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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60节

  王大牛浑然不觉,或者说,他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

  他只觉得怀里三郎的身体好像更软了,气息也更微弱了,那嘴唇上的青紫,在他眼里简直像催命符!

  而且额头竟然蓦然的出现了好几道血红的印子!

  “这是……这是脑袋里出血了!被下了索命咒了!狗阎王!!!啊啊啊!!!”王大牛又惊又急,脚步更快了。

  “三郎!撑住!哥带你找大夫!哥在呢!阎王爷来了也带不走你!”王大牛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低吼。

  落在后面的张文涛、张伯父、张伯母、李明澜几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只看到王大牛抱着王明远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还有沿途一片狼藉和惊魂未定的路人。

  “快!快跟上!”张伯父脸色凝重,招呼一声,几人拔腿就追。

  张文涛小胖脸煞白,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明远兄!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李明澜则眼尖,看到了遗落在考棚门口地上的考篮,连忙弯腰捡起,紧紧抱在怀里。

  王大牛抱着王明远,像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撞,看到一家挂着“济世堂”牌匾的医馆,想也不想就一头撞了进去!

  “大夫!大夫!快!快救救我弟弟!他快不行了!!他犯病了,是心疾!!是厉鬼索命!!而且他……他脑袋里都出血了!”

  王大牛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震得医馆里嗡嗡作响。

  坐堂的是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癯的老大夫,正给一个病人把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塔似的壮汉,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冲进来,那少年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头上还有好几处明显的红肿印记!

  老大夫心头一凛,虽然不知道这壮汉叽里呱啦的在说些什么,但他连忙起身,安置病人:“快!放这边榻上!”

  王大牛小心翼翼地把王明远放在医馆里靠墙的一张窄榻上,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老大夫,充满了祈求。

  老大夫快步上前,先探了探王明远的鼻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眉头微蹙。

  接着,他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王明远的手腕上,凝神诊脉。

  医馆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王大牛粗重得像风箱似的喘息声,还有张文涛等人追进来后压抑的抽气声。

  老大夫诊着脉,眉头越皱越紧。

  脉象浮数,这是外感发热之象啊。

  再看这少年浑身湿冷,显然是着了风寒,加上劳累过度,邪气入体,这才高烧昏迷。

  至于嘴唇如此青紫……大概是烧得厉害,加上一路颠簸,看上去是呼吸不畅所致?

  可这头上的红肿印记……

  老大夫心里快速盘算着,手指又换了个位置,仔细感受脉象的细微变化。

  嗯,虽然虚弱,但根基尚在,心脉并无大碍……可这壮汉好像说他弟弟犯了心疾?还从小就有?这脉象……不像啊?

  老大夫心里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收回手,又仔细检查了王明远头上的几处红肿,轻轻按压了几下,昏迷中的王明远似乎无意识地皱了下眉。

  “大夫!怎么样?我弟弟他……他还有救吗?”王大牛见老大夫半天不说话,急得快要疯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更加确定了王明远此刻病情十分严重。

  “您看他这嘴唇……和他小时候犯病时一模一样!还有这头!是不是……是不是脑袋里面出血了?这红了一大片!!”

  王大牛指着王明远额角一处最明显的红肿,那地方因为一路磕碰,确实又红又肿,看着有点吓人。

  老大夫被他这么一吼,思路被打断了。他捋了捋胡子,斟酌着开口:“这位壮士,令弟他……”

  他本想先说“并无什么大事”,但看着王大牛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还有王明远头上的伤,加上王大牛反复强调的“心疾”和“小时候犯病”,老大夫心里也有些打鼓了。

  难道真是自己学艺不精,没诊出来?这少年看着确实凶险……

  他沉吟了一下,准备说得更谨慎些:“令弟脉象浮数,邪气入体,没有……”

  话还没说完,王大牛只听到“邪气入体”四个字,后面“风寒高热”根本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就剩下“邪气”两个字了!

  这不就是鬼上身、阎王索命吗?!!!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救了?!”王大牛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老大夫瘦弱的肩膀,像摇晃一棵小树似的拼命摇晃起来!

  “三郎没了???我的三弟没了?!真的没救了吗???呜呜呜……我的三弟啊!!我该怎么给爹娘交代啊!!”

