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48节

“轻薄白鸽教的圣女，哪怕只是预备的，也是要罚劳役的大罪。今天早点休息吧？要不然啊——我就要向教会控诉你的罪行，让你一辈子做劳工。”

“那也值得。”

“真的么？那可是劳工！苦劳的劳，就算累得吐血了，也没有……这个，这个洗、洗面奶的。”

她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袁歌抬头看她，发现她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他笑道：“你脸红了。”

“……”

“身体也有反应了。”

“别说啦……”

袁歌坐直了身体，用手拨弄拉拉蒂娜项圈上的铃铛，说道：“这个认承之环，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敏感，也无法抗拒我的触碰。所以拉拉蒂娜，不要怀疑你的纯真、不要排斥你的反应，你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言语，都是项圈的错，绝不是你的问题。你可以更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告诉我，你现在渴望什么？”

他用力拉着项圈，强迫拉拉蒂娜低头弯腰。

“……”

拉拉蒂娜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天地良心！

她是处女！

太过破廉耻的话，她怎么说的出来？

袁歌咄咄逼人，她只能节节败退，片刻之后，她别开视线，说道：“你就知道欺负人！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告诉辛德瑞拉的，你等着挨她揍吧！”

一提到辛德瑞拉，袁歌的面色就灰暗。

他叹息着，说道：“如果有那样的机会……被她打死，我也心甘情愿。”

“袁歌……”

拉拉蒂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她握着袁歌的手，说道：“不要太自责，你已经足够努力了。我看到了你的执着和勇气，有些事情……很难改变，你要学会释怀。”

“还没到释怀的时候。”

“……别这么逼自己呀。这一次的主力是我，就算真的有不幸发生，应该内疚的是我，应该负责的也是我。”

是的。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一次行动的主角都不是袁歌。拉拉蒂娜比他强大，威廉史密斯也比他强大，即便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所有人皆是一败再败，也不可能有人把责任归到袁歌的头上。

他是弱者。

他才23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冒险。

——如果真的能这样麻醉自己，那就好了。

袁歌头脑清醒、思维冷静，他很清楚，现在已经是万败之地，谁也无法完成翻盘——除了他！

他推开拉拉蒂娜，说道：“现在谁来都不好使，只有我能做点什么。无法解决的是魔主，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和魔主交涉，我的战斗力的确不强，阅历、经验也不如你，但这一局——我才是关键！”

无视自己的无所作为，只知道躲在别人身后，眼睁睁看着不幸发生，绝对不是袁歌的作风；

在一切发生之后，轻飘飘的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更不是袁歌的期望。

他不愿意冒险。

他也没有太强的责任感或者使命感。

但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会遵循内心那残存的勇气和血性，往前迈步。

他接着说道：“如果我在这时候放手，我师父就是十死无生；如果我还想坚持，我师父就可能是九死一生。为了她、为了不留遗憾，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拉拉蒂娜，你去睡吧，我给001安个喇叭就休息。”

这就是勇气的含义。

拉拉蒂娜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一个远算不上强大的青年身上，看到如此坚韧强健的魂魄。

她也没有认识到，这几天袁歌一点一点的，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多少位置。

袁歌因为局势艰难而苦思冥想的时候，她因为袁歌的皱眉而心酸；袁歌极力奉承魔主的时候，她因为袁歌的强颜欢笑而心疼。

袁歌通宵达旦的研究浮空装置，累到直接在书桌上昏睡的时候，她轻手轻脚的为他盖上薄毯，在他的身边守候到天明。

——“几乎没有机会了。”

她何尝不明白现在的局势？

“魔主是不可战胜之敌，记住罹难者的名字、记住今天的惨败，全体撤退”。

被遗弃者的救援队早已撤离，连她自己都不抱希望。

只有袁歌、只剩下袁歌还在坚持。

他缜密的思考、谨慎的行动，在这万死之地，他逆风而行。

要有多少勇气，才能在这种情形下如此坚定？

拉拉蒂娜很想给袁歌一个拥抱、一个亲吻……甚至是在这之上的东西。让袁歌发泄、让他的精神放松，好像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袁歌没有看她。

