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史上最称职的面壁者 第276节

　　维德道：“是空间曲率驱动他移动的。”

　　程心沉思地看着那截被空间的张力拉动了两厘米的头发，过了大半分钟才道：

　　“就是说，你们发明了火药，制造出爆竹，但最终目标是制造航天火箭。

　　“这中间可能有一千年的间隔。”

　　“你说的不准确。”毕云峰道：“我们是有了质能转换方程，又发现了放射性原理，最终目标是造原子弹，这中间只相隔几十年。

　　“在五十年内，我们就能够造出曲率驱动的光速飞船。”

　　程心道：“可是照你们现在的做法，应该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这就要看你的决定了。”维德道：“你肯定以为在外面那支舰队面前，我们的力量不堪一击。

　　“然而，不是这样的！”

　　接着维德又展示了城市自卫队，以及从太阳系国那里购买的反物质单兵作战武器。

　　看到那些精致的杀人工具，程心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对联邦舰队并不是太担心，相信他们有办法防御这种攻击。

　　现在她的大部分思想集中在另一件事上，维德在介绍城市自卫队的时候有一句话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我们还有人带着反物质手雷，潜入了其它太空城。

　　程心虽然不知道反物质手雷的威力有多大，但是太空城在这样的武器下会像鸡蛋一样脆弱。

　　像是要证实程心的忧虑，一名城市自卫队的战士说话了：

　　“程心博士，请您相信，我们会战斗到底的。”

　　另一名战士指着上方接着道：“知道他们要从我们这里夺走什么么？不是城市和光速飞船，是太阳系外的整个宇宙！

　　“是宇宙中亿万个美妙的世界！

　　“他们不让我们到那些世界，他们把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关在这个半径五十个天文单位，名叫太阳系的监狱里！

　　“我们在为自由而战！”

　　在一片阴郁冰冷的目光里，程心感到天昏地暗，仿佛看到了人类血腥和残忍的本性，因此陷入到了深深的恐惧当中。

　　她问维德：“你的承诺还有效么？”

　　维德点点头：“当然，要不然叫你来做什么？”

　　“那好，立即停止战斗准备，停止一切抵抗！把所有的武器交给联邦政府。”程心道：“特别是那些潜入其它太空城的人，也立即这样做。”

　　所有战士的目光都聚焦在程心身上，像是要把她烧毁一样。

　　“再考虑一下吧。”维德道。

　　“不需要考虑。”程心的声音异常坚决。

　　维德抬头看着程心，目光中露出了那罕见的无助和乞求：“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我选择人性。”程心环视所有人：“我想你们也……”

　　“啊呸！”在外侧的姜宇实在听不下去了：“滚你娘的人性！”

　　接着他高声道：“现在我宣布，太阳系国接管星环城，我相信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吧！”

第423章 对程心地审判

　　毕云峰以及城市自卫队是士兵，眼神又变得热切起来，如果太阳系国愿意为他们出头，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维德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我不能让曲率驱动技术，就这么落在你的手里。”

　　“说实话，你这点技术，我还真没看在眼里。”姜宇微笑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太阳系国已经有了自己的光速飞船！”

　　周围是一阵欣喜和轻呼声，维德的属下，应该是整个人类当中最想去太阳系外面看看的人。

　　太阳系国的人大多都有很强的使命感，他们知道自己这一代人，是在为星际大移民做准备，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可以到外星系去看看。

　　他们并没有因此沮丧，反而都愿意燃烧自己，照亮未来！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

　　而太阳系联邦却不同，充斥着“小富即安”的思维，在掩体世界安顿下来以后，就很满足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维德等人越发向往太阳系之外的世界。

　　姜宇又对维德等人道：“我想你们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没错，里斯本市就是我们的光速飞船试验基地，如今已经改造成了太阳系唯一一个星际港口城市！”

　　维德没有再说什么，等于是默认了姜宇的接管。

　　姜宇也松了口气，维德目光中的那份坚定还在，他真怕程心把维德给击垮了。

　　接着姜宇又对维德道：“你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是一个优秀的团队领导者，但你不是一个太专业的演说家。”

　　姜宇提高声音道：“刚才我听诸位说，你们坚持造光速飞船，是人类探索未知的基因在作祟！

　　“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把宇宙想得太简单，太善解人意了！

　　“来自黑暗森林的打击，绝不是只有光粒打击那么简单！

　　“之前我在跟智子交流情报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们，宇宙在降维啊诸位！那是木星能阻挡的攻击么？

　　“你们竟然没有当回事！”

　　曹彬一脸惊讶：“降维真得是因为来自黑暗森林的打击？而不是宇宙中的自然现象？”

