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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109节

  季景行兴致勃勃地讲起当年跟随崔知府求学时的几件趣事,比如崔知府表面严肃实则贪嘴,为了口好吃的能跟厨子磨半天;比如他当年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却被师父批“华而不实”,憋着气改了七八遍才过关……说得绘声绘色,引得王明远和狗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明远也说了些师父在长安府的近况,以及收自己为徒时的那番“七分做人”的教导。

  季景行听得连连点头,拍着大腿笑:“是极是极!是师父的风格!这话他当年也没少念叨我!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师弟你能得师父真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到兴头上,季景行大手一挥,吩咐下人上午膳。

  菜肴很快端上,明显是用了心的。

  几样湘江本地特色菜,搭配了两道显然是照顾王明远口味的偏北方菜式,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面条?

  “来来来,动筷!知道师弟你是北人,特意让他做了面条,也不知合不合口味。”季景行热情地布菜。

  王明远和狗娃也不再客气,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桌上,季景行妙语连珠,时而说说湘江官场的趣闻,时而问问书院授课的情况,气氛融洽无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季景行拍着胸脯,语气真诚而豪迈:“师弟!日后在这湘江府地界,但凡遇到任何难处,无论是学业上的疑难,还是生活上的不便,尽管来找师兄!千万别跟师兄客气!师兄在这地方经营数年,多少还有几分薄面,能帮得上忙!咱们师兄弟一体,休戚与共!”

  他顿了顿,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道:“当然了,日后等师弟你金榜题名,入了朝堂,官做得比师兄大了,师兄若有什么难处求到你门上,你可也不能把师兄拒之门外啊!哈哈哈!”

  这话虽是玩笑,却透着无比的亲近和信任,也表达了对他的期盼。

  王明远心中感动,知道这位师兄是真心接纳了自己。

  他郑重举杯:“师兄厚爱,明远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成,定不忘师兄今日之情!”

  “好!好师弟!干!”季景行高兴地举杯一饮而尽。

  饭后,撤去残席,换上清茶。

  两人又聊了许久,季景行虽已为官,但学问底子还在,甚至将自己当年备考的一些心得经验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听得王明远频频点头,获益匪浅。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王明远见时辰不早,起身告辞。

  季景行意犹未尽,拉着他的手道:“今日仓促,未能尽兴。师弟下月休沐之时,师兄定亲自去书院接你,带你好好逛逛这湘江府,尝尝地道的美食!定要让师兄我好好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王明远笑着应下:“一定叨扰师兄。”

  季景行亲自将王明远和狗娃送出大门,临别时,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仔细端详着王明远的脸,嘿嘿笑了起来,笑得颇有几分师父崔知府当初的神韵。

  王明远被笑得有些莫名:“师兄因何发笑?”

  季景行捋着短须,摇头晃脑,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调侃:“仲默啊,今日一见,为兄便认定你是师父的弟子,绝无差错。你可知为何?”

  王明远疑惑摇头:“还请师兄明示。”

  季景行哈哈大笑,声音洪亮:“明远啊,你如今这清俊模样,这通身的气度风华,简直和师兄我当年初入仕途时,一般无二的俊朗非凡啊!咱们师父收徒的眼光,向来如此!一看便知是自己人!”

  他越说越得意,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自豪:“依我看呐,咱们师徒三人,日后若同朝为官,并肩而立,定是朝堂之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哈哈哈!”

  王明远:“……”

  他看着师兄那圆润富态、和师父宛如复制粘贴般的脸庞,再想想师父提及自己年轻时也曾“俊朗不凡”的话语,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强行忍住扶额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表情,含糊地应了一声:“师兄……您当年定是比师弟我还要……嗯,更俊朗几分的。”

  季景行闻言,更是得意地放声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明远告别了热情洋溢的大师兄,踏上返回书院的路。

  骡车摇晃,师兄季景行的身影早已不见,但那爽朗的笑声和那句关于“师徒三人风采”的戏言,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王明远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嘀咕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走在一旁的狗娃疑惑地抬头:“三叔,你说啥不会?”