  王大牛的声音凄厉绝望,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巨大的悲痛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老大夫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想说话,喉咙却被晃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呃……呃……”的短促气音。

  跟在后面的张伯父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

  “王家兄弟!快放手!别激动!”张伯父一个箭步冲上来,用力去掰王大牛的手。

  “大牛哥!你冷静点!”李明澜也赶紧上前帮忙。

  张文涛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王明远榻边:“明远兄!你不能死啊!呜呜呜……”

  医馆里顿时乱成一团。

  张伯父和李明澜好不容易才把陷入癫狂的王大牛拉开。

  老大夫扶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发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张伯父看着榻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王明远,再看看悲痛欲绝、状若疯魔的王大牛,又扫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和一脸焦急的李明澜,心猛地一沉。

  他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转身对同样被吓住、脸色发白的妻子低声道:“快!你立刻回咱家镖局!让陈镖头骑最快的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清水村王家!告诉明远家里人……”

  张伯父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忍,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就说……明远在府城院试考场上突发急症,情况……情况危急!让他们……速来府城!”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张伯母脸色一白,看了一眼榻上的王明远和悲痛的王大牛,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冲出了医馆,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人流中。

  医馆里,只剩下王大牛压抑的呜咽声,张文涛的抽泣声,老大夫惊魂未定的喘息,以及昏迷中王明远那微弱的呼吸声。

  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了。

  王大牛瘫坐在地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是死死地盯着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三郎……三郎……”

第68章 乌龙

  刘大夫被放下来后,踉跄跄后退几步,扶着诊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他行医几十年,头回遇上这么个能把大夫先送走的病患家属!

  医馆里原本的几个病患,也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终于,靠墙坐着的两个来看病的妇人忍不住了,凑在一起小声说起话起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妇人用手掩着嘴,对旁边扎着头巾的同伴低语:

  “我就说这刘大夫不行吧?你看看,这不直接把这小郎君给看没了……”

  头巾妇人立刻点头附和,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几分莫名的确信:

  “就是就是!我这怀不上来找他看了好几次了,十几副药下去,苦水喝了不知多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还有啊,我上次硬拉着我相公来陪我看病,你是没看见,这个刘大夫,眼神贼溜溜的,一直偷偷看我相公!

  临走前,还非要给我相公开什么‘龙精虎猛’之药!呸!定是个老骗子,而且为老不羞!”

  刘大夫刚刚顺过一口气,差点又给噎回去!

  听见这话,顿时气血上涌,花白的胡子都气得直抖!

  他猛地扭头,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指着那妇人,气得胡子直抖:

  “愚妇!愚妇!你……你血口喷人!

  老夫观你相公面色晄白,舌淡苔滑,分明是阳虚之症!开药助其固本培元,何错之有?!

  你自个儿怀不上,也不曾疑心是否你相公有问题,反倒污蔑老夫清誉!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他吼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那妇人脸上。

  那妇人被吼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嗫嚅嗫嚅着问:

  “啊?还……还有这个说法?我……我一直以为怀不上,都是我的问题呢……”

  她脸上臊得通红,赶紧给刘大夫作揖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刘大夫,是我嘴-贱,是我糊涂……”

  老大夫这才哼了一声,慢慢顺过气来。

  这么一闹腾,前后都快耽误好一会了。

  医馆里只剩下王大牛压抑的呜咽和张文涛的抽泣声。

  王大牛瘫坐在地上,像被抽了魂儿,眼睛直勾勾盯着榻上的王明远,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三郎……我的三郎啊……”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榻边的张文涛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大夫!大夫!快看!明远、明远的嘴唇!越来越紫了!更紫了!黑紫黑紫的!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啊!啊啊啊!”

  王大牛一听,像被针扎了似的,“噌”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连滚带爬扑到榻边,巨大的身躯几乎一半压在了王明远身上,看着弟弟那青紫得吓人的嘴唇,声音嘶哑:“三郎!我的三郎啊!”

  刘大夫顺着张文涛手指的方向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王明远原本只是微青的嘴唇,此刻竟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深紫色!

  再一看榻边——好家伙!

  小胖子那快两百斤的肉山半个身子压在王明远胸口,再加上王大牛那更大块头也扑上去半个身子,差点背过气去。

  这俩“憨货”!

  这么压着,别说一个昏迷的病人,就是头牛也得憋死!

  他嘴唇不青紫才怪!没当场断气都是祖宗保佑!

  “你们两个憨货!快给我让开!!!”老大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几乎是跳着脚冲过去。

  王大牛和张文涛被这一吼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猛地起身让开。

  刘大夫一个箭步冲到榻前,先探了探王明远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

  再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还好,没散!他立刻抓起王明远的手腕重新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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