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第858节
张太后怒道,“陛下才二十岁!”
朱厚照才二十岁、大明朝才百多年、明天还有明天。
裴元沉默着没有接话。
她的儿子二十多岁,就选好了远支的继承人,为了守护百多岁的大明,要去北疆搏命了。她还在为了保住张家二侯那两个废物,帮着朝臣牵绊他的手脚。
应州之战最凶险的时候,达虏小王子的骑兵几乎要冲烂朱厚照的中军,朱厚照是在“乘舆几陷”的危急局面下,全力以赴的将达虏打了回去。
就连朱厚照自己都持刀搏杀,还亲自干掉了一个。
那滚滚的马蹄,席卷的狼烟,纷争的鼓角……,后续又有谁在意过呢?
她的儿子险些就只有二十几岁,这个大明朝险些就只有百多年,无数的大明子民在明天之后,或许就没有后天了。
张太后彷佛想到了什么,咬牙怒道,“是不是李士实做的?”
裴元沉声道,“臣未闻李士实有此等谋划,似乎听人说,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宁的主意。”
张太后压抑着愤怒,“钱宁!”
接着张太后恨声道,“宁王世子的辈分,比本宫还要高,他若是继承大统,那本宫算什么?”
“这……”裴元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如同汗流浃背一般,连连以手擦拭额头。
张太后皱眉,发出鼻音,“嗯?”
裴元这才吞吞吐吐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上次和李士实说话时,偶然听到的淮王的事情。”
“李士实、淮王?”张太后有些不太了解。
裴元迟疑着说道,“就是、就是江西出了个案子,淮王和一个叫做李梦阳的官员闹了矛盾,好像让人去将那李梦阳打了。”
“李梦阳?!”
这个名字立刻又触动了张太后的敏感神经。
这不就是以“张氏”称呼她的那个狗贼吗?
关键词这么多,由不得张太后不上心,“李梦阳那个无君无父的畜生,又做什么事了?”
裴元似乎有所顾忌,慢慢道,“还是、还是和淮王有关,就是,有些争执。”
张太后有些不耐烦了,“争执的什么?”
裴元这才把淮王朱祐棨的那些骚操作对张太后说了。
张太后听说朱祐棨在上位之后,将原本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称为‘王伯’,将亲生父亲清江王朱见淀称为‘王考’,还让朱见濂的王妃搬出王府,将自己的亲生母亲迎入宫中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
朱见濂辈分比朱祐棨高,还是他的亲大伯,最后还只能得个王伯。
那真要是宁王世子继承了大统,她这个太后怎么算?
莫非要被称一句“侄媳妇太后”?
那这仁寿宫岂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张太后几乎痛哭出来,“这些狗贼,狗贼!”
接着,她又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质问道,“难道朝臣们竟然无视这等荒唐的事情吗?本宫要去问问陛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元的心微微提起,却也知道能不能圆住此事,就看自己这最后一环能不能让太后在这件事上闭嘴了。
裴元轻声道,“此事,诚然怪不得陛下啊。”
张太后把心中愤怒,几乎都对准了裴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元这会儿彷佛又重新恢复了初见张太后时,那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臣不愿欺瞒太后,只是虽有忠言,唯恐逆耳。”
张太后刚从裴元这里收获良多,自然相信此人的忠诚,她沉声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中自有分寸。你大胆说就是,本宫恕你无罪。”
张太后让裴元大胆说,裴元也像是立刻鼓起了勇气一样,大胆的看着张太后,“臣回禀太后,这件事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您啊!”
“什么?”张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裴元,没想到裴元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裴元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说起来,就连臣也有责任。”
张太后越发稀里糊涂。
宁王世子司香这件事,是会怎么是自己的责任,又怎么会牵连到裴元的呢?
就听裴元说道,“太后可还记得第一次召见为臣的事情吗?”
张太后道,“自然记得,要不然我也不会想起让寿宁侯给你送信。”
裴元道,“那次卑职是得了张锐张公公的指示,去夏皇后的坤宁宫帮着……,料理一些事情。后来发现有些不妥,于是让张公公回禀了太后。”
张太后心道,不就是上次诬陷夏青那贱人的事情吗,这难道有什么关碍?
