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676节
等到传信的人各自离去。
裴元才带了岑猛去智化寺。
实际上也不用裴元通知,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大慈恩寺那边动静的众人,在裴元离开大慈恩寺的当天,就知道裴元出来了。
只是他们得到消息的晚,也不好立刻赶过来。
魏讷倒是先见到了裴元,只是既然那会裴元没吩咐什么,想来没什么急事,索性趁着今日休沐才提着礼物过来拜访。
魏讷旁敲侧击的想要打听有关杨褫的事情。
裴元倒也没有隐瞒,说道,“现在本千户的事业越做越大,能够受制于人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这种事情已经难以避免,所以,就想和他后面的人打个招呼。”
魏讷这才释然,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杨褫是都给事中出身,并没有体现出什么特别的倾向。只是他经历的衙门不少,有哪些衙门和他亲近,也说不好。”
裴元打发走了魏讷,就听到萧韺父子上门。
裴元连忙让人将他们迎了进来。
萧韺先是关心了下裴元的伤势,随后颇有些唏嘘道,“我叔父这一走,也算人走茶凉了,各处都不太给面子。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照应不上了。”
裴元有些奇怪的问道,“萧兄怎么说起这个?”
萧韺神情有些复杂的说道,“李璋的侄儿李进,已经被安排进旗手卫了,他让我向千户致谢。”
裴元想了想,大致有些明白了。
裴元越过萧韺帮着李璋的侄儿补了实缺,这自然会让那些原本的萧党,觉得萧家现在靠不住了。
而裴元能委托司礼监掌印陆訚办事的行为,无疑会让那些落水狗,产生自己只要紧跟裴元,也是曲线赢家的错觉。
萧韺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裴元对这信息来了兴趣,立刻追问道,“李璋还说别的了吗?”
萧韺摇头,“没有,就是让我向你转达谢意。”
想着当时的情况,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还说近些日子,就能向千户当面致谢了。”
近些日子?当面致谢?
裴元心中一动,已经有了猜测,八成是李璋已经把信递给皇后看了。
而且,也向裴元积极表达了,近期就能促成他入宫一行的事情。
虽说之前已经有了判断,但是皇后在看到那封信之后没有声张,这就让裴元有些鼓舞了。
只要她也心有忌惮,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彼此间就能有交易的基础。
等到萧韺离开,排在后面来见的人,就有些让裴元出乎意料了。
来人竟然是之前的仪制郎中刘滂。
裴元想着自己和这位刘兄的往来,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虽说自己向他卖了几个人情,关系也还不错,但是他一个文官,又是清贵的礼部官员,跑来找自己一个锦衣卫做什么?
好在云不闲他们那些伤兵已经被挪到其他佛堂里了,这会儿堂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裴元便让人将刘滂直接请了进来。
刘滂先是惯例的寒暄了几句,又问了问裴元的伤势。
得到了裴元“一切都好”的自吹自擂。
刘滂接着就急不可耐的恳求道,“愚兄遇到了一个难处,唯有贤弟能够解围,若是贤弟有暇,还望助我一臂之力。”
裴元听了,就知道李士实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刘滂的职位已经正式调动了。
他装作不知的疑问道,“主客司?刘兄不是在仪制司吗?”
刘滂有些尴尬的说道,“就是主客司。之前贤弟向我提了少宗伯有可能会去丁忧的事情,愚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贤弟的意见,先暂避锋芒,免得在大宗伯面前碍眼。”
“所以前些日子,愚兄得了个机会。就趁机把差事,转到了主客司。”
刘滂说着的时候,还不时看看裴元。
这本就是裴元的建议,裴元当然不会讥笑刘滂。
再说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裴元一个外人,有什么好去诟病的。
裴元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道,“若是刘兄在仪制司,咱们两家的差事还有些交集,可是刘兄都已经去主客司了,咱们两家的差事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只怕小弟有心无力啊。”
刘滂连忙道,“贤弟过谦了。愚兄要借的是贤弟的虎威,和贤弟的公事无关。”
裴元有些诧异的询问道,“这是怎么说?”
刘滂这才叹道,“原本愚兄还以为主客司是清闲差事,没想到才刚刚接手,就出了许多事情。”
说着,刘滂倒苦水一般,向裴元诉说道,“先说那朝鲜使团。”
“去年的时候,他们向天子进献的表文无礼,因为言语不恭,被礼部驳回。本以为他们会吸取教训,感念天子恩德,可是没想到他们不知悔改,这次又惹出事来。”
裴元略一想,大概就知道刘滂先提的那件,应该是历来就有的“表笺风波”了。
朝鲜虽然称臣于大明,但是时不时的就喜欢在表文上搞点小动作,想要偷偷的自嗨一下。
那次的事情激怒了礼部,后来被照子哥压下,只是遣使斥责。
没想到大明的一时宽容,换来了朝鲜使团的越发亢奋。
裴元问道,“这次他们又如何了?”
