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史上最称职的面壁者 第105节

　　“至于造成了这个结果的培养液，我们反复检测过。

　　“可是培养液所用的成分我们都知道它们的作用，但是它们按照一定比例组合在了一起，就发生了这样的未知机理。”

　　姜宇也有些震惊：“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发现！”

　　他猛然想起了之前跟三十六的对话，姜宇嘟囔道：“还真让他猜对了，基因里甚至保留着植物和动物分化之前的数据！”

　　顾志泽没太听明白：“什么？”

　　姜宇回过神来：“没什么，可以反过来，让植物细胞变化成动物细胞么？”

　　顾志泽摇了摇头：“我们这个成果偶然性很强，就好古代的方士炼丹的时候，无意中炼出了火药！

　　“你让他说明白火药的化学反应，纯属痴心妄想，但却不影响他们用配方调制出更多的火药！”

　　姜宇问：“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姜宇的概念里，科学不都是先有理论，再有技术么？

　　“因为刚才的实验中，发生了一些我们完全没有概念的变化，才有了这样的实验结果。”顾志泽解释道：

　　“培养液的辐射性不是很高，乳酸钠、复方氯化钠、矿物质等成分都很正常，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看上去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培养液！

　　“但是一定有一个内在的机理，让动物细胞的基因发生了巨变！

　　“可惜，以我们现在的手段，并不知道这个巨变来自哪里？”

　　姜宇忍不住伸手去拿烟，才想起来这里是实验室，便收回手：“既然是几率性的东西，为什么以前没有人调制出来？”

　　顾志泽回答道：“您的‘月球城’计划，不光在往月亮上送东西，还从月球上带回来了几百公斤的土壤、尘埃等物质。

　　“本来我们正在进行的实验，是在研究月球土壤对人体细胞的微观影响，所以在这一批培养液里，我添加了一些来自月球的矿物质和粉尘。

　　“这是之前的人们不具备的条件。”

　　姜宇立即问：“会不会是月球上的物质，才让动物细胞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这正是我将要说的第二点。”顾志泽严肃道：“我们多次化验过那些来自月球的物质，只跟地球物质有少许的不同，但整体结构是高度相似的。

　　“而且我们多次尝试用月球物质添加到其它培养液配方里，均未发现跟刚才的实验相同的结果。

　　“所以按照正常的实验逻辑，并不是月球物质这个变量在发挥作用。但因为这个实验的特殊性，我们暂时不给出肯定的结论。”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也是用了好长时间，才转过这道弯来。

　　“让我们再回到火药的话题，硝、硫磺、木炭按照一并比例会调制成火药，这是一个化学反应，是亿万年前就存在的规律。

　　“而方士们只不是偶然发现了这个反应！但不是它们创造了这个反应！”

　　姜宇明白了顾志泽的意思：“经验论！”

　　之前在未来史学派的聚会上，就有学者提醒过他要巧用经验论。

　　姜宇虽然记在了心里，但因为违背了当代的科学理念，他都快忘了这茬了。

　　他琢磨了一下又问：“可以以此为出发点，在基因方面有一定的突破么？”

　　齐光禄这时候道：“这正是我们要唤醒您的原因，这个意外的发现太超前了，我们只能通过一遍遍的实验，总结出内在的机理，那样的话，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和突破。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人类可以接受这样的底层置换么？

　　“这可是比哥白尼提出的日心说的时候，要激烈百倍！”

　　姜宇点了点头：“也对。”

　　如果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一滴东西滴到手上，好好的一只手会变成一个盆景，大家肯定接受不了。

　　但是这个发现却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朝阳，让姜宇看到了突破基因枷锁的希望。

　　稍一思索，姜宇有了主意：“我给你们找一个清净地方，继续现在的研究。”

第161章 生命的精彩

　　姜宇看着眼前的显微镜道：“不过现在还得委屈你们一下，暂停对这个项目的研究。

　　“而且这个成果暂时不能公布！”

　　他估计PDC现在应该已经得知了这个实验成果，瞒是瞒不住的，只能想办法把这个成果跟世界所产生的摩擦降到最低。

　　顾志泽多少有些失望：“好的。”

　　这么大的发现不能公布，任谁谁都会失望。

　　而且即便是面壁者，都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这让这个研究项目的前景不太乐观。

　　姜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承诺，你们团队只需要蛰伏个一年半载，你想怎么研究就就怎么研究。

　　“而现在过早的跟全世界为敌的话，对这项事业并没有什么好处。”