　　毕云峰则咬牙切齿地道：“联邦政府那群混蛋，他们一直在宣传掩体世界可以扛过打击的言论，会把人类害死的！”

　　程心则一脸的惊讶，她首先质疑降维这件事的合理性，那可是维度！怎么可能说降就降？

　　她一直认为当年的茶话会上，姜宇跟三体星人所谓的降维是指一些无法理解的隐晦情报，从未想过降维指的是空间降维！

　　接着程心想到了四维碎片，她有些动摇了，难道，难道自己选择又错了？

　　但紧接着她又觉得这样没错，因为她认为自己起码阻止了一场人类内部的残酷战争。

　　而现在姜宇插手后，她有些深深地无力感，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止姜宇。

　　回想起半个世纪之前，发生在地球上的战斗，她的内心再次沉入黑暗当中。

　　这时候维德冷冷地道：“那么说，光速飞船是非造不可的！”

　　“没错！”姜宇一拍手道：“太阳系联邦的人，总以为有了掩体世界的情况下，光速飞船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掩体世界的生活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根本没有进取的心！

　　“他们就不想一想，黑暗森林打击为什么就要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式进行？

　　“而如今每个太阳系国的人都知道，没有光速飞船，事到临头我们连落荒而逃的机会都没有！”

　　姜宇突然问维德：“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会遵守跟程心之间的承诺，放弃曲率飞船的研究对不对？”

　　维德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之前我觉得程心所代表的是整个人类的选择，这让我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我本来想要给人类一个希望，可是人类被希望面前的付出和风险吓到了。

　　“既然他们不要，这个希望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坚毅：“但现在不同了，可以没有希望，但是不能没有生存！”

　　姜宇接过话头：“没错！你们现在是为了生存而战，不是为了你们梦想，你们的自由！

　　“即便是你们离开了太阳系，还要面临其它文明的威胁！

　　“太空从来就不是你们的游乐场，你们都要有时刻献出自己生命的觉悟！”

　　听到姜宇的讲话，自卫队的成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反而更激动了！

　　这比之前他们的想法更伟大，更刺激，不是么？

　　姜宇见大家是这个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对程心道：“看来我的名字不用倒过来写了。”

　　程心猛然想起了智子当年的提示：“现在跟当时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已经建立了掩体世界，已经……”

　　她越说越没有信心，“降维”这两字一直盘亘在她的心头，木星真的能阻挡来自黑暗森林的打击么？

　　其实这种问题除了姜宇这样有上帝视角，或者维德这类眼界高远的人，普通人很难会相信降维的概念。

　　因为这又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这跟当年有人宣称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情况类似。

　　姜宇冷笑了一声又对程心道：“我曾经答应过云天明，会保护你脱离黑暗森林打击，我说到做到，不会杀你，但你永远是太阳系国不欢迎的人。

　　“未来，你将会成为第一个，被人类世界流放的人。”

　　程心捂住了嘴：“天明……”

　　姜宇的话就像是在审判：“很久以前我还有些同情你，认为你是被大部分人的意志裹挟了，所以才在关键时候，做出了伤害性极大的选择。

　　“所以我给了你第二次机会，很可惜，你还是一如既往得令人失望！

　　“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你的罪名不是因为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是你没有能力做出正确的选择，却偏要把持着选择权。

　　“请你记住，我审判的不是你人性中的善良，而是你没有足够的责任感，总是会做出最不负责任的选择！”

　　最后姜宇像是宣判一样道：“你的罪行是你不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没有为整个人类族群着想，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意识形态！”

　　程心反驳道：“我，我没有！我一直……”

　　姜宇打断她的话：“你一直认为你的选择是对人类有益的对不对？

　　“你只考虑眼前的危机，为人类的未来想过没有？

　　“还你选择人性！你自己是高尚了，你为整个人类族群的未来考虑过没有？”

第424章 新大陆星系

　　程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现在彻底分不清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姜宇继续道：“对你的判决是，你将受太阳系国的羁押继续冬眠，当黑暗森林打击到来时，会让你自己看一看你的选择所导致的后果！”

　　接着他一昂头，角落里突然一动，突然走出来两个战斗机器人。

　　维德等人吓了一跳，这两个机器人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是划破空间走出来的。

　　姜宇给大家解释道：“它们有最先进的光学系统，可以完全欺诈人类的视觉！

　　“我是太阳系国的面壁者，难道你们会认为，执政府会让我一个人来到一个不属于太阳系国管辖，且有可能爆发战争的太空城？”

　　两个机器人押着程心往外走，程心看了周围人一眼，见大家很多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程心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实验室，谁也没有再去关注她，她就这样落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