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普渡 第899节
第792章 三教源流 (二合一章)
洪玄机很适时地捧哏:“不知是何传闻?”
乾帝抚须一笑,似想起趣事道:“朕也是听下面的宫人嚼舌根,说是近些日子,坊间流传了一部奇书,坊间流传甚广,据说出现不过短短数月,便已有人争相传抄,”
“便是富贵高门,王公大臣,也多有每日打发下人,到坊间寻访抄本,”
“因此书之故,如今可谓是玉京纸贵。”
洪玄机诧异道:“哦?奇书?是何等大作,能当得此赞誉?连陛下似乎也赞赏有加。”
他心中确实是惊奇。
所谓玉京纸贵,他并不在意。
不过却能看出乾帝目中对此“奇书”颇多赞许之意。
乾帝笑道:“此书,便唤作《西游释厄传》,倒非什么大道文章,不过是一部志怪异说,却颇有奇趣。”
他目泛异光:“最神奇的是,坊间有传言,此书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内中藏有世间绝顶的道法宝术。”
“正好,朕这里也得了几章抄本,玄机不妨一观。”
他在龙案上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来。
洪玄机连忙躬身接过,行过礼,告过罪后,方才坐回座椅,翻阅薄册。
才看了开篇几句诗词,洪玄机便目露几分异光。
虽有故弄玄虚之嫌,其人文字功底却是颇为不凡。
书中种种神怪异说,也颇为引人入胜。
不过也仅止于此,如此杂书,写得再好也是难登大雅之堂。
且其中颇多离经叛道之处,越是写得吸引人,流传得越广,就越能令人沉迷,实不为他所喜。
待翻得几页,洪玄机原本不以为然,甚至隐有不喜之色的脸上,突然微微一变,一双威风凛凛的眉头扬了起来。
殿内凭空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幔帐舞动,案上书页翻飞。
乾帝面色如常,洪玄机却猛地合上薄册,站了起来:“臣无状,请陛下恕罪!”
“无妨,”
乾帝笑意吟吟地摆手:“你也看了此书,有何看法?是否能当奇书二字?”
“就是有些可惜,据传闻说,只有亲自听他写出此书之人,讲述此书中文字,方才能领悟其中道法宝术。”
洪玄机却不屑什么道法宝术,神色冷肃道:“陛下,恕臣斗胆,此书是何人所写?还请陛下下旨,立刻将此人捉拿,下狱问罪!”
“哦?”
乾帝诧异道:“不过一部杂书罢了,玄机此为何意?莫不是卿识得这写书之人,此人还与卿有旧隙?”
“臣行得正,坐得端,堂堂皇皇,何曾与人有私怨?”
洪玄机冷声道:“哼,此人居心叵测,包藏祸心!”
乾帝露出不解:“哦?此话从何说起?”
“此书中所写,实乃离经叛道,无父无君之妖言,蛊惑人心之力甚重,若是流传开来,恐荼毒甚广。”
洪玄机寒声道:“且,臣怀疑,此书十有八九,乃是佛门余孽所作,其居心歹毒之极。”
“佛门……”
乾帝神色未变,目中却有一道异光闪过。
“此话从何说起?”
“此书虽看似写神仙异怪,暗里却是在为佛门张目,仅凭此一点,就足以定其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之罪!”
洪玄机冷然道:“即便是臣所料有差,这种扰乱人心、蛊惑百姓的邪书,也不容它流传于世。”
“陛下,如今佛门虽然日渐势微,却仍有大禅寺余孽出逃在外,且不说佛门,天下道门也是一个大大的祸害,”
“两者皆是不事生产,不尊礼教,不奉君王,天下承平,便广开山门,以邪说异理蛊惑百姓,收纳香火供奉,”
“天下动荡,便起异心,妄图扶龙捧日,攀附气运,企图把持社稷神器,左右君王,实在可恶之极,”
“且如今道门香火极盛,高手众多,多有恃强不尊王道律法之象,隐患重重,陛下还需早做打算。”
乾帝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话虽如此,那道门在我大乾灭周,确实是立了大功的,若是我大乾倒戈相向,压迫道门,恐失天下人望。”
“陛下英明,所虑极是,”
洪玄机捧了一句,又道:“我大乾如今太平盛世,国力盛极如骄阳,威服天下,莫敢不从,那些暗藏祸心之辈,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但臣闻,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陛下还是要早做提防,”
洪玄机又拱手道:“不过这邪书却是再不能流传,那写书的妖人,也要立即捉拿问罪。”
“这……”
本以为不过是件小事,却见乾帝露出犹豫迟疑之色。
“陛下,可是另有隐情?”
