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393节
裴元又奇怪道,“那为何沈钧他们看不到你,我们却不受影响。”
田赋犹豫了一下,看着裴元答道,“我们纵横家巧舌如簧,瞒天过海,无非靠着一个当局者迷。”
裴元见田赋直接承认了身份,明白这家伙是想深聊几句了。
无非就是想为上次算计裴元的事情给出个交代。
裴元向田赋笑道,“不必介意。”
裴元不是不想和田赋深谈,也不是不想趁机把田赋拉上贼船,更不是故意吊着田赋,只是这件事可不是这么了结的。
裴元不想谈,田赋也意识到了棘手。
他确实动了点小聪明,也相信瞒过了那个裴元,但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失控,现在人家家里人都找来了。
以他的人情练达,见多识广,被一队锦衣卫提着刀上门报复,也不免忐忑。
这次侥幸躲了过去,下去呢?
田赋有心躲回广东老家去,又怕给家人招惹来麻烦,心情一时也不是很美妙。
裴元似是看出了田赋的心思,把那树叶弹了过去,“田兄放宽心便是了,在这京城,裴某还是护得住你的。再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智化寺找我。”
田赋顿时熄了逃离京城的心思,苦笑道,“裴千户若有用到田某的地方,还请明言。”
裴元笑笑,转身要走。
田赋却在后说道,“裴千户每次与田某坐谈交流,都欢欣喜悦,不似作伪,想来是已经放下对田某的仇怨。”
“千户器量如此,田某佩服。”
见裴元往外走着,没什么反应,田赋咬了咬牙说道。
“千户器量如此,又叫田某害怕。”
裴元脚步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着田赋,“裴某有一件心事,你若能帮我开解,你我从此一别两宽如何?”
田赋听了顿时生出些许希望,连忙道,“请千户试言之。”
裴元看了下左右。
陈头铁和岑猛立刻很懂事的带着人退了出去。
裴元见人离得远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田赋听了一会儿,眼神微妙。
你说的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然而随着裴千户详细道来,田赋越发的有些懵逼了。
裴元没注意到田赋的凌乱,很怅然的向“吾之凤雏”总结咨询,“她以后要是不理我了怎么办?”
田赋闻言叹了口气。
半天,才抄着手幽幽道,“田某自幼学习纵横家的本领,自问凭借一张利口,可以颠倒黑白,文过饰非。没想到会有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的一天。”
裴元心中失望,摇头而去。
等到闷闷不乐的和手下们汇合,众人见裴元情绪不高,都不敢多话。
岑猛刚刚因为忠勇升了总旗,心态一时还没放平。他见裴元不太高兴,有心表现,便主动抢话谏言道,“千户要是无趣,不如去看看宋总旗吧。”
裴元闻言怒目而视,又是一个狗奸臣!
宋总旗往日待你们不薄啊!
不想人心寒凉至此。
裴元叹气,“罢了,谷公公今日应对内阁和七卿的问询,还不知道结果,你们跟我往谷公公那儿去一趟吧。”
裴元还不知道那封信到了南京,会激起什么样的反应。
索性用做事来充实自己。
等到了谷大用府上,天色已经黑了。
听说裴元到了,谷大用连忙亲自迎了出来。
裴元见谷大用这么迫切,就知道今天的问询可能没那么如意。
等到了堂中问起,谷大用果然叹息着说道,“今天的问询倒也还好,朝臣们一开始还频频诘问,等咱家将那些总兵、指挥使的信件拿出来,都个个哑口无言。”
“天子见咱家争气,也给了好脸色。只是可惜,之后内阁仍旧给咱家断了个劳师无功。”
裴元听了,也觉得会有这个结果,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打了一年多,结果霸州军还活蹦乱跳的,说你劳师无功有什么错?
正要昧着良心宽慰几句,就听谷大用一脸怨气道。
“那霸州好好的百姓,平白的闹起叛乱,难道不该问问满朝诸卿吗?”
“京军、边军、卫所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人,可就是打不赢,咱家有什么办法?咱家是管西厂的,这里面有一个兵是咱家练出来的吗?”
裴元没心思理会谷大用的牢骚,他关心这件事后续的处理结果,于是打断道,“天子可曾说,如何安置公公了?”
谷大用闻言蔫了下去,“尚衣监和都知监挑一个,当场选,不选不行。”
裴元听到这里,也明白了。
朱厚照腾笼换鸟的想法很坚决,他已经意识到这些忠心的废物,实在派不上大用场了,以萧敬、陆訚、张忠、张锐为代表的弘治旧人,很快就会崛起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谷大用当场决定去向,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裴元问道,“那不知谷公公选的哪个?”
