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末世 第2节
畜生啊。
白骁靠着墙,动也不动——真的在变丧尸了,被捆上而没有察觉,这说明反馈在钝化。
他忽然想到,丧尸的身体是冰凉凉的,还是烫乎乎的?
完全变异之后体温会降下去吗?
思绪紊乱,迷迷糊糊,太阳好像偏移了,不再像刚才那样明亮,白骁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有过断片,也许下次清醒,就可以看到自己流着口水在扑人了……不对,被捆了起来,应该是被扑,话说丧尸一般不会扑同类,那还好。
忽然白骁觉得自己动了,他歪着脑袋眼睛睁开一条缝,努力辨认一下,发现那人回来了,还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然后拖动他。
接下来都是晃晃悠悠,晃得他有些烦躁,努力挺动了一下,脸旁接触到冰凉凉的东西,让他感到一丝舒爽,努力贴着那个冰冷的不知道什么金属。 不知道晃了多久,中间好像还听到两声枪响,白骁眯眼望着天空,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天色正在渐渐暗下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辆脚蹬三轮车上,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曾经有过……很久很久以前,小时候在农村的时候,叔叔骑着三轮带他去干农活,躺在车上回去的时候,就是这样晃,那时很惬意,很舒服。
到车停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骁不知道车到了哪里,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火光亮起,那个将他用车拉回来的人举着一根蜡烛放在不远处,然后拿了一根木棍,轻轻捅了他两下。
白骁张了张嘴想出声,但是嘴里塞着东西。
他想了想。
捆绑,然后口球?
白骁面无表情。
这个畜生。
对方拿木棍又捅了两下,然后停下来好像在思索什么,过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冰凉的东西贴在腕上,白骁舒服的想要哼出来,用力动了动胳膊,听到哗啦啦响声,他认真看了看,胳膊上是条铁链。
对方还在努力。
白骁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被活捉,难道遇到了科学狂人?
如果能以自己当实验体研发出解药,还是挺伟大的,但是白骁不想这么伟大。他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只要降降温……好吧,变成丧尸好像是不可避免的。
白骁很悲伤。
对方忙活完之后拍了拍手,拿着蜡烛,退后观察着他。
“唔唔。”白骁努力提起力气。
对方说话:“你……#……交……”
白骁安静的一动不动,努力分辨对方在说什么,他认出对方是想交流,很认真的倾听。
对方见他专注倾听的模样,顿了一下,试着又重复一遍。
白骁有些焦虑,有点焦急,眼球中血丝骇人,却控制着没有乱动。
再说一遍……他心里念叨着。
应该理解的,那是他熟悉的东西。
对方继续放慢语速,举着蜡烛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白骁感觉到状态越来越差,忽然从嗓子里哼出一声。
对方立刻停下说话的动作。
“唔,唔。”这次白骁发出两声。
对方眨了眨眼,举着蜡烛站在那里。
白骁又发出了三声。
停顿一下,然后是四声。
对方忽然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白骁一动不动,然后抬抬脸,又发出一声,示意口球。
“降温。”
口球除下来后,白骁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脑子浑浑沌沌,但降温是他从感染一直到现在的执念。
“降温。”他重复。
“降温。”
第3章 竟是科学狂人,要完
持续发烧。
中途短暂清醒两次,但环境太黑,蜡烛已经灭了,什么都看不见。
隐约感觉额头湿湿的,像是被冷敷,这让白骁心底放松了一点。
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晃醒的,白骁呆呆睁着眼睛,望着头顶阳光,三轮车吱扭吱扭地走着,和昨天一样。
他记得自己被绑架了,还被铁链子捆着手脚。
试着挣扎一下,白骁发现自己没记错。
只是昨天不是已经被三轮车运了一次吗,为什么又躺上三轮了?白骁蜷在车斗里努力用为数不多的理智思索。
难道是对方发现自己没救了,要再运回去?
畜生。
迷糊记得好像变丧尸了。
努力侧头看一眼,很好,胳膊很肿,已经在流脓了。
浑浑噩噩躺在三轮车的车斗上,白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异了,只觉又饥又渴。
视力有点模糊,被捆起来没办法揉眼,白骁闭了闭眼睛,眼皮很烫,出乎意料的烫。
现下应该有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如果能将变成丧尸的过程体验记载下来,一定是空前的,伟大的科研课题。
只是不确定还有没有写字的能力。白骁隐约记起了昨晚……可能是昨晚,如果对时间的观感没有被破坏的话,昨晚对方有试图交流,但很难,大概感染导致他知道对方在说话,却很难去理解对方的意思。
也或许是语言神经被发烧烧坏了?
