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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375节

  那可是能在运河、海上上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一张就值上千两银子,还常常有价无市。

  皇商资格,更是这些商贾梦寐以求的东西。

  五张船引加上皇商资格,足够让任何商人疯魔。

  他死死盯着胡雪,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破绽:“我凭什么信你?”

  胡雪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铜牌,对着阳光举了举。

  李延庚的目光刚扫过去,呼吸就是一滞。

  那是块铜制的腰牌,正面刻着“锦衣卫总旗”五个字,背面是朵栩栩如生的葵花,边缘还带着淡淡的磨损,绝不是仿造的假货。

  可他依旧没松口,指尖在鱼竿上轻轻摩挲:“谁知道这腰牌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前几日还听说,有个锦衣卫密探在兴京被砍了头。”

  “李公子果然谨慎。”

  胡雪将腰牌揣回怀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信与不信,全在你。但我得告诉你,三日内,我要赫图阿拉的城防图,外城的九门守军布防,内城的垛口数量,还有烟囱山的瞭望台位置,越细越好。”

  “城防图?”

  李延庚猛地抬头,眼里的迷惑更甚。

  “你要这个做什么?”

  胡雪往前走了两步,河水没过他的靴底,他却浑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李延庚,目光像两把刀子:

  “这个时候,我倒是要问你了:我凭什么信你?你父亲是建奴的额驸,你是赫图阿拉的质子,凭什么让我把身家性命赌在你身上?”

  河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芦苇沙沙作响。

  李延庚握着鱼竿,望着对岸那个陌生的商人,忽然明白了。

  这不仅是试探,更是一场赌博。

  胡雪赌他没有忘记汉人的身份,赌他还藏着反金归明的心思,而他,也在赌这个突然出现的锦衣卫,不是建奴设下的陷阱。

  李延庚思索良久,终于缓缓坐下。

  他将鱼竿重新甩进水里,声音在风声里显得有些飘忽:“三日后的这个时候,我在此处等你。”

  胡雪笑了,弯腰提起自己的鱼竿:“好。”

  说罢,转身对着小厮挥了挥手,两人慢悠悠地往河岸深处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芦苇丛里。

  李延庚望着水面上的浮漂,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锦衣卫要赫图阿拉的布防图干什么?

  难道

  明军要打赫图阿拉不成?

第294章 佯欢实探,图献明军

  对李延庚而言,摸清赫图阿拉的城防布防,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容易。

  他是“额驸”李永芳的长子,这重身份像一把双刃剑,既让他背负着“汉奸之子”的骂名,却也给了他旁人难以企及的便利。

  每次出入外城九门,守城的八旗兵看到他腰间那枚刻着“李”字的腰牌,只会躬身行礼,从不敢多问一句。

  便是内城那三座扼守要道的城门,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卫兵见了他也得放行。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小额驸是能自由出入台吉府的人物。

  并且,作为李永芳的长子,他有资格参与赫图阿拉的贵族宴会。

  那些镶着金边的请柬,总会准时送到额驸府,邀请他去赴宴。

  与其说是看重他,不如说是后金贵族想借此炫耀对汉人的“恩宠”,可这恰恰成了李延庚刺探情报的绝佳机会。

  不过他知道,光靠自己这层身份还不够。

  要想接触到真正掌握城防的守将,还得借一层“东风”。

  这阵东风,就是自己的继母。

  因此。

  到了翌日清晨,他亲自前去正院。

  正院住着李永芳的正妻,阿巴泰的女儿,那个比他仅大三岁的女人。

  李延庚素来不愿见她,每次想起这个顶着“母亲”名分的建州贵女,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的父兄,手上沾满了汉人的血。

  可如今,他不得不低头。

  “大阿哥,今日怎来拜见了?”

