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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617节

  所以说,韩千户这个“有领地”的,也是有要努力维护的利益吗?

  那么,在那些犬牙交错的势力中,韩千户代表的又是哪些人利益呢?

  裴元的思绪动了下,首先否决了拥有大片土地的豪强。

  原因很简单,韩千户在和裴元的交流中,对他和王琼的“一条鞭法”显得兴趣缺缺。这个对当前的很多利益集团会造成重创的“一条鞭法”,显然没有触动韩千户的利益。

  湖广,是大明重要的粮食基地。

  排除了和土地相关的湖广人,而且不受一条鞭法的影响。

  裴元慢慢的捉摸着,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那么,如此一来,在这个假设下,韩千户忽然要入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裴元这会儿,倒是真有些想念司空碎那个老家伙了。

  起码那家伙还算识时务,多少能问出点东西来。

  要是问澹台芳土恐怕就不太靠的住了。

  只是这件事有些太过重要了些,裴元要想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应对,那就只能先试试看了。

  裴元起身,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出门,去寻澹台芳土。

  裴元先是去了刚才吃饭的驿馆正堂,大致扫了一眼,在一众锦衣卫中,没看到澹台芳土的身影。

  陈心坚留意到裴元,赶紧过来询问道,“千户,可有什么事吗?”

  裴元问道,“澹台芳土呢?”

  陈心坚答道,“他不喜欢和众人在一起,一个人在最后面的院子里。”

  裴元撇撇嘴。

  混的两边不是人的狗东西,就是这种下场。

  裴元示意陈心坚不必管自己,便又去后面院子寻澹台芳土。

  后面的院子杂住着不少人,有些官眷,也有游学的读书人,甚至还有几个刚刚得知恩科的消息,如梦初醒般要入京赶考的。

  裴元很快找到了在廊道上无聊看雨的澹台芳土。

  见老头落寞的喝着小酒,裴元索性直接开门的问道,“韩千户说你已经是我这边的人了对吧?”

  澹台芳土这才注意到裴元,连忙要起身。

  裴元拍拍他,示意不必在意。

  澹台芳土这才答着裴元的问题,“那自然啊。”

  裴元又问道,“澹台百户觉得,我裴元的能力如何?”

  澹台芳土很不亏心答道,“当然是能力出众,远胜旁人。”

  裴元道,“可千户所要分裂了。”

  裴元也不怕澹台芳土会对韩千户说,“我对韩千户几乎一无所知,而北方局又有很大的独立自主权,这就导致我根本无法配合韩千户的想法。”

  “就像是……”

  裴元想着澹台芳土能理解的比喻,“就像是一条猛龙,被脆弱的鱼线牵在船上,如果我不能对那船的方向了解的更多,那么很可能我翻身的波浪,都会将那船打翻,彻底毁掉我们彼此的连接。”

  裴元盯着澹台芳土,“明白我的意思吗?”

  澹台芳土听着裴元的话,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仗着酒意说道,“千户,你虽然了得,却也莫太高看了自己。真正到了道理讲不通的时候,还是要看拳头的。”

  裴元对此倒是没话说。

  韩千户这次就是带着崔伯侯的精骑北上摊牌的。

  贺环一直让自己如临大敌,也是因为除了他的过人谋算,手中实打实的有淮安卫和大河卫,外加两百精骑。

  裴元也不强争,而是道,“纵然船受得了,那脆弱鱼线受得了吗?到时候千户所必然分裂。”

  澹台芳土这会儿也有点酒醒了。

  他皱着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裴元大胆的给出建议,“为了千户所的未来,要么让我知道船更多的事情,要么,加深我们两者的羁绊。比如,让韩千户嫁给我。”

第506章 像不像

  澹台芳土听着裴元打的啪啪响的小算盘,对这狗东西的无耻有了全新的认知。

  但是他想着司空碎的话,倒是难得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嘟囔道,“那是你们的事情,来问我做什么?”

