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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428节

  孔胤植见对方松了口,连忙磕头如捣蒜。

  “府里有唐伯虎的画、宋窑的瓷,还有先帝御赐的玉如意……只要你放我一条活路,全给你!全给你!”

  李鸿基看着他这副贪生怕死的德行,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忽然俯身,用刀背拍了拍孔胤植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嘲讽:

  “这便是你读的圣贤书教出来的风骨?这便是圣人之后的气节?”

  “孔夫子周游列国,见礼崩乐坏尚且敢仗义执言;孟子说‘舍生取义’,你倒好,为了活命,连祖宗家底都能全盘托出。”

  “怎么?圣人难道也教你们贪生怕死吗?”

  李鸿基字字如针,扎得孔胤植面红耳赤,这个软蛋却只能死死咬着牙不敢反驳。

  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唯有忍辱负重,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李鸿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顾忌也没了。

  他勒起马缰,高声喝道:“来人!把这‘未来的衍圣公’看好了!带他去衍圣公府,让他亲手把宝贝搬出来!”

  亲卫们轰然应诺,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孔胤植拖拽起来。

  孔胤植亲手打开的东门,如同给曲阜城撕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

  谁都知道曲阜城墙坚固,孔府兵虽不足惧,可城中百姓凭藉圣城之心坚守,撑上三五日绝无问题。

  可东门一破,守军的士气瞬间崩塌,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引发了连锁反应。

  李鸿基见状,眼神一凛,不再有半分迟疑。

  “弟兄们,入城!”

  亲卫们如潮水般涌入东门,后续队伍紧随其后。

  失去指挥的守城兵卒早已无心恋战,或逃或降,原本固若金汤的城防,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土崩瓦解。

  不到一日,曲阜城的大半便已落入掌控。

  城外,徐鸿儒正焦躁地踱步,满心等着看李鸿基损兵折将。

  忽闻城头竖起了红巾大旗,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涨起懊恼的红潮,狠狠一鞭抽在旁边的树干上:“废物!一群废物!”

  “还以为曲阜是什么铜墙铁壁,原来这么不经打!”

  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不甘。

  “早知道如此,何必让李鸿基抢了头功?咱们自己来,一样能拿下!”

  可懊恼归懊恼,眼下最要紧的是抢占好处。

  攻城可以让李鸿基去拼,可这曲阜城里的金银财货、绝色女子,怎能让旁人独吞?

  他可是“中兴福烈帝”,论劫掠,谁也别想压过他!

  徐鸿儒猛地勒转马头,扬鞭指向城门,声嘶力竭地喊道:“小的们!随朕冲!曲阜城里的金银珠宝、美貌妇人,任凭你们取夺!朕特许你们劫掠三天三夜,抢多少都归自己!”

  这话如同火星点燃了枯草。

  原本就躁动不安的乱兵顿时炸开了锅,嘶吼着、咆哮着,像一群脱缰的野兽冲向城门。

  他们手中的刀枪此刻成了施暴的工具,见到奔逃的男子便挥刀砍杀,撞见惊慌的女子便拖拽掳掠,遇到紧闭的门户便抬脚踹开,翻箱倒柜地抢夺财物。

  更有甚者,竟在大街上当众撕扯女子的衣裳,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禽兽之事。

  哭喊声、惨叫声、污言秽语混杂在一起,将这座千年圣城的体面撕扯得粉碎。

  城中的地痞流氓见状,也纷纷撕下伪装,找来红巾往头上一绑,摇身一变成了“义军”,跟着乱兵们狐假虎威。

  他们熟门熟路地领着乱兵抄掠富户,甚至转头欺压平日里的街坊邻居,手段比外来的乱兵更加阴狠。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这座曾因圣人故里而祥和肃穆的城池,便彻底沦为了人间炼狱。

  孔庙的金顶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哀恸。

  街道上血流成河,尸骸遍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绝望。

  李鸿基站在衍圣公府高处,望着城中的乱象,眉头紧锁。

  他要的是拿下曲阜,可不是让这座城变成这般模样。

  但此刻局势已失控,他只能冷眼看着徐鸿儒的人马在城中肆虐。

  也好,让这些乱兵彻底暴露兽性,日后清算时,才更显朝廷平叛的“大义”。

  另外。

  最精华的衍圣公府,已经被李鸿基的人控制住了。

  他让兵卒守住衍圣公府,不让任何人进来。

  哪怕是徐鸿儒的人一样。

  接着,李鸿基像是提小鸡一般,将孔胤植扔在府中大堂前。

  大堂之中,还有几个孔家人,在孔府兵的保护下,苟延残喘。

  见到孔胤植被擒住,这些人又惊又怒。

  “贼人!你辱我圣贤之地,你不得好死!”