刘滂咬牙道,“前日我领他们的使节见天子时,朝鲜使节误以‘殿下’称呼当今。当时朝臣皆怒,为兄见出了这等事,也是汗出如雨,彷徨震恐。”
“幸赖天子大度,大笑着缓和道,‘彼乃小邦人,言语有差何足怪!事情才总算是当场没有闹开。”
“只是这等事情既然出了,少不得就要有人出来担责任。”
“愚兄恰恰接手了藩臣朝贡的事情,恰好受到牵连。现在已经有御史上书弹劾了,而且还不知道等到大宗伯和少宗伯从贡院出来后,会怎么责罚为兄了。”
裴元听了不由冷笑。
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国,对大明天子自然应该称“陛下”,对朝鲜国王称“殿下”。那使节一句误会,就使大明与朝鲜亢礼。
要是心性粗疏大大咧咧的,可能就不当回事儿了。
但是历观朝鲜以往的举动,这种在礼制上偷偷摸摸的僭越,早已经屡见不鲜。
这种偷偷摸摸的僭越,或许于大明无损,但是如果能成功一次,就足以让朝鲜上下暗爽的集体高潮了。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上千年来朝鲜和中原王朝的交往,那就是。
——偷偷摸摸的试探,痛哭流涕的谢罪,下次还敢。
朝鲜国对大明的偷偷摸摸,自然也不止这一次。
单就正德年间,朱厚照刚刚继位的时候,朝鲜国就整了个大活。
按照惯例,大明有了新的天子,要向藩国派出使臣颁布正朔。大致就是,通知一下,从明年开始,以后你们就过正德年了,不要再用弘治年号了。
结果朝鲜听说大明新换了个小皇帝,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
“国王迎诏,不郊迎,不道跽。”
也就是说,朝鲜国王没有出城迎接诏书,也没有跪在道边等待使者。
这礼貌吗?这简直太过无礼了!
随从出使的翰林侍读徐穆见马上要出外交事故,立刻上前援古证今,反复折辩,最终才让朝鲜国王的试探缩了回去。
只是这样的试探,本身就伤到了大明的颜面。结果如何,也不过是在竭力挽救局面罢了。
能够在挑衅大明后,平平安安的缩回去,更是助长了他们“下次还敢”的气焰。
第553章 藩国风云
结果这才没几年,朝鲜就先是上表无礼,接着又“误称”朱厚照为殿下。
碰上这摊子事情,难怪刚刚接手的刘滂会叫苦不迭。
之前的时候,刘滂还以为主客司的事务比较简单,平时程序性的收收使臣的贿赂,在使臣借朝贡走私的买卖中,也能帮着经手捞一笔。
没想到才刚上任几天,朝鲜使臣就搞了这一出。
刘滂又诉苦道,“只是朝鲜的事情也就罢了,日本那边也一堆烂摊子。”
裴元把刘滂运作去主客司,就是为了方便寻找借口插手大明和朝鲜、日本两国的外交事务。然后趁机从中物色合适的内应,以便向朝鲜输送棉布和向日本输入永乐通宝。
这会儿见自己还没动手,副本就自己送上门,当即很感兴趣的主动搭话道,“那日本远涉大洋,十年才许朝贡一次,能闹出什么事来?”
“刘兄不妨说说看?”
刘滂叹了一声,“说起来,我这也是无妄之灾。”
“按照惯例,日本国十年一贡,这次的使节原本该是履行去年的勘合贸易。”
“日本国王源义澄遣使朝贡马匹、盔、铠、大刀诸方物,结果浙江镇守太监上奏,说是山东直隶盗贼充斥,恐夷使遇之,为所得。所以请求以所贡暂贮布政司库,收其表文,由礼、兵二部会议。”
“等到朝廷许可了。镇守太监又向朝廷请旨,希望由南京守备官前往宁波,如例宴赏,尽快把那些日本使臣打发了。”
“可是那些日本人前来朝贡,本就是为了利益,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就不肯就这么离开了。”
裴元听到这里,心里和明镜一样。
为了这次朝贡,日本国内早就明争暗斗一番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那源义澄就是足利义澄,乃是足利义满的后人。
足利义满是大明承认的日本国王,手中掌握着勘合贸易的资格。
因为足利义满在和大明的回信中自称“日本国王,臣源义满”,所以明人官方,对日本国王一直都称源氏,不称足利氏。
这次的朝贡,大内氏夺得了一号勘合和三号勘合,细川氏夺得了二号勘合。
名义上朝贡的源义澄,和他所代表的幕府派,被迫出局。
这位足利义澄不甘失势,向丰后国的大友亲治、播磨国的赤松义村发出御内书,寻求复辟。
嗯,就是某些日本游戏中经常出现的“某某某包围网”。
大内义兴和细川高国不甘示弱,扶持了足利义尹与足利义澄对抗,双方在近江国展开了对峙。
如果裴元没记错的话,在日本朝贡船抵达大明没多久,这位足利义澄就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次朝贡已经荒诞到离谱了。打着足利义澄的名义跑来朝贡的,乃是逼死足利义澄的两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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