他眉目认真，神色严肃，正在全神贯注的组装一堆零件。

“晚安啦……我的小男子汉。”

拉拉蒂娜脚步轻轻，离开了袁歌的房间。

第六十七章

在看过原罪魔偶的设计图之后，袁歌终于理解——以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制作这等造物。

不。

这么说，不够深刻。

应该说，他连修复都不可能。除非像是003那样，只是简单的表面线条断裂。

原罪魔偶是神之造物，所有的奥秘都在结晶石中，这结晶石比世上的任何东西都要精密、都要复杂。

人类所有用于感知、运动以及传递信息的神经，都被人用神乎其神的手法压缩在碗口大的结晶石中。这里面包含的科技，不论是理论基础还是技术手法，都是现阶段的袁歌无法想像、无法理解、无法实现的。

它是只有持有“权能天工”的戏虐魔王才能制作的，匪夷所思的产物。

但是，无法复刻结晶石，造个可以发声的喇叭还是很简单的——如何通过喇叭说话的技术难题，结晶石中的神秘科技已经解决。

袁歌只要随便找个能闹出动静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根弹簧片，只要连在了结晶石中的外接口上，就能叫001说话。

简单的组装之后，袁歌将连着一个喇叭的结晶石摆在桌上：“001，可以说话了吗？”

“试麦、试麦。”

喇叭里发出了声音。

那不是001的声线，但确实是001在说话。

“咳咳——袁歌，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001……我得向你道歉，我恐怕要食言了。”袁歌举起原罪魔偶设计图，“看过这东西之后，我认为我不具备修复结晶石的能力，你的兄弟们，我修不好。”

“——”

001，静默。

别不说话啊！

喂、喂！

袁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之前就是他大拍胸膛，宣称一定能帮001完成愿望。现在好了，看到原罪魔偶的设计图后，这小子两肩一耸、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行呗？

反正你也到漆黑之塔里面来了，001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了呗？

一阵沉默之后，001说道：“虫子袁歌，在我的计算中，你能修复其他魔偶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我以为我能坦然接受这个消息，但真的听到……我还是感觉很难过。”

“……”

袁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只有百分之一？”

“最高的时候，是百分之三。”

“这也一点都不高啊！001，你从一开始就是在盲目赌博！”

001呵呵一笑，说道：“谁又不是在赌博呢？你也在赌博，你的情况也不乐观，对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想救出第三层中的那几个人，你就必须击败魔主——但持有魔之心的魔主，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对抗的对象。”

“……”

袁歌沉默片刻，笑道：“但我还有机会。我或许可以和魔主交易，用将魔王宫送上天空作为条件，换取那些人的性命。”

“魔主会同意你的交易么？”

“不知道。”

袁歌回答的非常干脆，他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不论如何，只要我能修复浮空装置，我就有和他交流的资格，也不用担心他无端加害我。至于最后究竟是不是能有一个好结果……听天由命吧。”

001忽然说道：“虫子袁歌，你的战略显得被动——即便你掌握了浮空科技，你也没有掌握主动权和话语权，最后的结局是不是能达到你的预期，要看魔主肯不肯施舍。这样的计划是最下等的计划，它只比完全没有计划好一点点。”

“戏虐魔王宫，毫无疑问是我的家园。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这里生活，我热爱这片土地。但我不喜欢这个魔主。”

“在我看来，他既没有魔王该有的涵养和风度，也没有魔王该有的学识和人格，他是劣等造物，他没有资格主掌这座魔王宫！”

袁歌，抬起了头。

现在的001只是一块结晶石，发声系统也过分简陋，袁歌不能从它的姿态或者语气中读出001的感情。

但他可以感觉到——

001没有说谎。

它是真心讨厌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