  “官军就在不远处了,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放了我们,到时候,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

  看着那些平日里自诩“圣人血脉”,此刻却或哭嚎求饶或瑟缩发抖的孔家人,李鸿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

  他出身草莽,打小在底层摸爬滚打,受过的欺压、遭过的白眼,十有八九都来自这些顶着“书香门第”名头的权贵。

  从前他还以为,衍圣公府作为圣人故里,总该有些与众不同的风骨,可亲眼见过孔胤植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再从旁人口中打探到孔府的底细,他心中最后一丝敬畏也烟消云散,只剩下彻骨的厌恶。

  这衍圣公府哪是什么教化世人的圣地?

  分明是盘剥百姓的巨蠹!

  百万亩祭田遍布数省,全是免税的皇恩,可落到佃户头上,却是敲骨吸髓的高额地租。

  欠租?

  孔府有的是手段。

  私刑拷打是家常便饭,勾结官府抓人下狱更是常事,多少农民因此家破人亡,只能背井离乡逃亡在外。

  曲阜知县的位置,几乎成了孔家的私产,就像那个慌慌张张报信的孔闻籍,哪会真心为百姓做主?

  司法审判全看孔家脸色,平民百姓受了委屈,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所谓的“孔府兵”,名为护卫圣府,实则就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恶奴,平日里欺压乡邻、殴打平民是常事,甚至敢随意拘禁百姓,无人敢管。

  除了地租,孔府还巧立名目,向曲阜百姓征收“丁银”“祭品银”,五花八门的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几年山东大旱,赤地千里,百姓易子而食,可孔府依旧催租逼税,半分情面不讲,那时节民怨沸腾,几乎要炸了锅。

  难怪山东闹白莲教,不少人都是冲着孔府来的。

  这哪里是民变,分明是被这“圣人之家”逼出来的绝境!

  更让他不齿的是,孔府还和山东巡抚、兖州知府勾连紧密,官府成了他们镇压抗租农民的爪牙。

  方才那些带路的混混,一路上也在骂骂咧咧,说孔府暗地里设了“百户厅”,就像个私家法庭,对佃户仆役说打就打、说关就关,甚至有“逃奴”被活活打死……

  万历末年就有百姓因欠租被孔府私刑致残,闹得民怨滔天。

  再看看眼前这个孔胤植,身为未来的衍圣公,却是这副软骨头模样。

  自己不过是个“流寇”,他就卑躬屈膝,恨不得把家底都献出来保命。

  李鸿基心中冷笑:若是有朝一日建奴打进来了,这般货色,怕是第一个就要跪下去称臣纳贡,认贼作父吧?

  到了这时,他才算彻底明白,为何上峰要绕这么大的圈子,让他借乱兵之手对付衍圣公府。

  这样一个盘踞地方数百年、积怨深重的特权阶层,就像附在大明身上的毒瘤,影响力巨大,朝廷明着动手怕是会引来非议。

  可借他这个“逆贼”的刀来斩除,就名正言顺多了。。

  乱兵作乱,毁了圣府,世人只会骂乱贼残暴,谁会深究背后的猫腻?

  李鸿基瞥了一眼脚边瑟瑟发抖的孔胤植,眼中最后一丝迟疑也化作了坚冰。

  这样的蠹虫,留着只会继续盘剥百姓,与其让他苟活于世,不如就此了断。

  他俯身而下,刀尖在孔胤植面前半寸处停下,语气冷得像淬了冰:“说吧,衍圣公府的财货藏在何处?还有,让府里那些负隅顽抗的人放下武器,做得好,我便饶你一命。”

  “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

  孔胤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副谄媚的模样,活脱脱像个伺候主子的奴婢。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试图挽回几分圣人之后的体面,可胯间那股刺鼻的尿骚味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混着地上的血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叔父!贞宁!你们都放下武器吧!”

  孔胤植转向正堂方向,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

  “降了吧!降了还能活!”

  正堂内,孔闻诗正指挥着家仆用桌椅堵门,闻言猛地回头,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竖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孔胤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侄子生吞活剥:“你!你是未来的衍圣公!是孔家的门面!怎么能向流寇屈膝投降?便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叔父您不懂!”

  孔胤植摇着头,语气里竟带了几分辩解的急切。

  “留得青山在,才能继续传播圣贤之道啊!死了,一切都完了!”

  “呸!”

  孔闻诗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眼中满是鄙夷。

  “你那是留得青山在吗?你那是贪生怕死!我孔家数千年清誉,都要毁在你这懦夫手里!”

  怒斥完孔胤植,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门口的李鸿基,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如钟:“逆贼休要得意!我孔家子弟,唯有断头书生,没有投降懦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们投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般铁骨铮铮的气魄,倒真有几分圣人血脉的风骨。

  李鸿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欣赏。

  他微微颔首:“好一个硬骨头。既是好汉,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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