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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18节

  王金宝没说话,只是用力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虎妞满意地点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向王明远:“三哥!该你啦!”

  王明远看着妹妹被灯火映得亮晶晶的眼眸,心中暖流涌动。他放下筷子,温声道:

  “三哥的愿望啊,就是希望咱们家虎妞,越长越漂亮,聪明又伶俐,以后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

  “真的?”虎妞惊喜地捂着小脸,开心得在炕上直蹦跶,“太好啦!虎妞要变仙女!”

  “该我啦该我啦!”

  她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的宏愿,

  “我的愿望是——天天都有吃不完的肉肉!有好多好多的糖!冰糖葫芦堆成山!还有……还有每天都能吃饱饱,开开心心,不用学写字!”

  最后一句暴露了小心思,惹得全家哄堂大笑。这段时间,虎妞被自己拘着学字已经被拘的厌烦了。

  王金宝笑得烟锅子差点拿不稳,赵氏指着她笑骂:“小馋猫加小懒虫!”

  狗娃也跟着傻乐,嘴里塞满了年糕,含糊不清地喊:“肉肉!糖糖!”

  除夕夜——其乐融融,暖意如春。

第23章 半年又四载

  过完年后,时间就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冬雪消融,春草又绿,当夏日的蝉鸣再次爬上蒙学老槐树的枝头时。

  赵文启夫子放下了手中的《幼学琼林》,望着堂下那个身量抽长、目光沉静如水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仅仅半年!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弟子,竟已囫囵吞枣般学完了寻常蒙童需耗时三载方能粗通的全部蒙学课业。

  从《三字经》、《百家姓》的稚子开蒙,到《千字文》、《幼学琼林》的典故积累,初窥门径。

  王明远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汲取着知识带来的“营养”。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世灵魂的融合加深了记忆这个天赋,还是他穿越时灵魂受到了什么未知辐射。只知道

  随着学习的深入,他的天赋也越发显现。

  寻常蒙童需反复诵读数十遍方能勉强记诵的篇章,他往往只需夫子讲解一遍,自己再默读一两次,便能记个七七八八,不出三日便烂熟于心。

  赵文启也曾怀疑王明远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仔细观察又不太像——那更像是一种灵魂深处被唤醒的、对文字天然的亲和与掌控力,总结下来说就是善于总结和归纳,善于联想和发散。

  赵文启在教学中,不得不一次次压下心中的惊讶,对他的要求也越发的严格了起来。

  ——————

  王家小院的日子,也是一切如常。

  开春后,赵氏带着儿媳刘氏重操旧业,山坡田埂间又见她们佝偻“采猪草”的身影。

  今年他们家的猪,养的更多了,需要更多的“猪草”,也为了能给卤肉生意多赚点钱,毕竟多养几头,到时候也能少买几头生猪。

  王金宝依旧每日推着独轮车走乡串户,吆喝着收猪、杀猪,一身血气混着汗味。

  灶房里的大铁锅日夜不停,卤香味道香飘四溢——大嫂刘氏与母亲赵氏是掌勺的主力,也不是没有村里好事的眼红王家的营生,但是也知道他们家“凶名赫赫”,个个大力如牛,而且他娘赵氏有时候撒起泼来也是好不讲理。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也能眼红忍着。

  王大牛和王二牛则负责镇上的摊子与醉仙楼的按时送货,风雨无阻。

  整个王家一副欣欣向荣。

  ——————

  转眼间四年便过去了,按照古代的算法,王明远已经虚岁13了,但是按照后世算法,他刚满11岁。

  他已经在蒙学学习了五年了。

  这五年,蒙学的人也基本都换了一茬子了,周围同窗基本都在镇上或者县城,亦或者府城各自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营生——有的在绸缎庄里拨着算盘学做账房,有的在药铺里辨识百草,有的在酒楼客栈中跑堂学艺。偶有回乡探亲的同窗路过学堂,总会隔着窗棂向王明远兴奋地招手:“明远!我在府城‘悦来居’啦!等你科考进城,定要来寻我!”“我在县城‘济世堂’,记得找我!”

  王明远总是含笑应下,目送他们风尘仆仆的背影远去,心头暖意融融,亦有一丝独行者的怅惘。

  科举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

  不过蒙学中还有个人陪着他,那就是小胖子张文涛。

  这几年下来,他变得更胖了,中间无数次他的祖母和母亲要他减肥,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此刻,他正眯缝着眼,胖乎乎的手指在书页上装模作样地点着,口中念念有词:“梁唐晋,及汉周,称五代,皆有由……” 桌案下,另一只手却灵活地探入暗袋,捻起一块酥油点心,飞快地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地蠕动,还不忘用书册遮掩。

  赵夫子踱步进来,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张文涛那点小动作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夫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径直绕过这个小胖子。

  五年了,他早已学会对这块“顽石”选择性失明,将全副心力放在了王明远身上。

  夫子停在王明远的书案前。

  四年过去,少年长高了很多。此刻脊背挺直如青松,正凝神悬腕,笔走龙蛇。

  墨已经是不错的的松烟,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沉稳的乌光。

  笔锋或藏或露,或顿或提,点画间竟隐隐透出超越年龄的筋骨与气韵。

  令夫子惊异的是他笔下那份“老成”。

  那绝非仅仅模仿其形,其运笔的力道、结字的疏密、行气的贯通,竟似融合了数家之长。

  有些笔意古朴奇崛,连夫子都觉陌生,他从未见过。

  王明远心知肚明,这是前世临摹的颜筋柳骨、欧褚风神,甚至当今从未见过的各种大家的字帖一步步积累的,他前世就是个书法爱好者,平时没事就喜欢练练书法,临摹字帖,这世终于发扬光大了。

  而且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鸡鸣即起,就开始练字,然后就是背书学习。

  方在这短短几年,就在这书法一道上小有成绩。赵夫子也感觉王明远的字已经远胜于他了。

  此刻赵夫子没有说话,枯瘦的手指却点向王明远案头摊开的《大学章句》中一行:“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明远,此句何解?”