  王明远回过神来,失笑地摇摇头:“没什么。走吧,回去了。”

第139章 人际关系

  自那日休沐拜会过大师兄季景行后,王明远便又沉入了书院繁重而规律的课业之中。

  书院的日子便是这样,休沐的松弛转眼即逝,紧接着便是更紧迫的课业和更深奥的钻研,由不得人多愁善感。

  周教谕今日讲授的《中庸》章节,其中一段涉及“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与“君子素其位而行”的结合阐释,语句拗口,难以理解。

  王明远听课时自觉跟上了教谕的思路,但回来独自复习,对着笔记和原文反复揣摩,总觉得有那么一两处关节像是蒙了层薄纱,隐约能见轮廓,却又模糊不清,难以透彻把握。

  若是以前在府学,他或许会自己再死磕一阵,或者等明日再去请教谕,但如今在岳麓书院,他渐渐摸到了些新的门道——这里的同窗,藏龙卧虎,各有擅长。

  闭门造车,进度慢不说,还容易钻牛角尖,师父崔知府那句“七分做人”的教诲,在书院里也有了新的体现:学问之道,亦需交流印证,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他想起白日里坐在他斜前方的顾亦桉顾兄,顾兄是湘江府本地人,家境似乎不错,为人却低调谦和,尤其对《中庸》和《孟子》的相关注疏见解独到,几次课堂辩论难题都能引经据典,说得条理清晰。

  打定主意,王明远便不再犹豫。

  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上次包装好的茯茶礼盒揣入袖中,便起身出了斋舍。

  夜色已深,书院廊下挂着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映照着青石板路。

  不少斋舍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伏案苦读的身影,空气中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溪流声,更衬得书院静谧肃穆。

  顾亦桉的斋舍在另一处院落,也是两人一间,王明远叩响门扉时,心里还略有些忐忑,怕打扰了对方休息。

  开门的是顾亦桉本人,他穿着一身居家的棉布袍子,手里还拿着卷书,见到王明远,脸上露出些许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王兄?快请进,可是有事?”

  “顾兄,冒昧打扰。”王明远拱手,“今日课上教谕所讲‘致中和’一节,我尚有几分困惑,百思难解。知顾兄于此道钻研颇深,特来叨扰,望顾兄不吝赐教。”他话说得极为客气诚恳。

  顾亦桉闻言,立刻侧身让开:“王兄太客气了,快请进。正好,我方才也在琢磨此处,你我正好一同参详参详。”

  进了屋,顾亦桉的舍友不在,倒是清静。

  两人就在书案旁坐下,王明远拿出自己的笔记和书,指出那处疑难。

  顾亦桉果然对此处极熟,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先引了几家不同的注疏说法,对比异同,又结合《中庸》上下文和《礼记》中相关篇章,细细剖析其中义理关联。

  他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条理分明,将那几个拗口词汇和隐含的逻辑层次掰开揉碎,讲得清清楚楚。

  王明远凝神听着,不时发问一两句,心中那层薄纱渐渐被揭开,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关联!多谢顾兄点拨,茅塞顿开!”王明远真心实意地拱手道谢,困扰半晚的难题得以解决,心情顿时舒畅。

  “王兄悟性高,一点就透。”顾亦桉笑着摆摆手,显得很是谦逊。

  王明远这时才从袖中取出那包好的茯茶,放在案上:“区区家乡土产,不成敬意。此乃家中所制茯茶,滋味尚可,聊助顾兄夜读解乏,万勿推辞。”

  顾亦桉一看,连忙推拒:“王兄这是做什么?同窗之间切磋学问,本是应当,岂能收此……”

  “顾兄莫要见外,”王明远态度坚决,“此茶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弟一点心意。日后难免还有叨扰之处,顾兄若是不收,弟倒不好意思再来了。”

  见他话说至此,顾亦桉这才无奈一笑,只好收下:“既如此,便多谢王兄厚意了。这茯茶我早有耳闻,今日倒是托王兄的福得以尝鲜了。”

  又闲谈了几句书院课业和几位教谕的授课风格,王明远便起身告辞,不再多扰对方休息。

  回到自家斋舍,王明远心情颇佳。

  不仅解决了疑难,更与一位有望深交的同窗拉近了关系。

  他深知在这岳麓书院,这些品学兼优的同窗,如今是互相砥砺学问的伙伴,将来或许便是官场上彼此扶持的人脉。

  师父的话,他时刻记在心里。

  此后时日,王明远更是有意识地留意起班内各位同窗的擅场所在。

  有人精于诗赋,有人擅长八股破题,有人策论写得格外犀利务实……他并不刻意逢迎,但在课业交流、休息闲谈时,总会多几分留意。

  遇到自己擅长的经义,别人来问,他必倾囊相授,毫不藏私;遇到自己不解之处,也会备上些不值钱却有心的小礼物——或是一块茯茶,或是几样家乡带来的干果蜜饯,去向擅长的同窗请教。