  旋即像是有了正主意,只道,“你去问韩千户就是了。”

  裴元倒是想去找韩千户说这个,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韩千户想要什么,不想陷入全无准备的利益交换。

  见老头不识相,裴元也不再理会。

  要说有一定地位,能了解千户所底细的,或许还有一位。

  那就是云不闲的老爹云唯霖。

  云唯霖在京中,曾经一度依靠着各个法王以及宦官外戚的支持,有割据一方,和千户所分庭抗礼的意图。

  在裴元强势进京后,云唯霖见到了程雷响的崛起,为了儿子云不闲的前程,选择了暂时退让。

  再等到裴元发疯一般的领着锦衣卫冲进大学士梁储的府上,把大学士的儿子梁次摅像狗一样抓出来,并且在事后毫发无损后,云唯霖才彻底断绝了和裴元争锋的念头。

  裴元还不知道云唯霖后续的骑墙行径,但本能的觉得,这样一个对千户所起过二心的人,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裴元再次降低了对澹台芳土的期待,离开的时候,已经思索着北京的千户所,要不要重新换一个维持日常工作的坐班百户。

  雨一直不停,裴元也算悠闲。

  穿过回廊,正要撑伞离开这个院落。

  却见有几个读书人,正对雨愁坐。

  听声音,还有人在争执要不要冒雨赶路。

  裴元现在面临有可能要和千户所切割的局面,默一盘点自己的基本盘,居然发现他投入精力最少的那些山东、辽东的举人,已经在真嫡系中占据了很重的分量。

  不知不觉间,他以低级武人和阉党构建的基本盘,竟然也有了文官势力的成色。

  他之前还以为,这一切要等到他成为张琏的便宜女婿之后才能开始运作。

  想到这里,裴元一时间,也觉得那几个书生不是那么讨厌了。

  他下意识的放慢脚步行去,听了几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几个都是打算去应试恩科的举子。

  但这些只能做马直达的家伙,显然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恩科的消息。

  现在已经九月初了,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就算勉强赶去京城,也要到中旬了,那时候科举都要开始了。

  如今看外面这场豪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道路会如何泥泞,几乎可想而知。

  裴元顿住脚步听了几句,也大致听明白了他们争论的什么。

  原来,其中几个打算等到雨停后,蹭朝廷的驿船北上,为此,他们怂恿着其他人,想一起去拜会驿站中有资格优先征用驿船的高品官员。

  反对的人倒也不是品行高洁,而是担心行程受制于人,稍微一拖延,就很可能错过恩科的时间。

  但若是让高品官员迁就他们赶路的时间,显然又不太现实。

  与其如此,反倒不如赌一把,说不定雨水并未影响前方的临清或高唐,如果尽快离开这里,说不定北方就是一片坦途。

  正在争论的几个读书人,在裴元刚才慢慢撑伞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会儿见裴元过来,都面露希冀的起身。

  一瞬间,裴元恍然明白。

  什么争论啊。

  原来人家本就是在姜太公钓鱼,等着愿者上钩。

  这驿站中往来的人,多少都有点官身背景,说不定裴元刚才一进院子,就被盯上了。

  甚至刚才那些争论,都可能是有意说给他听得。

  只不过,这确实很聪明啊。

  帮助读书人,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有分量的义举,也是相当能刷声望的事情。

  不少人也愿意为了这举手之劳,营造一个好的官声。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算你情我愿的事情。

  就算是裴元这样的人,也不会拒绝身上有这种标签。

  只能说,能成为这个时代精英的这一小撮人,确实有着过人的聪明啊。

  裴元想着确实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当即笑着在檐下站定,向他们问道,“几位莫非都是要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这几个读书人虽是有求于人,却也不卑不亢。

  选出来个四十多岁,年龄最大的,出来回话。

  裴元一问名字。

  老举子答曰,“唐皋唐守之。”

  裴元一下子就有点不会了。

  这特么不是正德九年的状元吗?

  正德九年甲戌科也叫唐皋科,嗯……

  裴元的神情微妙了下。

  裴元撺掇朱厚照在今年搞恩科的事情,看似有些儿戏,但其实并不然。

  因为按照真实的历史,在接下来的正德九年那一科,都给事中李铎奏请增取进士补选州县正官,礼部于是用“特增”的名义,向朱厚照请求加量录取进士。

  朱厚照批复“后不为例”,于是产生了一个有四百人之巨的超级科考年。

  裴元建议“恩科”的举动,本质上就是切合这个时间段的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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