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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唐朝当神仙 第49节

  披散着头发,并未束拢,狷介任诞,不拘礼法。

  与此同时,空中仿佛存在某种程度的变幻,隔绝了这一丈之地,让外面的香客听不得,瞧不得。

  道人走到几人面前。

  打量这四人,一位仙人,一个山岳之神,一个道士,一个凡人。

  哦,还有一个村里的小儿。

  拢起袖子,对江涉行了一礼。

  笑问。

  “上仙可是心有怪乎?”

  道人笑:“恐怕上仙登临汝州之时,便察觉到我这一处小小宫观。倒也耐性,由着那小儿苍蝇乱撞,也不曾催促。”

  老鹿山神稀奇的看着。

  他是山川之主,此前也惩处过治下的旁门左道,向来都是讨饶求情的多,这人还是笑着说话,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结果。

  难得一见。

  江涉没有应答。

  他听了一耳朵,这些前来求拜的人,有的是生出牟利之心;有的是诅咒兄长亡故,自己继承家产;还有的年过四十,想要攀龙附凤美梦成真,谋取钱财。

  额前生出淡淡的黑气,可见大多已经成真了。

  这“四郎君”允诺了他们。

  江涉问:“为何要成全他们心中所想?”

  道人坦然,答:

  “人有所求,前来拜我,为何不成全一二?左右不过是金银俗物,不算什么稀罕东西。”

  老鹿山神在旁边瞧了一会。

  一针见血指出:“你想求香火,求信众愿力。”

  道人并不反驳。

  “恐怕在真正的仙人眼里,我这是邪魔外道吧。”

  他说着说着,大笑起来。

  目光望向这金碧辉煌的殿宇,略过满殿跪求的香客,望向外面的群山。

  道人“四郎君”说:“但若没有这邪魔外道,我辈求仙人岂能得长生之法?殿中诸香客可否得富贵?可否得功名?”

  “我辈不能如青山不老。”

  “但求一窥仙道。”

  “与天地长生。”

  “人生寿命短暂,与蜉蝣又有什么差别呢?恐怕仙人随意打坐,游戏红尘的时间,凡夫就已经度过一生。”

  “便连鬼神,也难逃脱寿命的镣铐。”

  “每过一日,寿减一天。而寸功未进,不得缘法,眼看着死期将至,心生惶惶畏惧。”

  说到这里,道人“四郎君”大笑。

  他每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的,简直是咬牙切齿。

  “我偏不这样!”

  “我要求……长、生!”

  元丹丘和李白听的出神,见这人笑得生出泪来,见他对死的厌恶之极,想到青史之上种种求仙问道之人,心中一时难以平静。

  他日,自己会不会如此?

  村童有点听不懂,见从神像里走出来的人,忽然大笑,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江涉静静听他说话。

  不由想到那日,地祇夜宴,群妖恸哭。

  寿命啊寿命,这样的短暂,这样公平。无论是帝王,还是奴仆,无论是求道学仙的道士,还是山中妖鬼,终有寿终的一天。

  而如何看待生死。

  便是心性的差别。

  能坦然见死生,便是其间上乘。

  庄子妻死,鼓盆而歌。嵇康弹奏广陵,从容赴死。山间猛虎,犹知先有死,而后有生。

  生死笑谈,戏谑超脱。

  江涉抚了抚怀中的猫,揉了揉猫的耳朵,为其掩上。

  他问:“你见那人兄长因你而死,可有悔意?”

  “并无。”

  道人说的果决,自从感应到仙人前来,也已经知道自己的结果。

  整理衣袂,端正跪坐在地上。

  因知道了后果,言语分外从容:

  “某十六入道,修道以来,除了不得长生大道,平生并无憾事。”

  江涉望向庙中香火。

  “这样啊。”

  “迷而不得,有些可惜了。”

  虽这样说,他声音却不见遗憾。

  这章写的时候时间有点不太够了,后面可能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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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金元上人修行手札

  随着江涉的话落。

  穿着黑色焰纹道袍,面貌年轻的道人一寸寸变老。皮肤迅速变得枯皱,每一个呼吸间,都在变得更加苍老,生出黄斑皱纹,身形干瘦起来。

  恢复成,吸用香火之前的相貌。

  “四郎君”在汝州隐藏多年,行贿鬼神。

  积攒的愿力和香火,被抽之一空。

  李白和元丹丘在旁边看着,心生骇然,身子不禁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又舍不得,一眼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一时屏息不能言。

  在他们的眼中,这道人一下子就老了,从二三十岁,变成了花甲之年,又迅速变得更老。

  到了最后,简直比老鹿山神看着岁数还大。

  头发花白,皮肉贴在骨头上,也在逐渐融化,逐渐消失。

  十几息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具骸骨。

  村童惊叫了一声。

  元丹丘才想起来身侧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儿,伸出手,把小儿的眼睛遮上了,低声说,“不怕。”

  李白也往前站了两步,离那道人更近了些,遮住村童的视线。

  焰火金台上,庄严的金身神像逐渐开裂。在信众香客的面前,一寸一寸,化做成施法前的样子,变成一具开裂残缺的石头泥像。

  裂缝蔓延到金台上。

  砰地一声,缓缓倒下,滚下高台,砸在地上。

  “神像!”

  “这是怎么了?!”

  殿中的香客不明所以,都在惊叫。正在下面跪着祷告的人差点被砸中,惊魂未定,抚着胸口,破口大骂。

  “这是发生了什么?庙祝!庙祝!”

  “金身怎么变成石像了?”

  “是不是你等偷工减料,将我们捐的功德钱贪了去?”

  在他们痛骂之中。

  金碧辉煌,庄严大气的四郎君庙。

  朱漆,和精心绘制的神仙壁画,也跟着大片大片刮落。

  同时,壁上金粉一寸寸凋落,其中一部分金屑,落在殿中几个信众身上。另一部分,被门外的风一刮,飘向更远的地方,如同纷飞的雪花。

  殿中香客惊疑。

  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着有的人浑身染金。

  “怪事,我怎的没粘上这金子?”

  “这风邪门。”

  有的人看着从高台上滚落的神像,已经开裂了,心中有所思忖,拽了身边人一把:“我看,这地方邪门,咱们这段时间还是少来吧。”

  下一刻。

  就有人痛呼起来。

  “我的眼睛!”

  “这金屑……庙祝!你敢以次充好,我是捐了钱的!”

  “好痛!好痛!这是什么东西?四郎君……四郎君救我!”

  有的人沾了那金屑,浑身发痛,忍不住钻出殿外,想借着外头的风将这鬼东西抖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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