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565节
裴元听了此话,似乎也颇神往,随后便笑道,“如今张永即将伏法,阉宦声势越发衰微,正是朝中正道勠力同心的时候。可惜,裴某虽然心向往之,却身份所限,只能管管那些和尚道士,不能共襄盛举。”
杨褫听了裴元这话,脸色立刻变了。
他连忙问道,“裴千户这是怎么说?刚才杨某往内廷送奏疏的时候,还曾见过掌印太监一面。就刚才。”
裴元讶然,“你们还没听到消息吗?”
接着做出恍然之色,轻声自语道,“是了,这种事情哪能传的这么快。”
杨褫见裴元说的煞有其事,他四下看了一眼,连忙扯了裴元的衣袖对他笑着说道,“刚才就说让裴贤弟尝尝我的好茶,走走走,进来说。”
说完,看了一旁的魏讷一眼,试探着问道,“左参议一起?”
魏讷不敢自专,沉吟着没说话。
裴元瞥了魏讷一眼,笑道,“之前来过几次,都是左参议帮我送的奏疏。既然有右通政帮忙,那就不劳烦左参议了。”
魏讷虽不明白裴元为何撇清关系,却知道这会儿也不是拆台的时候,当即敷衍的对杨褫拱拱手,告辞离开。
杨褫看了看魏讷,也没说什么。
按照原本的顺位,右通政林廷玉出去巡抚保定之后,就该是左参议魏讷上位了。
只不过魏讷的官声太差,又没有什么功绩可言,魏讷自己都心虚的不敢争取。
如今杨褫这个四边形战士一来,魏讷更没什么盼头了。
但有这因由在,两人之间多少是有些微妙,彼此也还没找好相处的方式。
等到魏讷离开,杨褫连忙将裴元让到屋中。
或许是有卧底任务的原因,四边形战士表现的很亲民,亲自为裴元刷了杯子,又倒上了一杯刚泡好的茶水。
裴元受宠若惊的接过,胡乱品了一口,就道,“好茶!”
杨褫客套了两句,如同寻常好事之徒一样,很感兴趣的对裴元道,“裴千户不妨说说,张永那是怎么回事?”
裴元放下杯子,笑道,“也是巧了。今天我去景福寺巡查,从那儿出来时,正好遇到了大群番子路过。”
“卑职虽然是个闲散职位,但是同为锦衣卫,也多少有点香火情,就随口向他们打听了几句。”
“却得知,原来是有人向东厂提督张锐检举,说是张永在御用监掌印的时候,让库官吴纪帮他从库房窃取了数千两银子。那些番子正是去拿问吴纪的。”
说到这里,裴元的身子略倾了倾,向前一凑。
杨褫也会意的倾身向前,附耳听去,就听裴元压低声音道,“我又向带队的缇骑细问了一句,那缇骑头子说,这哪是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像是张永这种人物,也不是贪污这点钱就能掀翻的。听说……,是上边的意思。”
杨褫听了,目光闪动,心中亦如惊涛骇浪一般。
裴元不动声色的看着,等到杨褫目光转过来,才拿起桌上的杯子喝起来。
那杨褫沉吟片刻,顺着裴元的话说道,“若是如此,倒是不知道是朝野之幸,还是自此多事了。”
杨褫比起刚才神色微沉,看不出什么。
两人又饮了两杯,闲话几句,杨褫才起身道,“杨某刚调来这衙门做事,不好让人说什么闲话,就不陪贤弟多坐了。若是贤弟有暇,可等散衙再同去饮酒。”
裴元连忙道,“不敢打扰右通政的公务。”
说着也做势起身。
杨褫又留了留裴元,随即从桌上敛了几分奏疏,起身离开了。
裴元见杨褫急匆匆的先走,那起身到一半的屁股又慢慢坐了回去。
裴元刚才看的清楚,杨褫刚才拿起的几分奏疏都是没有誊黄的,很显然不是去正常的交送文件。
而是跑去和他的后台商议此事了。
杨褫出身六科,又历任了四科都给事中,成本比较复杂一些。有可能是杨廷和的人,也有可能是杨一清的人。
但无论是谁的人,这时候把消息传递出去,都不是什么坏事。
张永作为司礼监提督掌印太监,虽然地位不低,号为内相,但是他的身份是宦官,是朱厚照一言就能决定他的前途生死的。
不像是朝中官员的任免,还有相当严格的任免程序,还有六科虎视眈眈的能够干预决策。
可以说,只要是朱厚照有意腾笼换鸟,张永下台的事情,就是不可阻挡的。
就算是作为张永盟友的杨一清,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没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一个清流领袖,总不能鼓动党羽一起跟着他去力保一个宦官吧?
