袄子和棉衣,老爷们更加喜欢穿裘衣。”小五抱怨道,他本想要当徐晨的书童,却没有想到被徐晨当工匠来用了。
“羊绒布听过吗?在唐代,一寸羊绒一寸金的说法,我们的羊毛布就是羊绒的低配版。”
徐晨内心也有些烦躁,他们4个人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徐晨的任务就是要把梳毛器给改好。
看上去简单的纺织工艺,但实践起来一点也不容易,徐晨几乎是对着自己脑海当中的视频来做,但依旧有很多地方出错了,很多视频就是一闪而过,他只能遇到问题,再想办法解决问题,光这个铁梳他就改进了好几次,想要把羊毛变成毛线,比徐晨预计的要复杂很多。
纺羊毛的机械要他们自己打造,不是有一个纺纱机就足够的,他们几乎要弄出一条从羊毛到纱线的生产流程出来,要是徐晨没有外挂,光这一步就可以卡死开纺织厂的想法。反而是有羊毛纱线之后,织布倒是简单了,用大明原本有的织布机就可以了。
徐晨暗道:“视频看少了,穿越区的up主还没有上传羊毛纺纱线的视频。”
互联网时代什么up主都有,徐晨就看过一个介绍穿越了,从无到有建立一套工业体系的up主,叫什么穿越必备指南,徐晨的大蒜素就是从这里学来的,上面还有如何制作蒸汽机,火药,青霉素,土水泥等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弄出一团蓬松蓬松的毛条,颜色还有点灰白,看上去不讨喜,不过对徐晨来说却算是一件合格的产品,先解决有无问题,以后再想办法漂白一些。“绣娘,你懂纺纱线吗?”
珍妮纺纱车还没有弄出来,徐晨为了实验,购买了一台当地的纺纱车。
秀娘点头道:“俺纺过。”
绣娘接过徐晨手中的毛条,把毛条念成纱线缠绕在木锭上,另一只手摇动纱车,很快一条细小的毛线就出来了。
徐晨松口气道:“终于成功了。”
虽然这条毛线不均匀,但好歹是零的突破,后面就是改进工艺了。
徐晨是互联网时代的人,动嘴能力多过动手动手能力,这次的实验让徐晨明白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一个简单的毛纺业都有这多的技术难题,一个庞大的工业体系遇到的问题,徐晨简直不敢想象。
翌日,贺老六把纺纱车也给打造好了,徐晨他们把招准备好的毛条一个个挂在锭子上,贺老六再一拉毛条瞬间变得稀疏起来,小五摇动手柄,20个锭子同时转动起来,一条条纱线就这样被纺出来。
“动了,动了,先生这个纺纱车太厉害了,居然可以同时放20条纱线,您真是诸葛在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五钦佩道。
“让俺自己来。”贺老六也充满笑意,羊毛不值钱,但纱线就值钱了,一斤棉花纱线值60-70文,羊毛纱线,价格即便比低,但赚的也比棉纱线要多。
徐晨也露出笑脸,虽然纱线还不均匀,但它效率快,即便是现在的品质还不高,但用来做毛线却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也可以纺织成毛毯,只要价格足够低,就不用担心销量。
而在这个时候在书店的东叔听到动静来到后院,但见纺车飞转,毛条顷刻成纱,不禁拊掌惊呼:“奇哉!尔等竟真以胡羊毳绒纺就机杼!“
忽屈指掐算,衣袂微颤:“今岁棉贵如珠,斤值三十文尚难求购,而塞外羊毛斤不过三文——十仅取一!“言罢持纱对日审度,目露精光:“若织之为呢,纵使尺价廉于棉布半之。“
今天无语死了,上传签约的资料,结果身份证过期,找半天都没有找到新的身份证,最后发现是自己家的小宝,把身份证塞进铁的存钱罐当中,最后还是把存钱罐撬开了,才找到,这一天都过的极其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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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缅怀东林六君子的诗会
天启5年(1625),七月五日,米脂县,飘香院。
明末时期虽然底层的百姓贫苦,大明朝廷的财政更是没充裕过,但大明上层的藩王贵族,地方士绅,尤其是江南士绅得到大航海时代的全部红利,富甲天下。
这些富裕的商贾,用自己手中财富办私学,支持自己的子弟读书入仕,江南文风大盛。
同时这些富商家族为了让自己家族子弟扬名,也为了干预朝廷的政策,为自己家族谋利,他们也热意出钱举办各色文会、诗会、酒会、茶会,一起吟诗作赋、评点朝政。
当财富超出了他们掌控的范围,挥霍财富就成为了他们弥补内心空虚的唯一办法,东方是各种文会,诗会,茶会。