要知道,人的大脑是非常复杂的,脑部损伤有可能会丧失语言功能,发音断断续续、话语不能组成内容,也就是失语症。还有另一种是无法理解别人所说的话,音意联系中断,甚至不能分辨语音。
病毒感染就是破坏大脑各个功能,然后只剩下本能变成一只野兽?
对眼下处境的感觉渐渐模糊,反而记忆角落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浮上来,这让白骁体验很糟糕。
如同一叶扁舟摇晃在记忆的海洋里,想什么、记起什么很难控制,只能随波逐流,看那艘随时会沉没的小船飘到哪里。
再次努力把思维扳正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在三轮车上。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白骁意识到自己是断片了,不知道失去意识的时候,有没有嘶吼着扑人。
眼下被铁链捆着手脚,而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一个铁架子上,看样子这是个院子,不远处放着一个脚踏的三轮车,破破烂烂的,白骁估计那就是颠簸自己的交通工具。
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撅着屁股不知道干什么,仔细看看,才发现地上还有个水盆,那人正一边小声哼唱一边搓头发。
好消息,没有被运回去。坏消息……嗯,变丧尸够坏了,应该没有更坏的消息了。
昨晚已经建立了交流,说交流不合适,准确说,他表露了有交流的能力。白骁希望断片的时候没有暴露出扑人的暴力倾向毁了这种交流。
这感染的速度出乎意料,白骁大概晓得变成丧尸是什么体验了,明明对方有意交流,他却如同烧迷糊了一样,只看到对方嘴巴一张一合。
要再次建立交流!
白骁看了对方一会儿,嘴里发出几个声音,但是舌头很不灵活,他想了想,学着对方的旋律,开始哼哼唧唧。
对方动作一顿,回过头看他。
白骁用力点点头,继续哼哼。
对方走过来仔细瞧了瞧他,上下观察着,然后捡起一根木棍,戳了戳他的胳膊。
白骁发现自己被咬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洗过了,额头还盖着一块湿衣服。
“我,人。”白骁尽量用简短的话语力求吐字清晰。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他,表情有点惊奇。 “人,我,是人。”白骁感染后讨厌别人用木棍戳自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恼火。
还在持续发烧。
对方又看了他片刻,回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本子和笔,那是白骁在来的路上希望用到的东西,想要将变成丧尸的过程体验记载下来以拿到诺贝尔丧尸奖,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奖,纸现在却在对方手里。
对方捧着小本,边观察边低头写点什么。
看样子是做某种记录。
白骁看着对方手上的纸笔,微微歪头。
……好吧,他错了,还是有比变成丧尸更坏的消息的:
穿越第二天,变成丧尸被科学狂人捆起来做实验。
很好。
难道还能有更坏的事吗?
白骁坐在地上,手指抓了抓土,忽然意识到地面不是水泥,而是黄土地。
他想了想,努力抬手在地上写字,想要写‘我还没有变成丧尸’
但是‘我’字写的乱七八糟,白骁定了定神,见对方停下笔看着他,他想了一下,在地上写了个‘人’字。
然后又写了一个。
人啊,我是人啊。
白骁努力将‘人’字写得板正、规范,而不是乱涂乱画。就算语言不通,这种整齐的、规律的、可辨识的符号,也可以传达出交流的信息。
会写字的丧尸,厉不厉害?
白骁忽然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理论来讲,发烧是免疫系统和病毒战斗的过程,现在还在持续战斗中,白骁仿佛能听到身体内传来的战斗号角,免疫系统正在顽强抵抗 尸病毒的进攻。
‘人’字写了一排,他抬头望向对方。有没有疫苗?我还有救,快帮忙打个二三十针,助免疫系统一臂之力。
对方表情微妙,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看地上的乱涂乱画,再看看白骁。
白骁昏昏沉沉的,抬头的动作都很难维持,他低下头,按照对方刚刚洗漱时的旋律,低声哼哼。
一个丧尸低着头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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