面对这种情况,杨一清也没工夫去操心这个,他现在要做的,除了要迅速的和张永进行切割,避免受到牵连,还得做好张永倒台后的应对。
就算杨一清想给张永一个公道,那也是得等到他确认有自保余力的情况下。
至于杨廷和。
若是他能提前知道张永倒台的消息,说不定就会抓住杨一清少了重要盟友的机会,趁机做点什么。
甚至说,就连未来出现的司礼监提督掌印太监,杨廷和也能尝试着抢在杨一清之前去拉拢一下。
只不过,这些都和裴元无关了。
裴元在看到杨褫的瞬间,就意识到出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他一直在搞东搞西,但是和朝廷最庞大的文官势力,却没有一个良好的沟通渠道。
裴元可以不去招惹文官势力,但庞大的文官势力就在那里。
他们本身代表的就是各地豪族的意志,裴元再怎么回避,也总有要面对的时候。
所以及早的建立一个沟通的渠道,就是很有意义的,哪怕是让裴元以被利用的身份出现。
裴元不介意成为一个被人利用的角色。
也不介意他们从自己这里得到情报或是利益。
毕竟,那些久远的经验告诉我们,驯化都是从喂养开始的。
第466章 一个狠人
裴元在杨褫的职房中坐了没多久,瞧见杨褫出门的魏讷寻了进来,有些纳闷的对裴元道,“千户莫非想要结好这家伙?”
不等裴元回答,魏讷就再次提醒道,“他是都给事中出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恐怕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裴元看了魏讷一眼,这魏讷和杨褫身为同僚,有不少要打交道的地方,倒是要给他透个底。
于是便解释道,“现在朝堂多方角力,多个对话渠道没什么坏处,说不定以后就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他们能从我的这里得利,焉知我不能借助他们的获利,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次我把张永抛出来,就是想看看他背后是谁,以后也好方便做事。”
“反正……,出卖的是张永。”
魏讷这等老混子,听完就大致明白了。
大明朝堂官员的立场,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同一个人身上,论乡党他可能是某个群体的;论同年他可能又是另一个群体的;若是论姻亲、论师承、论学术流派,可能又出现在别的群体中。
这导致不少人的立场,其实是摇摆的。
不同的群体,也有复杂的利益争斗。裴元这一系的人,说不定就在某个时候,与杨褫背后的人有联手的时候。
魏讷好奇的打听到,“千户,那张永是怎么回事?”
裴元便对魏讷大致说了下张永的事情。
又道,“张永下台已经板上钉钉了,这对我们是个好事,且静观其变吧。今天的朝议,透出什么风了吗?”
魏讷道,“之前找人问过,还没半点风声透出来,只听外面的人说吵的厉害,就连在角落值守的宦官宫人也没敢乱走动的。”
裴元猜测,可能是朱厚照被上次朝会时,太后突然空降懿旨的事情激怒了,所以让人严格管控了朝会时宫人的走动。
裴元也不在这空耗着,留下一句“有了事情随时向我回报”,便离开了通政司。
等回了智化寺,云不闲就很快找来,说是已经租到了两处不错的住处。
陈心坚也办好了找人的事情,默默的出现在堂中。
等云不闲走了,陈心坚就回禀道,“千户,已经找到了那梁谷,包括他在京中的住处,家中的丁口也都记在这纸上了。”
裴元拿过来看了一眼,问道,“吏部往常什么时候散衙?”
陈心坚道,“吏部前些天在忙京察的事情,这几天事情停摆,散衙的比较早。大约申初就有人陆续回家了。”
裴元琢磨了下,那就是三点左右,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他便对陈心坚道,“换衣服,咱们去梁谷宅子附近等着,我要亲自看他一眼。”
很快,裴元和几个手下都换了便装,按照陈心坚找到的地方,寻到梁谷宅子附近。
就这么堵门的话,有些扎眼。
裴元看了一圈,找到了个开阔处,那里有一个肉铺,正好是梁谷回家的必经之路。
裴元略等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了那几个换成便装的小弟,装作路人到了肉铺跟前。
那肉铺的屠户见有生意上门,连忙笑着上前招呼。
裴元见挂着的肉颇新鲜,倒也无可无不可的让他割了几斤。
那屠户有点眼色,将肉称好后,用草绳吊着,递给了小弟气质明显的陈心坚。
陈心坚从袖中摸出了一串钱,大致数了数丢了过去。
等陈心坚接过肉去。
裴元和那屠户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裴元才忽然意识到失策了。
他妈的,自己不是来买肉的啊!
这还怎么监视?
好在裴元也是文化素养很高的,借口瞬间就来,当即不慌不忙的对陈心坚道,“不急,给他,让他细细的切成臊子。”
那屠户的手,当即就是一颤。
他干咽了下口水,有些慌乱的打量着裴元那狗熊一样壮硕的体格。
话本中的故事,呼之欲出。
屠户额头的汗立刻就出来了,他连忙打着拱问道,“好汉,小的莫非有得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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