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135节

各国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派出精干去尼诺克国确认情报，最后发现这冻土之国中已经没有一人生还，三十万国民姿态各异，尽皆倒毙在常年不化的冰雪中，冻土之国变成了死寂之地。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们发现空气中残留着残暴的法力，这里曾经似乎发动过一个范围巨大的未知魔法，同时，时任尼诺克宫廷大法师的黑冠法师下落不明。

但黑冠法师究竟和这件事有无关联？

大多数人觉得有；

那黑冠法师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人们只知道黑冠法师离开尼诺克之后，拒绝了所有国家的邀请，独自来到永恒神国、夜之国度和斯卡努帝三国交界处，她用强大的力量统合了此地，建立“自由贸易之都”，一直到今天。而她本人，也成为无限界最长寿的那一批人——

她今年应该是一百七十岁。

此刻。

地下。

这是深藏在地点的房间，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形成巨大的回响，为了避免影响到“她”，这里的守卫口中含着铜币、鞋底纳上厚布，相互间用手语交流。若是黑冠法师亲至，才会小声的说话。

轻微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守卫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苍老的老婆婆穿着粗布旧衣，手中握着再寻常不过的橡木法杖，在希德剑圣的陪同下出现。

守卫连忙行礼，他低头说道：“黑冠大人！”

老婆婆对他笑了笑。

她问道：“最近几天，状况如何？”

“昨天夜里，地上应该是经过了一轮较大规模的厮杀。吸纳到法阵中的‘血气’比往常多了很多，纯度也高了不少，‘她’的状态好了很多。只不过——”

守卫低着头。

希德剑圣问道：“只不过什么？跟大人说话，不需要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是……只不过，维护阵法所需的法力结晶，已经快要见底。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补充，为了阵法的稳定，我们或许不得不关闭‘吸纳’能力。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如果关闭吸纳能力，恐怕会错失良机。”

“……”

黑冠法师，没有说话。

片刻沉默之后，她摆头说道：“让我看看她。”

“是，您这边请。”

一行三人朝着底下深处走去，黑冠法师似乎是太年迈了，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只是走了几步，她的喘息声便在这地下空间中层层回荡。

希德上前两步，俯身说道：“大人，要不我背您吧？”

“不必。几步路而已，我走得动。”

三人一路向下，最终在一个红池子旁边停驻。

在池子翻涌的不是鲜红的岩浆，而是鲜红的血液。浓稠得好像是胶水的血液蠕动着，偶尔“咕噜噜”的冒出血泡。池子上方的岩壁上，不断有魔法符文闪烁，在地表上流淌、最后渗入进土层的血液受到阵法牵引，其中的血气不断的涌到池子中去。

血池四周，堆叠着一层一层的法力结晶。

不久之前，法力结晶有半个人那么高，现在却是只有小腿的高度。

守卫说道：“全功率的维持阵法运作，每天需要消耗半公分厚的法力结晶，眼下的存量……恐怕只能支持十来天。受前段时间戏虐魔王宫事件的影响，各国都在囤积法力结晶，结晶价格整体上涨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而我们的收入……”

黑冠法师和希德剑圣没有说话。

他们的目光柔和，都看着池子中半身浸泡在血液里的少女。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有着恬静样貌的少女。

即便是身处在污秽的血池中，她的身影也显得圣洁，她好像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还做着甜美的梦。她的嘴角甚至带着笑。

守卫不知道少女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

守卫只知道黑冠法师缩衣节食，甚至不惜变卖装备，她每年在这个血池中消耗数千万、近亿元，只为了维持阵法的正常运作。

这个血池的作用，也没有人知道。

守卫已经在这里看守十年，在他之前有七届前任，所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阵法是否运转正常、少女是否安然无恙。但在过去的一百年中，这个少女只是安静的坐着，她的生长已经停止，她从未醒来。

“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百无聊赖的时候，守卫也会如此思考。

可他不会知道，就好像他的七届前任也不知道一样。

他只知道，倘若不是希德剑圣，他早已死在魔物手下，他的意义就是替剑圣大人看守此地、就是维护法阵的正常运作。

半晌之后，黑冠法师说道：“地上的人开始不听话了，我近期会挑起他们的争端，自由之都会死很多人。全功率维持阵法运作，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但是法力结晶……”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最近有个老朋友要来，他体内有着海量的法力。”黑冠法师的眼睛里没有感情，“实在不行，我会让他过来提供法力，这至少也能坚持十天半个月。”

“……是。”

