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末世 第33节
从最初给林朵朵送肉时第一次知道她存在,到后来去城里拾荒在她的旧房子里看到灾难前的照片,加上后来和林朵朵去拜访她,还有财叔耳畔的喇叭花,这就是一个在灾难后努力活到现在,又怀念以往,静静等待死亡的老人。
“我不用。”钱婶摇了摇头,“我老了,劈不动柴了。”
“那我……帮你劈好?”白骁顺着话道。
“不用,用不上这么好的柴。”钱婶说。
白骁没话了,他本想拉近一些距离,然后要点种子,不知道是钱婶性格如此,还是对他印象不佳。
按上次提醒他注意陷阱来看,应该不会是后者。
钱婶盯着他的墨镜,正当白骁以为她要离开时,钱婶慢慢坐在了另一头的树根那里,开口道:“你就这么住下了吗?”
“嗯……你是指?”白骁问。
“没有打算带朵朵离开这个村子吗?”钱婶问,“这个村子里没有人了,即使还能过两年、三年,又能维持多久呢?如果你们打算要孩子的话……”
“咳咳咳咳……”
白骁忽然被呛到了。
钱婶停下来,盯着他不说话。
“我们只是邻居……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白骁解释。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住那么近,又没有别人,迟早的事。”钱婶的口吻很平静。
白骁稳了一会儿,拿起大水壶喝了一口,没再解释被感染之类的,而是问道:“您想说什么?”
“这个村子已经死了。”
钱婶望着远方死寂的村子,过片刻重复道:“已经死了……你们应该找一下出路,而不是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起等死。”
“林朵朵……她不想离开,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白骁想了一会儿道。
“但这里不是出路。”钱婶说。
白骁默然,钱婶说的是事实,林朵朵看起来生活还算可以,但留在这里,不过是慢性死亡。
就如同前两天上山看到的那头被感染的鹿。
灾难持续了二十年,还远没有结束,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林朵朵父亲担心的那种最糟糕的未来,可能正逐步成为现实。
“如果她是因为我才不愿意走,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们要想,多想,接下来的出路。”钱婶慢吞吞说道。
“您有什么建议吗?”白骁沉吟片刻问。 钱婶微微摇头,依然看着远方村子,“我在这里……太久了,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外面的变化,无法给你什么好的建议。外面也许更糟糕,也或许有生路,但总比腐烂在这个村里好。”
白骁道:“上次林朵朵提到的……那个聚居地,也许我可以去观察一下,可以的话,你和林朵朵一起搬过去。”
钱婶微笑道:“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白骁还想说什么,看到她的笑容,最后将话咽了回去。
他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找到救援呢?”
在林朵朵父亲留下的笔记里,他曾多次试图寻找组织,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白骁不知道,也无从猜测。
钱婶神情不变,依然微微摇头。
“林朵朵的父亲……留下话说让她以后有机会去找的话,就去。”白骁道。
“哦?你看了?”提到林朵朵的父亲,钱婶仿佛记起了那个男人,过片刻道:
“没有办法的办法,能找到当然是最好的。”
“那你……”
“我不去,你和林朵朵可以信任他们,但我不想信,我不信所有人,死在这里是我的归宿。”钱婶说。
这是出乎白骁预料的。
“为什么?”他下意识问,这个老太太,仿佛早就准备好了死在这里。
“我们一生都是受害者,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其实挺好的,不和任何事沾边。只是可惜了朵朵这样的孩子……”
钱婶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坐在那里。
“如果不是有朵朵这样的孩子,其实我挺希望毁灭的。”
过很久,钱婶从树根那里站起来,扶了扶帽子,“但是你们还年轻,也没有在灾难前生活过……离开吧,如果能离开的话,如果有生路,一定在外面。”
钱婶说完就离开了。
白骁坐在倒地的树上,拿着锯子,被阳光晒得身上火辣辣的,望着她的背影。
如果有生路,一定在外面。
过很久,锯子的声音响起来,已经断绝生机的大树被切割着,然后一点点拖回住的地方。
这是硬柴,被林朵朵堆砌在棚子底下阴干。
白骁想着钱婶下午时和他说的话,一边休息,一边看林朵朵将柴砌好。
‘朵朵这样的孩子……’
他看着这只健康的人类,很有活力,元气满满。
林朵朵没有指责他偷懒,拖回来这么多,是该休息一下。
燥热的天气,随着太阳斜落,转为黄昏前的闷热。
“如果外面有安全的庇护所,你会离开吗?”白骁问。
“肯定有啊,只是没找到。”林朵朵说,“到时候……看吧,确认安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砌完柴,将晾着的树莓翻了翻,然后拿个蒲扇坐在阴凉处,防止有鸟雀过来偷吃。
第50章 接着讲
白骁拿着林朵朵家里人留下的笔记在看,想要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钱婶的话让他有些想不通,但那个老太太现在只想等死,如果不是因为林朵朵,白骁怀疑她一句话都不会想和自己说。
之所以和他说话,也是希望他能和林朵朵离开村子寻找出路,两个人总比林朵朵一个人胡乱闯荡稳妥些。
翻了很久,在林朵朵有点心疼她的笔记时,白骁道:“改天你要点种子,我们种点地吧。”
“你会种?”