西班牙则是无穷无尽的贵族宴会,西班牙和大明朝是大航海时代开端最大的受益者,但也因为他们不会掌握大航海时代的红利,两大帝国也快速衰落。
米脂县虽然不如江南有钱,但办各种文会、诗会、酒会、茶会风潮却也是传过来了。
当徐晨再次带着小五来到飘香院的时候,飘香院已经大变样子了,里面的军官,商贾之流的嫖客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长衫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少量穿着华丽服饰,大部分穿着整齐,还有一部分穿着补丁的长衫,但他们即便是被挤在最边缘,也要加入这场诗会。
徐晨看到这幕不由得一笑,连读书人都这么阶级分明,穷秀才,富举人,穿着补丁是童生,这很封建,很大明。
除此之外,妓子们也穿上了读书人的长衫,她们穿梭在诗会的举人和秀才之间,更加为诗会添加了几分秀色,好一片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场景。
徐晨本想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吃一顿,而后看这些明朝读书人的表演,找几个同伴,但一个人打破了徐晨的计划。
“先生终于来了。”刘永一把抓住徐晨的手,而后对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写出了《英雄记》的搬运工先生。”
“原来是搬运工先生,晚生许佑见过先生。”四周的读书人顿时向着徐晨围过来,这大半年来《英雄记》红遍整个北方,连带着连《三国演义》的戏曲,说书先生的生意都好了很多,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尤其是对北方士林来说,能凭借自己本事闯出来的名士已经很少了,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结构,在天灾和南方的虹吸效应之下,北方的经济已然衰败,大明经济中心转移到南方,名士也多出自南方。
到了大明末期,名士也形成了一条产业链了,只要有金主热意出钱,举办各色文会、诗会、酒会、茶会,一起吟诗作赋、评点朝政,大家吹吹捧捧就成为了名士,像徐晨这样靠自己闯出来的,反而是非常少了。
徐晨也只能和他们虚伪的寒暄了,这其中有一个清秀的读书人拿着一本《英雄记武侯传》带着崇拜的眼光道:“晚生桑文,先生的《英雄记武侯传》通读了三遍,但还是有不懂之处,想要请教先生。”
徐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所谓的读书人,估计是飘香院的头牌,这男装穿的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很有后世的偶像剧风采了。
不过相貌也是他来这个世界最出彩的了,很有后世大明星的范,在后世徐晨虽然看多了明星,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真没有,他还真有一分悸动。
而四周的读书人则一脸羡慕的看着徐晨,佳人在旁,红袖添香,不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最期待的事情。
“先生可不能辜负佳人期许。”刘永调笑道。
但徐晨看着桑文,想到的却是高老师和那《万历十五年》的故事。
红粉骷髅想要乱我道心!
“某住在米脂书铺,你真有不懂之处,可以去书铺找我。”
“嗯!”一个声音传来,围在徐晨身边的读书人都拱手行礼道:“拜见,王学正。”
王学正看着徐晨道:“汝就是搬运工?”
徐晨淡然道:“正是在下?”
“《英雄记》不过是拾人牙慧文章,汝以历代使官的记录,以浅薄之言书写,汝能成名真是人心不古。”
而后他严厉的看向四周的读书人道:“尔等当多习八股正道,少追捧话本小说之辈。”
这眼神连徐晨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班主任也穿越了。
刚刚围着徐晨的读书人都四散逃离,只留下了刘永了。
等王学正走后,刘永小声道:“学正就是这样古板之人,不是刻意针对先生。”
徐晨满不在意的摇摇头了,王学正这样一弄倒是帮他忙了。
没多久这场诗会的主角出现了刘南卿登场,他是天启二年考上的举人,在整个米脂县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了。
徐晨小声问道:“刘姓是米脂大姓,这位刘举人是你的族兄?”