　　顾志泽松了口气，既然姜宇承诺是“一年半载”，那他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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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车上，姜宇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狄风懿没有打扰姜宇，他在得知这个实验成果的时候，比姜宇还要震惊。

　　突然，姜宇问：“三十六的近况如何？”

　　狄风懿回答道：“他找了一份塑料稳定剂的销售工作，经常往外地跑。

　　“不过他没有从您那里搬出去，每次回来都住在您那里。

　　“这两天他好像刚好在北京，去别墅应该就能找到他。”

　　姜宇道：“那就回别墅！”

　　接着他才想到：“以三十六的年龄来说的话，他好像还没成年吧？怎么找到工作的？”

　　狄风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找我帮忙，让我帮他虚报了几岁。”

　　姜宇笑道：“他融入社会的速度倒是够快。”

　　狄风懿又汇报说：“季首长退休了，新上任的星防部部长把您的办公室，调到了另一座办公楼上。

　　“他说面壁者要跟各部门避嫌，以免增添外交压力。”

　　姜宇“哦”了一声：“去了别处也好，以免互相看着不顺眼。”

　　反正他也很少会用到办公室。

　　姜宇叹了口气：“以后再想办什么事，恐怕没有以前那么顺利喽。”

　　之前季首长对于姜宇那些暗地里的动作，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时候还会给姜宇一些支持和方便。

　　现在姜宇再有什么暗地里的动作，肯定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回到别墅，三十六果然在。

　　三年不见，他又长高了一些，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开朗了许多，而且面色健康，没有三年前那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他正炖着一锅排骨：“我猜想你出院第一天就得来找我，所以专门给你炖了锅排骨。”

　　三十六把别墅的客厅和餐厅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还多了许多摆件和饰物，看上去更有生活气息了。

　　在厨房里，姜宇问三十六工作和生活还顺利么？

　　三十六用勺子盛了点汤尝了尝味道，又加了点盐：“一开始也挺不习惯的，现在我都是我们厂的销售冠军了。”

　　姜宇笑道：“那你们全厂上下不得拿你当宝贝？”

　　三十六摇了摇头：“我工作的工厂，是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小厂，又是在藏污纳垢的市场部，没人真心为我的成绩高兴。

　　“相反因为我的业绩太突出，经理还把我当眼中钉，一有机会就给我穿小鞋。

　　“当然人家面子上还是很和善的，说话和和气气，似乎什么时候都在为我着想。

　　“老板也乐于看到我们争斗，他在一旁当和事佬。

　　“嘿嘿，这就是人间百态啊！”

　　姜宇帮忙拿碗筷：“看上去你还挺享受。”

　　三十六把火关掉：“看着一群人在挣扎，在互相制约，在演戏，这可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姜宇松了口气，三十六身上那股超然，并没有被这些市井气所腐蚀，反而这三年的经历似乎让三十六的境界更高了。

　　排骨端上餐桌，姜宇盛了一碗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吃着排骨，姜宇把今天看到的成果，原原本本跟三十六说了。

　　吃完了排骨，他也把事情说完，跟着蹭了顿饭的狄风懿很自觉地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

　　姜宇问三十六：“你对此有什么看法？生命的全貌到底是什么样的？”

　　三十六琢磨了一下：“生命的全貌，就是宇宙的一切！

　　“有了生命，有了意识，才有了宇宙的概念。

　　“生命的全貌，可能跟宇宙一样无边无沿，我更愿意认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互相改变，共同前行。”

　　他顿了顿又道：“而生物小组的这个成果，应该是在无意中窥视到了某项生命的本质。

　　“我之前的预料不错，地球不是第一个存在生命的地方！

　　“生命是从太空中来的，更多生命的奥义肯定在太空中！”

　　姜宇微微笑了笑，“零号计划”就是给人类进入太空的动力，看样子人类进入到太空时代，比人类的想象中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三十六继续道：“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对生命的源头有好奇心，并会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或许这是深埋在我们基因里的一座宝藏！

　　“寻找生命源头的过程，可能会让我们本身获得巨大的好处，所以我们才那么朝思暮想！”

　　姜宇一愣：“这么玄乎么？”

　　三十六微微一笑：“生命的精彩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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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北京，PDC成立的“沟通小组”召开了第一轮会议。

　　姜宇的旁听要求不仅得到了满足，PDC出手大方，还直接给了姜宇一个“特别顾问”的身份。

　　不光能旁听，还多少有点发言权。

　　会议开始后，大家先定义了接收到的智慧信号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