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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72节

  皇帝声震殿宇,绕梁回旋,绵延不止。

  满堂朱紫皆顿首而拜:“臣等谨记圣谕!“

  汗渍浸透刘一燝绯袍,忽觉经筵所陈《周官》字字化作枷锁,沉沉压于肩头。

  他看着手中的朱熹批语:‘官各有守,不可交杂。内外相维,则国体尊。’更是沉默不语。

  中央集权的巅峰朝代的皇帝,在逐渐收回其权柄。

  这次是皇帝的警告,下次,恐怕真的是要依法处置了。

  毕竟,有罪,陛下是真的会杀人的!

  这不是在开玩笑!

  经筵之后,朱由校至东暖阁处理政务。

  而彻夜未眠的魏忠贤,顶着两个黑眼圈,恭恭敬敬的先入殿请安。

  “奴婢魏忠贤,恭请皇爷万寿金安!”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赐座。”

  魏忠贤才坐下去,便又起身,从胸口中拿出一本小册。

  太监有逢迎、谄媚君上之能,魏忠贤更是其中翘楚。

  如今他渐渐摸出了皇帝的部分喜好。

  那便是钱!

  只要他能够给皇爷搞到钱,皇爷必是会恩赏,必会重用!

  因此,即便是诏狱中的那些罪宦还没有完全审完,他便将已经拷得的金银钱财,献于御上。

  他的忠诚,可谓天日可鉴!

  你的盐我的醋,他魏忠贤心中只有一个太阳!

  那就是大明朝的皇帝陛下!

  “皇爷,这些那些辜负圣恩之人贪墨的部分金银财货,还请陛下御览。”

  朱由校面无表情接过小册,认认真真的开始阅览。

  小册以蝇头小楷分门别类,条陈细目间泛着墨香。

  其中有金银之属、珠玉珍玩、异邦贡品、文房古物、宅邸田契。

  条条目目实在是太多了。

  譬如金银之属就有金丝蟠龙辔头、赤金砖、各式金器等。

  珠玉珍玩的名目就更多了。

  南洋血珀十八子念珠、和田羊脂玉佩、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东珠等等等等。

  差点没将朱由校看晕了,还好在册尾有朱砂批注:

  「以上诸项折银约一百七十二万两,另有待估古玩字画四百余箱。各监罪宦另供出工部虚报宫瓦价银、光禄寺克扣祭祀三牲等事九桩,容奴婢另本奏闻。」

  自己继位以来,得钱的方式主要不是收税,而是抄家。

  说起来,也是搞笑。

  抄完文臣抄中官。

  当然,这不是长久之策。

  但却是来钱最快、最多,对大明伤害最小的方式。

  我大明自有国情在。

  朱由校圣颜带笑,对着魏忠贤说道:“忠贤忠贤,果然又忠又贤,这事情你办得甚得朕心,城南的这处三进宅子,朕赐你在宫外的落脚处。”

  魏忠贤喜笑颜开,朗声说道:“谢陛下厚赏,仰赖陛下洪福,奴婢方才能有此成效,区区微功,不值一哂。”

  马屁拍完之后,魏忠贤继续表示:“陛下放心,诏狱的那些罪宦,以及牵连出来的罪臣,奴婢一定继续拷问,让他们把贪墨的银子,全部吐出来!”

  朱由校思索片刻,说道:“涉及到外臣的,先记下名单,引而不发。”

  虽然不知道皇帝有什么打算,但这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魏忠贤当即说道:“奴婢遵命!”

  只是,他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有着迟疑之色,说道:“陛下,名单中有五人与外朝有勾连,怎么不顺带处置了?这些人都有些腌臜事,顺带拿下不难。”

  而且皇帝留下的这五人,在魏忠贤看来,都是有大大的隐患。

  两人是司礼监的,一人是御马监的,一人是直殿监的。

  这四个监的太监,权势有轻重,但都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可以通行全宫。

  还有一个是尚膳监的,这可是关乎陛下性命的要职。

  留着这些人,这不是定时炸弹吗?