“总会学的嘛,我种过花。”白骁说。
“花不是到处都有,哪还用种。”
林朵朵觉得丧尸以前真是闲的,她看了看被白骁翻过的菜圃。
“改天我把河边晒干的淤泥铲回来,那个有肥力。”白骁继续说。
说着话天阴了,黑压压的,沉闷中透着一丝凉爽。
六七月的雨总是来得既急促,又猛烈,林朵朵大声催促着丧尸王,一边把上次山上背下来晾着的,好不容易铺开的柴收起来,连带着已经开始脱水的树莓干,统统搬进屋里要么扔到棚子底下。
活柴浸了雨水,就会变得不经烧。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开始落下来,滋润着这片被烈日烤了许久的土地,打在棚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林朵朵急急忙忙的忙碌许久,将院里收拾好,站在屋檐下躲着雨。
“那棵死树我还没搬完呢!”白骁觉得这场雨来得不是时候。
倒是新搭的棚子第一次经历考验,他躲在棚子下抬头观察,还好没漏水,雨水顺着坡度从棚顶连成线流下来。
因为下雨的缘故,没有到晚上,天已经很暗了。
“你不回去看看你屋子漏没漏水?”林朵朵喊。
一边从屋里找出来个破旧的雨伞给他扔过来。
丧尸王打开伞撑在头顶,在大雨中出了院门,回到自己那边看看屋里漏水没有。
如果漏水严重的话,等雨停了就得去其他破房子里拆点瓦片什么的补上。
林朵朵站在屋檐下朝隔壁喊:“漏没漏?”
“漏了!”丧尸王的声音从隔壁传出来。
“漏的厉不厉害?”林朵朵继续喊。
这种久无人住的老房子漏水几乎是必然的,只是严不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那种,根本就不能住人了,不仅夏天漏雨,冬天也漏风,有点热气全跑光了,冻得人瑟瑟发抖。
“还好!只有偏屋和厨房有漏水。”
白骁的声音变清晰了一点,听起来已经在每个屋里转了一圈出来,现在同样站在隔壁屋檐下在回答。
林朵朵放心了,拎了个马扎坐着,望着阴沉沉的雨幕。
一开始收拾东西的慌忙过去后,雨就会给人一种心静的感觉。
白骁担心雨把自己房子给冲塌了,也没待在屋里,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被雨遮挡的山。
他忽然记起来自己放在河里的鱼篓,下雨河边肯定要涨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回来。
晒了几天的淤泥反正是白晒了,早知道今天就背回来…… 一场雨就能把许多计划破坏,白骁算是懂了农人的无奈,不过也有好的地方,野外干涸太久了,这场雨可以带来很大好处。
天渐渐黑了,雨还在下着,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
白骁回屋休息了,雨天休息很安逸,空气湿润润的,听着外面的雨声。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白天。
雨小了很多,不过还没停。
院里湿漉漉的,屋檐还在往下流水,像被线串起来的珠子,多日的暑气被一扫而空。
白骁和隔壁打了声招呼,撑起那把旧雨伞出了门,走出村子,细雨中背影逐渐朦胧。
他到河边看了看,果然,河水暴涨了许多,原本只是小河,现在离远远就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浑浊的河水变大了,流速很快,至于他那个竹篓,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到周围逛了一圈,村子离山坳那边有些远,也没有泥石流的风险,他撑着伞往回走,在田野间看见了二蛋,雨声让它显得有些焦躁。
二蛋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此时湿透了贴在身上,本就黑瘦的身体看起来更加瘦骨嶙峋,肋条清晰可见。
丧尸王想了想,发出些动静把它吸引过来,在刚进村子时,又遇见财叔,财叔耳朵上那朵喇叭花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就是一个骇人的老丧尸。
白骁撑着伞在前面走着,嘴里哼出声,引着两个丧尸,到一处无人的院子,将他们引进去,然后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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