  那女人正坐在廊下翻着满文账簿,见他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她穿着一身绣着海东青的旗装,腕上戴着东珠手镯,举手投足间都是格格的傲气。

  李延庚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躬身行了个半礼:“有劳额娘费心,儿子近日在府中闷得慌,想出去走动走动,只是……”

  他故意顿了顿,露出几分迟疑。

  “之前孩儿去参加宴会,总觉得那些台吉们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怕是没把我当自家人。”

  阿巴泰之女放下账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是抚顺额驸的儿子,自然是自家人。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父亲受大汗重用罢了。”

  她虽年轻,却深谙后金朝局,知道李永芳虽是汉军旗,却握着兵权,是无兵权的台吉们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

  “可儿子总觉得不踏实。”

  李延庚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若是能得额娘帮衬着,在各位台吉跟前说句好话,儿子心里也能安稳些。”

  见到一直和自己闹矛盾的的李延庚愿意低头,阿巴泰之女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她虽为正妻,可在这赫图阿拉,终究是外人,若能让继子依附于自己,也能在李永芳面前多些分量。

  更何况,阿巴泰素来疼她,在朝中颇有势力,帮衬继子几句,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有何难。”

  她站起身,语气轻快了些。

  “晚上我入宫去见大妃,席间我替你说几句,保管那些人不敢再轻看你。”

  李延庚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恭敬:“多谢额娘。”

  有了阿巴泰之女这层关系,李延庚的门路果然顺了许多。

  之后的三日。

  他周旋于各位台吉、阿哥之间。

  与成年的贵人们相处时,他收起了往日的疏离,跟着他们在靶场比骑射,输了便豪爽地饮下大碗烈酒。

  那些喝得面红耳赤的守将,哪里会提防这个“汉奸之子”,往往借着酒劲就把布防情况说了出来。

  而面对那些留守赫图阿拉的未成年贵胄,如努尔哈赤第十五子多铎、皇太极长子豪格等人时,李延庚又换了副模样。

  他陪着十岁的多铎十二岁的豪玩格鹿骨牌、蒙古象棋,故意输得一败涂地,引得小阿哥们笑得前仰后合。

  从中获得好感,探清情报。

  短短三日,李延庚的袖中就多了一张画满记号的草图。

  外城九门的守军数量、内城垛口的分布、烟囱山瞭望台的位置、吊桥的开关时辰……

  甚至连哪处城墙有问题,他都记在了心里。

  在刺探城防的同时,李延庚没放过任何拉拢人心的机会,尤其是那位驻守赫图阿拉的守将。

  努尔哈赤第六子,爱新觉罗塔拜。

  这位阿哥才三十出头,看着却比五十岁的老汉还显苍老。

  他生母是个没名分的庶妃,生下他不久就病逝了。

  在努尔哈赤的十六个儿子里,他既没有褚英的勇武,也没有皇太极的智谋,连阿济格的狠劲都没有,活脱脱一个“多余的人”。

  这次被派来守赫图阿拉,说是“重任”,实则是被兄长们排挤到了这偏僻角落。

  针对塔拜的情况,李延庚自然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在请塔拜喝酒的时候,李延庚故意愤愤不平。

  “前日镶黄旗的人来查军械,又说您库房里的弓箭不合格。那些人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塔拜捏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溅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他苦笑着摇头:“罢了,他们愿意说便说去。我手下的兵卒,本就只有两个牛录的镶蓝旗士卒,连像样的甲胄都凑不齐三十套。”

  他灌下一大口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加上那些包衣和老弱,满打满算三千人,能守住赫图阿拉就不错了。”

  李延庚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台吉说笑了,赫图阿拉是大金龙兴之地,怎会只有这点兵力?”

  “龙兴之地?”

  塔拜嗤笑一声,指着窗外。

  “你看那些台吉府,哪个不是夜夜笙歌?萨尔浒才是如今的重心,精锐都跟着大汗去那边了。”

  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

  “他们都说,赫图阿拉在后方,安稳得很。真要有敌骑杀到这儿,除非萨尔浒、界藩城、古勒寨全破了,鸦鹘关、清河也丢了,可明狗哪有这本事?”

  此话倒是真的,按照正常路径,明军很难打到赫图阿拉。

  也正因为如此,城门口的卫兵检查越来越松。

  台吉府里的宴会一场接一场。

  便是寻常的八旗兵,也只顾着在演武场耍弄兵器炫耀武艺,没人会以为赫图阿拉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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