  然而皇帝嘴角微勾,说道:“这五个人,朕有大用,你只需派人暗中监视即可,莫要打草惊蛇。”

  虽然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但魏忠贤却是跪伏而下,当即领命。

第80章 勾栏公狎,漕运之难

  东城勾栏胡同。

  教坊司。

  上厅天香阁。

  天香阁小院青砖铺地,墙角几丛绿竹掩着石桌,桌上散着未收的狼毫笔、洇了墨的宣纸,一旁榧木棋盘还留着半局残棋。

  廊下挂着把蕉叶式古琴,琴穗被风吹得轻晃。

  方才隔着帘幕弹琴的勾栏官妓柳如烟早避到厢房,只剩窗边绣架上未画完的《漕河春晓图》丝线泛着微光。

  杨涟捏着酒盏歪在藤枕上,衣襟沾了蟹黄也浑不在意:“上月苏州那批漕粮,怎的还在淮安搁着?”

  他心事重重,便是到教坊司取乐,都丝毫不安生。

  漕运漕运。

  现在他闭眼就是漕运,做梦都在通州运河上巡漕运。

  左光斗嗤笑着扯开锦服领口,黑子啪地拍在棋盘上:“河道衙门那帮蠹虫,修堤的银子怕都进了瘦马轿子!”

  他同样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赈灾治河。

  但心再如死灰,如今到了教坊司,也先享受再说。

  平常为了清名,这地方想来也犹豫。

  每日清粥寡水,糟糠之妻,哪能痛快?

  如今要去治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该享受享受,该吃喝吃喝。

  人生在世须尽欢!

  教坊司名厨烹制的“教坊司宴”,菜品如“鹿鸣八珍”“鹤舞双脆”等,寻常地方是吃不到的看,之后到了黄泛区,有窝窝头啃就不错了。

  这种日子,恐怕很久不会有了。

  钱谦益醉醺醺拿笔蘸着酒水,在粉墙上写“莫听穿林打叶声”,忽然扭头问添酒的侍女:“小娘子可知东坡这句该配什么曲?”

  侍女方才十六七岁,唇红齿白,嫩的出水,但资本却十分丰厚,稍一动弹,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杨涟见钱谦益买醉的模样,心中腻歪。

  我等重任加身,性命几不保,你倒是喝得开心,故意寻我开心是吧?

  杨涟面似黑锅,登时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受之,此地在下无心消受,亦无福消受,告辞!”

  “别介!”

  钱谦益当即拉住杨涟的手,说道:“别浪费钱某求来的甲等票引,你以为这教坊司上厅好进?”

  “票引”是明代官方授予的召勾栏女许可凭证,由礼部教坊司统一管理。

  持票引者可合法召教坊司官妓陪宴,无引者视为“私狎”,按《大明律》杖八十。

  其中,甲等票引,限三品以上官员,可召上厅头等官妓,享全席宴乐(酒菜、歌舞、诗赋酬和)。

  钱谦益的甲等票引,还是向周嘉谟求来的。

  见杨涟还是一副倨傲的模样,钱谦益将其强拉入座,再将那个丰腴侍女推入他的怀抱。

  这种作为,自然招致杨涟的勃然大怒。

  钱谦益,你敢辱我?!

  当然。

  在勃然大怒之前,他的手已经在某些关键部位上过足了瘾。

  “我杨涟岂是这种人?”

  杨涟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反问。

  钱谦益呵呵一笑,说道:“柳姑娘可是江南大家,好不容易北上一趟,你倒如此扫兴?”

  说着,他对着厢房里间喊道:“柳大家,你再不出来,杨都谏可要走了。”

  很快,厢房中,便传来媚到骨子里的声音。

  “小女子招待不周,还请客官莫要怪罪。”

  珠帘轻响处,柳如烟自厢房款步而出。

  但见那月白交领褙子裹着水红细腰,素罗披帛垂若流云,腰间宫绦系着枚和田玉环,行动时隐隐有瑞香盈袖。

  明明没露出多少肉来,却似媚骨天成,一颦一笑,皆挑逗男人犯罪。

  钱谦益阅女无数,见此女模样,还是呆滞片刻,倒是杨涟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了。

  钱谦益男女之事上脑,看到美女自然动心,然杨涟心中只有漕运,便是这勾栏女脱光衣服出来,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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