刘永羡慕道:“人家是主脉,我只是旁支,平时也说不上话。”
只见刘南卿朝下拱手道:“万历三十二年,泾阳先生倡修东林书院、允成先生,攀龙先生等东林八君子聚众论德,标榜气节,讽议朝政,指斥时弊。各地学者士子闻风响应,朝廷官员遥相应和,天下为之侧目,天启元年,东林贤者掌位,朝廷众正盈朝,本是君子大有作为之时。
却未想到阉竖魏忠贤坐大,罗织罪名,屡兴大狱,肆意捕杀东林六君子。当日残暴的景象,某在京师历历在目,阉党残暴天下,天下噤声,君子扼腕,某办这场私会是缅怀东林六君子。”
刘南卿的话引起在场所有读书人的共鸣,现场也充满了悲伤的气氛,他们虽然还不是官员,但却已经可以站在官员的视角看问题了,阉党一直都是他们读书人的死敌,不少人甚至东林六君子悲泣。
刘永不屑道:“哭哭哭,哭能哭死魏忠贤。”
四周秀才怒视刘永,这种不合群的家伙太讨厌了。
刘永却继续说道:“只有进谏天子,让天子知道魏忠贤的真面目,让魏忠贤这个阉贼千刀万剐,报东林六君子之仇,这才是君子所为,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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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岌岌可危的大明
徐晨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了,魏忠贤就是天启皇帝推出来给东林党打擂台的,甚至打击东林党就是天启皇帝的授意。
接下来的诗会就有点无聊了,现场都是对魏忠贤的口诛笔伐之言,还有人想劝说天子迷途之返,亲贤臣,远小人,好像天子按照他们的话做了,就能改善大明此时的局面,盛世就会到来,政键的水平很初级,很天真,农村老大爷的政键的水平都比他们高。
这些人并没有深入了解阉党和东林党争斗的本质,连商讨对付魏忠贤的办法都没有,这场诗会的目的好像是为了满足自己情绪的宣泄,同时表现出自己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品格,连东厂大太监都是说骂就骂。
徐晨听的直摇头,眼前的读书人让他想到了那些开屏的孔雀,明朝读书人的质量差到这种程度,难怪最后被满清夺了天下。
桑文发现现场就徐晨没有发言,甚至对其他学子发言更是有鄙视,好奇问道:“先生有不同看法?”
刘勇也跟着说道:“对,先生您还没有发表看法。”
徐晨摆手道:“先贤有言,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某在米脂乡下,对京师之事不甚了解,不便发言,免得说错,徒为人笑。”
徐晨的话让众人都不满意,这不说他们是妄语之辈,一个秀才不满冷哼道:“先生不是怕了阉贼,才不敢发言。”
“奸臣当道,贤臣被害,国家如此衰败。我辈士人当奋力抗争,先生难道就没有想法吗?”
徐晨本不想发言的,但又想一想,想要找同伴总要让别人了解自己的政治主张,有一批追随者才好筛选同伴。于是说道:“东林党和阉党的争斗某不是很清楚,但各位说东林六君子都是贤者。
天启元年,天子是吏部尚书周嘉谟等及御史左光斗保护登基,也就是说在天启元年到天启五年间,朝廷掌权的都是东林君子,但这些东林君子又做了什么利国利民之事,是对外打赢了战争,保卫了国家,是对内兴修的水利,赈济的灾民了,还是让国库充盈,天下太平了?说东林君子是贤臣,天启元年众正盈朝,难道这5年来天下是太平盛世?”
“呃!”刘永眉头紧皱,他忽然发现自己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东林六君子在这五年做了什么利国利民之事?
“天启元年,三月乙卯,努尔哈赤兵取沈阳,总兵官尤世功、贺世贤战死。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帅,诸将援辽,战于浑河,皆败没。壬戌,金兵取辽阳,经略袁应泰等死之。
辛酉,陕西都指挥陈愚直以固原兵入援,溃于临洺。未几,宁夏援辽兵溃于三河。
九月壬寅,葬贞皇帝于庆陵。乙卯,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反,杀巡抚徐可求。”
徐晨把天启元年到五年发生的重大的军事事件和灾害都说了一遍。
刘永他们才骇然发现,这五年时间大明对外战争屡战屡败,对内水,旱,蝗,地震等天灾不断。
平时他们不了解绥德之外的事情,只感觉这几年旱灾频繁了一些,却没想到整个大明天灾人祸居然如此频繁,大明局势居然变得如此岌岌可危,说是王朝末日也不为过。
天启五年还可以说魏忠贤是祸国殃民,天人感应,所以老天降下这些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