洪玄机与乾帝并肩多年,相交莫逆,自然对其了解甚深。
“不错,”
乾帝点点头,指了指他手上那本薄册:“玄机可知,这是谁给朕的?”
“不管是何人,此人向陛下献此邪书,妄图蛊惑圣听,罪该万死!”
“你这人啊,越来越正经,不至于不至于,”
乾帝无奈摆手道:“此书,乃是理国公献予朕的,前些日子,朕因边疆战事,心下烦漏水,便与众卿一道去那西山狩猎,”
“理国公也陪驾在侧,见朕愁眉不展,便献上此书,不过是给朕解解闷罢了。”
洪玄机闻言,神色未改,显然是并没有因为献书人是理国公就改变自己的看法。
“陛下,不管是何人,此风断不可涨!”
“你可真是块臭石头……”
乾帝头疼道:“此事就莫再提了,理国公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别人怕你洪玄机,他可不怕,这话让他听了去,又要来找朕麻烦。”
“不过你所说之事,却也并非没有道理,朕便下道中旨,严禁此书流传便是了,理国公那老疯子,你便看在朕的面上,莫去找他麻烦了。”
“那写书之人,倒也有几分才华,却不必过多苛责,就由卿着人去详查一番根底,若无甚疑点,便不用理会了。”
“臣遵旨。”
洪玄机心中也清楚,他虽然深得乾帝信任倚重,但也不可能他三两句话就能让乾帝对理国公下手。
至于对那写书之人的优容,也一样是看在理国公面上。
若是这理国公前脚献书,乾帝后脚就把写书的人捉拿问罪,他面上需也不好看。
说不得,还会以为自己哪里招来了乾帝的忌惮,乾帝要对他下手。
理国公乃是开国老臣,以开国之功封公,世袭罔替。
在大乾军政两途,都是根深叶茂,虽然因此而铤而走险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绝不可能。
“来,你我君臣,难得相见,就不要再说旁人的事了,正好,朕近日于造化天功参悟了些心得,你与朕共论……”
……
洪玄机回京,尤如在激流暗涌的水中,陡然出现了一座巨石,将一道道暗流都镇住,无人能翻起浪头。
他本是以武功封爵,后又息武从文,不过二十二岁之时,便于科举之中以探花之身得封官职,参与朝政。
如今更是官居大学士,太子太保,近日更是听说,乾帝有意晋其为太师,位列三公之一。
只是还有多方顾虑,暂时未能如愿,人人都知,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管如何,他却已隐隐是如今大乾第一重臣、权臣,文武双全,显赫之极。
在日渐突显矛盾的文武之争中,洪玄机就是一根擎天巨柱。
有他在一天,无论是文武孰轻孰重,都绝对生不起乱来。
数日之间,玉京城中,因新圣出世,而日渐加剧的文武之争,便歇了下来。
除了一部分心学学派的大臣还在极力寻找新圣外,其他人甚至不敢再提一句“新圣”相关之事。
毕竟新圣出世,动摇的是洪玄机在文坛,甚至朝中的地位。
洪玄机近年来创下理学一派,几乎一举鼎定文坛宗师领袖之名,声威赫赫。
而心学学派,却是由先帝朝的宰相李严所开创。
宰相李严虽已作古,其门生故旧,却遍及朝野。
因彼此理念背道而驰,在文道上、朝廷施政中,与洪玄机分庭抗礼,屡屡与其发生矛盾。
这一日。
武温侯府。
洪玄机端坐书房之中,翻阅文册。
哪怕时值深夜,左右无人,他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衣冠整洁,连头发丝都一丝不乱。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一个苍老中带着几分病态虚弱的声音:“侯爷。”
“进来。”
洪玄机眼皮子一动未动,沉声说道。
待那佝偻着身子的吴大管家开门进来,才将手中一本帐薄放下,抬起眼皮,扫了吴大管家两眼,微微皱起眉头:“稍后你去库房支取一颗造化复元丹。”
吴大管家闻言佝偻的身躯一震,饶是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面现潮红:“谢侯爷!”
洪玄机摆手道:“你仔细与我说说当日情形,那潜入府中的贼人是如何厉害?竟能将你伤成这般严重?”
“回禀侯爷……”
吴大管家想起当日凶险,面上现出一丝余悸,却还是忍着,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时地述说出来。
末了,带着几分惊悸道:“那人着实可怕,天下间,竟不知何时出了位这般道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