什么人能提供这么多的法力啊！

难道他也是魔术十二冠之一吗？

守卫不敢多问。

他放远目光，看着池子里的少女——少女的背心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

透过伤口，可以看到一枚金色的心脏正在跃动。

相比起十年前，这枚心脏已经缩小了一圈，如今只剩下核桃大小。

第一百八十一章

例行检查之后，希德剑圣和黑冠法师回到了地上。

剑圣迟疑片刻，说道：“我们市政官的办公室遭窃，保险柜连同里面的文件不翼而飞。市政官是洗牌计划实施人之一，保险柜里的部分文件很敏感……八恶三极可能已经掌握了确切证据，如果他们用证据来质问我们，事情或许会变得复杂。”

黑冠法师头也不抬：“那保险柜是我监制，没有人可以将其破坏。市政大厅的防备也很完善，有人能取出它？”

“或许就是那位‘流泪猫猫头’干的。”

“呵呵——八恶三极不算什么，他们取代不了我的地位。这位流泪猫猫头确实是一个隐患，你最近去找找她的踪迹吧！”

“有必要的话，我是否需要杀死她？”

“你或许无法战胜她，她展露出来的能力表明她是大陆一绝的高手，四小时内连杀七十人、五招之内击毙铁蔷薇……这应该只是她的小试身手，并非全力以赴。”

希德剑圣，沉默。

即便他已经上了岁数，不过持有“剑圣”之名的人，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傲气？

黑冠说他不如突然出现的猫猫头，他心中自然是万分不服！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说道：“这样子的高手，为什么出现在自由贸易之城？大陆上的一流高手哪里去不得？只要是不是灭主这等无忠无义的行径，她便是屠了一城也有大把的人愿意保她，沦落到自由之都实在是匪夷所思！她还藏头藏尾，实在可疑。”

“哼——”

黑冠法师看着她的城市。

“自由之都里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但多数人是一样的面目。他们声色犬马，自我标榜肆意妄为、快意恩仇，看似活了一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际上只是一群没有目的、没有动机、没有志向的行尸走肉而已。这位流泪猫猫头，好像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或许要面对挑战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希德剑圣沉默片刻，说道：“也不必如此悲观，猫猫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尚未可知。”

黑冠法师的情绪非常稳定：“等她出招。”

两人说话间，一个护卫上前说道：“黑冠大人、剑圣大人，市政官已被枭首。老木匣已经准备好着任。”

护卫身后闪出一人。

这人白发苍苍、目含精光，他朝着两人行礼说道：“黑冠大人、剑圣大人，我是亡灵法师老木匣。感谢两位大人的提携，这个市政官——我一定当好！”

……

……

落脚点中。

蚂蚁左右一看，问道：“蝴蝶，袁长老呢？”

蝴蝶头也不抬：“在书房。”

“奥莉安娜小姐呢？”

“在给袁长老剥星子。”

哈？

蚂蚁摸了摸头，说道：“我现在可以过去吗？袁长老吩咐的事情我办妥了。”

蝴蝶也不确定：“……去看看？”

三天之前，袁歌让奥莉安娜大开杀戒，几乎消灭了克罗托兄弟会全部精锐。自由之城内的气氛为之一紧，除了少数几个场所之外，本来繁华的夜市忽然萧条，只要夜幕降临，街上就没有行人。

一时之间，“流泪猫猫头”的传言甚嚣尘上，无数人猜测这未知强者的真实身份。

铁蔷薇是自由之城有名的强者，这样的强者的临终遗言——“她是恶魔”，无疑给流泪猫猫头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而在那次屠杀中唯一活下来的人清醒之后那句——“她非常强，但她更加美丽”，更是引爆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啊！

流泪猫猫头！

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大人，啊——”

此时此刻，这位流泪猫猫头正跪在袁歌的脚边，将一枚看上去像荔枝剥皮之后，喂到袁歌手边。这不是荔枝，而是叫“星子”的、自由之城的特产。

她的脚边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壳，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她已经重复这个动作七十多次。

袁歌张嘴吞下，说道：“安娜，你能不能站起来？”

“欸？跪着是对我的惩罚。大人，我错漏了一个活口，未能完美的执行你的指示，我很惭愧。”

“我已经说过那是无关紧要的失误了……不如说，留下一个活口对局面更有帮助一点。”

奥莉安娜面目严肃：“请大人不要再为属下开脱！这明明是大人第一次命令我在外执行任务，我却出现了偏差……这实在是无能的表现！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在您的面前下跪，只是微不足道的惩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