  一来二去,他在乙班的人缘越发好了起来。

  更让王明远始料未及的是,他那手曾下过苦功、融合了现代审美与古法架构的书法,渐渐被众人发觉,竟成了他在书院中一个意外的标签。

  起初只是同窗借阅笔记时的惊叹,后来连授课的教谕在批阅课业时,也会特意提起。

  恰巧有一日,院长偶然巡视各课堂,经过王明远案前时,目光被他摊在桌上尚未写完的一篇策论字迹所吸引。

  院长驻足凝神看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与欣赏,竟微微颔首,对陪同的周教谕道:“此子笔端有静气,结构法度森严,却又透着一股难得的舒展从容,非心性沉稳、勤勉不辍者不能为。这般年纪,能将字写到如此境界,心性已然可见一斑。若持之以恒,未来于书道一途,或真可开宗立派,成一代书圣。”

  院长平日极少如此直白盛赞一名学生,尤其是带着这般远大的期许。

  于是,这番话很快便不胫而走,悄然在同窗间传开了。

  自此,王明远走在书院中,打招呼、点头微笑的人较之以往又多了不少。

  甚至有些其他斋舍、素未谋面的学子,遇见他也会因那手字而投来好奇与敬佩的目光。

  这般良性循环之下,他人缘更广,信息互通,见解互参,学业进步的速度,比之前独自埋头苦读时,又快了不知凡几。

第140章 求购茯茶与想法

  逐渐的,王明远也在乙班站稳了脚跟,这月的月考进步也不小。

  不过,自从他人缘好了后,交际也自然多了起来。

  同斋舍的李昭自不必说,几乎成了他的尾巴,整日“王兄王兄”地叫着,请教功课,分享零嘴,或是单纯抱怨丙班的学子如何努力如何变态。

  其他斋舍的同窗,也常有借着讨论经义、请教书法之名,前来走动。

  王明远牢记师父“七分做人”的教诲,对此也尽量不拒绝,不过也肯定是在保证自己学习的前提下。

  往来走动,总不能干坐着闲聊,王明远从家里带来的那些茯茶,便派上了大用场。

  起初只是顺手拿出来,烧水沏上一壶,给大家润润嗓子,解解读书的疲乏。

  这茯茶汤色红亮,入口醇厚,带着特有的菌花香,回甘悠长,与湘地惯喝的绿茶风味迥异,很是对一些学子的胃口。

  “明远兄,你这茶滋味甚为奇特,初饮觉其厚重,细品又觉温润,饮后腹中暖融,于这秋凉时节甚是相宜啊!”一位来自江南的同窗饮后,忍不住赞叹。

  “此乃我家乡特产,名曰茯茶。因其制作过程中有一道‘发花’工序,故而有此独特风味。”王明远笑着解释。

  很快,“乙班王明远那儿有种好喝的西北茯茶”的消息,就像秋日山间的风,悄无声息地就在相熟的学子间传开了。

  来他斋舍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尝到几杯茯茶。

  有人喝了觉得好,私下问他何处可买;有人则不好意思白喝,拿些自家的点心、或是难得的时令水果来换;更有那等心思活络的,直接揣着银子上门,想多少买上一些,留着日后慢慢喝,或寄回家中让长辈也尝尝鲜。

  王明远带来的茯茶本就不算太多,除去送师长、送教谕、送同窗的,自己留着喝和用作招待的,数量有限。

  送出去的比预期多,消耗自然就快,尤其是几位教谕尝过后,似乎也觉得不错,彼此间偶有馈赠,这消耗速度就又快了几分。

  这日,顾亦桉一大早就来到了王明远斋舍,满怀歉意的笑着说道:“王兄,可否同你商量件事?我的未来岳丈下月举办寿礼。岳丈家啥都不缺,我就琢磨送点新奇礼品。思来想去,就想到你这茯茶了!你看……能不能匀我两盒?价钱定不会让王兄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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