  王明远搁笔,略一沉吟,声音清朗:“回夫子,此言修身之本在于端正心念。若心被愤怒、恐惧、偏好、忧患等情绪所扰,则如明镜蒙尘,失其本真,身亦随之偏倚,难言修身。故欲修身,必先澄心涤虑,使心归于中正平和。”

  夫子颔首,目光更深邃,抛出一个更犀利的问题:“若以此理印证于策论,论及‘为官者当如何处断讼狱冤情?’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四者,何者为最害?又当如何持守此‘正心’?”

  这已远远超纲,直指经世致用与心性修养的交融。

  王明远眉峰微蹙,片刻后答道:“学生以为,四者之中,‘好乐’与‘忧患’或为最害。‘忿懥’、‘恐惧’或显于外,易被察觉克制。而‘好乐’(私心偏好)与‘忧患’(患得患失)则如附骨之疽,潜藏于心,易使人徇私枉法或畏首畏尾。为官者断狱,当如明镜悬堂,照见本真。”

  字字铿锵,如金石坠地。

  不仅深谙经义,更能切中时弊,剖析人性幽微,更提出了切实的持心之法。

  赵文启望着弟子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眸,仿佛已能窥见他日立于朝堂,侃侃论政的风采。

  五年心血,终将这璞玉雕琢出惊世光华。

  “善!”夫子抚掌,只吐出一字,眼中激赏却如星河倾泻。

第24章 喜事

  就在这平静的日子里,王家又迎来一桩大喜事——二哥要成亲了!

  新娘子是钱镖头的幺女——钱彩凤。

  这几年,王明志风雨无阻地跟着钱镖头习武,一身筋骨打磨得愈发精悍,性子也褪去了几分少年的跳脱,多了沉稳。

  钱镖头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这个肯吃苦、有天赋的农家后生愈发看重。

  前些日子,竟主动询问了王二牛,要将自己那自幼习武、性情爽利的幺-女许配给他。

  王二年自然开心,他和彩凤很熟,而且也一直欣赏这个性情利落的女子。

  不过他也没有立刻答应,怕传出去不好。直言说要回家告知父母,让父母找媒人过来相谈。

  于是,钱镖头对这个徒弟,也是未来的“女婿”更加满意了。

  这门亲事回家后告知王金宝和赵氏,他俩自然是千肯万肯。

  钱家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闺女虽不是娇滴滴的闺秀,但能文能武(主要是武),性子也利落,配自家这个黑塔似的二小子,再合适不过。便立刻找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带上了不是特别贵,但是充满了农家的心意的礼品上门去说媒,很快就定了婚期。

  农家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定了那便找个好日子便准备成亲。

  王明远之前也见过这位未来的二嫂。

  有次去张文涛家,正撞见她在镖局后院的演武场上练功。

  好家伙!那姑娘身形高挑,比寻常女子壮实许多,一身劲装,双手舞动一柄分量不轻的熟铜瓜锤,虎虎生风!

  自家二哥则手持一柄厚背大刀,两人你来我往,刀光锤影,打得是火星四溅,金铁交鸣,煞是热闹!那场面,与其说是比武,倒更像是一对……嗯,门当户对的“煞星”在切磋!

  王明远当时瞧着,就觉得这俩人站一块,那气势,那身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没想到,这没过几个月,竟真要成一家人了。

  王明远看着家里人的身形,再想想即将进门的这位新二嫂,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他们老王家这“黑熊窝”的称号,怕是这辈子都摘不掉了!这“力拔山兮”的家风,是要代代相传,发扬光大了。

  ——————

  这日散学归家,刚走到清水村村口,便觉出不同往日的喜庆气氛。

  远远望去,自家那翻新过的院落,更是披红挂彩,焕然一新。

  这几年卤肉生意红火,家里也的确攒下来不少钱,扣除母亲和父亲固执的攒下给自己科举的钱,另外的钱早都够起几房新的院子。考虑到二哥马上成亲,虎妞和狗娃也慢慢大了,大哥和大嫂还又有了一个女儿,就更住不下了,于是就着手改建了房子。

  原本低矮破旧的土坯房,旁边如今已变了模样。

  旧屋还在,现在则养了更多的猪,还能晒更多的草药,另外还要每天熬煮很多的的卤肉卤味,现在基本上被用作“王氏工坊”的用途了。

  旁边新起了半圈青砖大瓦房,围成一个敞亮的半“回”字形小院。

  新瓦房顶上铺着整齐的黛瓦,檐角还特意嵌了镇宅的兽头瓦当,透着庄户人家难得的体面,父亲和母亲说这是证明咱家有读书人的底蕴。

  院墙也由土坯换成了结实的青砖,看着就清爽利落。

  此刻,院门上贴着斗大的红双喜字,门顶上挂着红绸。

  院子里,大嫂刘氏正指挥着几个帮忙的村妇,往晾衣绳上搭晒新浆洗的被面、枕套,大红的底色在夕阳下格外耀眼。

  王明远刚踏进院门,一个穿着小红袄、扎着两个小揪揪的身影,就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跌跌撞撞地从堂屋里冲了出来,直扑到他腿边。

  “三叔!三叔!”小奶音又脆又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期待,“糖糖!要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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