谷大用蔫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咱家选的都知监,现在是都知监掌印太监。”
裴元只能安慰道,“那还好些,起码在天子左右随侍,不至于彻底坐了冷灶。”
尚衣监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宫中衣裳服饰的,因为这个时代丝绸布帛都等价于钱财,算是宫中比较有油水的部门。
都知监负责上传下达,勘核倒换牙牌,天子出行的时候负责和那些不能靠近御驾的外人交流。
谷大用郁闷了一会儿,换上了期待的眼神,“裴元,我那西厂……”
裴元避而不答,问道,“今天的事情,给丘聚说了吗?”
谷大用点头,“丘聚也很沮丧。”
第335章 你这骂的也太具体了
面对自己的政治盟友,裴元也不隐瞒,把那个西厂能不能重立,已经和朝臣情绪绑定的事情说了。
谷大用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能起到什么作用?”
裴元解释道,“天子当时对我说,如今梁次摅案正是关键时候,他担心重设西厂会刺激朝臣,让他们集体站到反对的一方。”
“如今你能在天子身旁走动,如果能时常把这两者关联到一起,那么就会在天子心中形成一组绑定的固有印象。”
“既然天子已经默认没有设西厂是对群臣的一种妥协,那么如果后续朝臣们激怒天子,那么天子可能会重设西厂作为报复。”
“把一件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做成的事情,和一个明确的行为绑定,那我们就有了办成此事的间接途径。”
谷大用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让群臣激怒天子?”
裴元没承认,眼神看着谷大用。
谷大用意会,犹豫道,“咱家对天子忠心耿耿,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裴元依旧没吭声,眼皮垂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好一会儿,才听到桌子的对面传来“唉”的一声长叹。
裴元不易察觉的露出些许笑意。
裴元这才慢悠悠道,“你和丘公公两人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激怒群臣,进而让群臣激怒天子。”
谷大用连连推脱,甚至难得的略带些恭维的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事儿还是得你来操办才行,我们怎么能办好?”
这件事,裴元却得让他们自己来做方可。
这些太监们虽然对朱厚照忠心耿耿,但是等到朱厚照死了,这份忠诚总得有个新的寄托。
于是裴元便笑道,“激怒群臣不是你们家常便饭吗?”
谷大用犹豫了下,终于勉强点头,“好吧,咱家先和丘聚商量商量,要是有了主意,到时候还要你帮我们把把关。”
裴元想着杭州前卫徐丰的事情,现在见不到萧韺,要去兵部捞人,只能从谷大用这里问问门路了。
于是便向谷大用问道,“谷公公还记得那个杭州前卫指挥使徐丰吗?”
谷大用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那个没多大存在感的家伙,于是问道,“他怎么了?”
裴元道,“有些不识趣,现在因为污蔑上官,应该落在兵部牢里了。”
谷大用引起话头,也想了起来,“就是状告你和王敞通寇的那回事儿?”
裴元平静道,“不过是他的一些妄想罢了,现在应该也得到教训了,谷公公有没有门路,把这家伙放出来?”
谷大用诧异的瞧了裴元一眼,“你倒大度。”
裴元也不单纯是为了谋求杭州前卫,便多解释了一句,“现在事情还说的清,就早些拿出定论。要是这么拖着,等到霸州乱平,事情慢慢淡了,我和王敞有几张嘴能解释的明白?”
谷大用想想,赞同道,“有道理,留着这个把柄,到时候还不是靠他那张嘴攀污?”
只是面对裴元的请托,谷大用也有些无奈,“兵部尚书何鉴素来刚直,和我们这些宫里人不对付,我能说上什么话?”
裴元问道,“别人呢,有没有能走的路子?”
谷大用摇头道,“这事儿够呛。一个杭州的指挥使跑到北京兵部,状告南京兵部尚书,又是被何鉴亲自下狱的,这种事情谁愿意掺和?”
又道,“兵部的两个侍郎倒是能过问一下,只是那陆完在军前,李浩和咱家……”
谷大用轻咳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咱家上午可把他得罪死了。”
裴元听了不解,“公公好好的怎么能得罪到他?”
想到刚才谷大用的那些牢骚,连忙问道,“莫非公公上午指斥兵部了?”
又觉得不是很合理。
谷大用就算发牢骚指斥兵部,那被扫了面子的也是兵部尚书何鉴吧?
部门一把手丢脸,他这个二把手应该乐呵呵的看热闹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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