裴元继续说道,“后来,没过多久,朝中重臣就为了陛下子嗣的事情,强烈要求陛下如宋仁宗旧事,从各宗亲支脉中,寻一些幼儿入宫,先养在宫中。”
“陛下为此愤怒不已,但是群臣以社稷宗庙逼迫,陛下也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有朝臣进言,说是……”
裴元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说是皇后并未失德,又年纪尚轻,不宜太过逼迫。”
“陛下闻言,甚是赞赏此论,便要搁置此事。重臣们不敢有逼迫皇后之名,也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裴元说到这里,看了看张太后。
张太后果然脸色发白,有些坐立不安。
但裴元既然已经准备好了狩猎,岂有让猎物逃脱的道理。
看着张太后踏入自己早就埋伏好的狩猎陷阱,于是裴元果断锁上了那最后一环。
“也恰恰是这个时候,太后您的懿旨到了。您的懿旨虽然未提邪祟的事情,但是隐隐有皇后失德之意……”
“这让陛下心绪崩溃,难以自抑,砸烂了御案上的东西,黯然退朝。”
“之后,就传出了要让宁王世子司香的事情……”
“也就是在前几天,臣才得到了证实。”
张太后能在三千佳丽之中得到独宠,本就是仰仗着过人的姿容。
这会儿脸色煞白,倒是显出几份年轻。
她完全无法接受裴元刚说的话,忍不住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此一来,让她们母子落到如此境地的,岂不就是她自己?
裴元没有说话,故意煎熬了张太后片刻。
他又担心张太后生出别的念头,又适时地挥鞭驱赶她,走向该有的思路。
“臣以为,为了太后与陛下的母子亲情计,在找出好的解决方法之前。太后还是暂且不要和陛下提及此事了。”
“臣知道太后心里难受,但是陛下心里,想必也很难受吧。”
张太后几乎是有些无措的点头。
当时她一心要除掉夏青那个贱人,避免夏氏一族崛起,成为张家的祸患。
所以她才故意在朝臣逼问朱厚照的时候,去让人汇报夏皇后的事情,想借着朱厚照的迁怒,让他恶了夏皇后。
然后张太后才好趁机出手将夏青赶去冷宫。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的恶果连绵不绝,竟然最终一箭射在了自己身上。
听完了裴元刚才的那些话,她如何想象不到朱厚照当时有多崩溃,多无助?
这会儿张太后又怎么好因为宁王世子司香的事情,再跑去质问他?
张太后的眼中尽是茫然,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呢喃道,“我该怎么办?”
张太后之前也听宫人们提起过朱厚照的那些小癖好。
一开始的时候,张太后也只是将这些视作朱厚照的顽劣趣味。
然而无上权力,不就是为所欲为吗?
张太后对此,也完全没有在意。
在她的心里,朱厚照才二十岁,有足够的时间去拥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她万万没想过,朱厚照会生不出儿子。
也万万没想到,处于这种窘境的朱厚照,竟然会那么恰巧的在朝臣和她的内外逼迫下,最终选择了从外藩宗族中确定继承人。
宁王世子司香的这件事,像是一记闷锤,让她缓不过气来。
第695章 你这是什么话
裴元默默的看着张太后陷入惶恐。
不紧不慢的又补上了一句,“确实要好好想想,真要是出个淮王朱祐棨那样狼心狗肺的人,张家二侯还护得住吗?太后您又该如何自处?”
张太后的心一沉,接着咬牙切齿道,“这些家伙把本宫当死人了?”
接着又信心满满道,“再说,天子今年不过二十岁,谁敢说天子会无后的。”
裴元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没过几年,边将们就开始不要命的往皇宫里送孕妇了。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概率问题了。
而是边将们认识到,是真的没指望了。
张太后发泄式的说了两句,旋即有些期待的看着裴元,“裴元,你有什么想法?”
她和裴元交流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刚才裴元捋顺这些事情时的从容不迫和敏锐洞察,让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而且此人刚才还自言,曾为朱厚照出谋划策,深得信赖,说不定就能给出什么好主意。
只不过,裴元可不打算按照张太后的节奏来解决问题。
于是裴元果断说道,“这是天家之事,非外臣可以置喙。而且贸然行事,很可能会打乱臣的计划。”
张太后闻言微愕,“你的意思是?”
裴元从容道,“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借助山东案的机会,将德藩长期造谣毁谤天家的事情公之于众。”
“如若不然,一旦时间久了,让百姓半信半疑。到时候万一有人从中煽动,说不定还有人会胆敢质疑陛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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